高母坚决不肯离开,高士信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告诉母亲说:“娘,孩儿为了月儿的事情,可能要惹恼袁千户。您若是留在这里,孩儿只担心袁千户找您的麻烦。所以孩儿恳请娘亲进京城去住,到了京城,他们就不敢来闹事了。”
“小哥儿,你不会是拉上月儿私奔吧?”高母吃了一惊。
“月儿是个孝顺的好姑娘,她也不会同意和孩儿私奔的。孩儿只是想去找张秀才,告诉他月儿已经是我的媳妇了,让他放弃。”
高母道:“小哥儿,你这不是坏了月儿姑娘的名声吗?”
“娘亲,您放心好了,月儿姑娘她和孩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自己也不愿意嫁给张秀才,只想嫁给孩儿,反正以后我们迟早要结为夫妻,如何叫坏了她的名声?”
“小哥儿,这终归不太好吧?”高母摇了摇头。
但是高母还是疼爱儿子,虽然她不太赞同这样做,可是她知道高士信已经下定决心了,于是她也答应离开这里,跟着孔有德进京去住新宅了。
“娘,这织布机就别带了吧?您去京城是享福的,孩儿怎么能让您织布了?”看到母亲要把家里那台破旧的织布机也搬上车,高士信连忙上前劝阻。
“干嘛不带了?反正老身闲着就浑身难受,还不如织点布,也给你们省点开销。”
高士信拗不过母亲,只要答应了。他心里想着:是不是让张永给俺娘弄个珍妮机?只要张永画一张草图,木匠皇帝肯定能做出来!但转念又一想,还是算了吧,首先,让张永弄珍妮机,那小子会不会肯定我是穿越来的,从而进一步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要是让他知道了,那就完了。第二是,皇长孙亲手做的珍妮机,母亲敢用吗?
虽说这个母亲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只是这具身躯原本主人的母亲,可是原本的主人已经不在了,高士信也认可了这个母亲,那就要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看着母亲乘坐的车子远去,高士信回到了自己的破院子内,拿起一根木棍挥舞了几下,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变得更大了,于是走到外面,一棍子打在一块大石头上,只听到一声巨响,木棍立即断成了无数截碎木,坚硬的大石头居然被他打出一条裂缝!
次日一早,对岸的张秀才家门口张灯结彩,欢喜盈天,四方宾客来往不绝。张家的下人们一大早就便沿街给乞丐施粥,给路人派发糕点花生。
那张秀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可是他家里却是当地的小有名气的商人,他们祖籍山东章邱,后来一家人因为从商的需要,搬到了通州运河边定居。而这位张姓小秀才也不简单,他的名字叫张士第,于天启五年考中了进士,明亡之后,又是一名识时务的俊杰,当上了咱大清的济南知府,再后来又成为咱大清山东承宣布政使司。
秀才虽小,可那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获得了秀才功名,就是有了步入文官士绅集团的许可证了。官官相卫是文官集团的特点,自然对未来的文官系统的人也是要保护了。
所以说,普通老百姓敢殴打秀才,那可是要从重判的。一个大头兵若是敢打秀才,那就更了不得了,你武人想要干什么?想造反吗?想要推翻文官好容易才建立的美好制度吗?
高士信现在也明白了,若是他要为了出口恶气而殴打了张秀才的话,别说当锦衣卫了,恐怕京城都没有他容身之处,只能逃去关外打仗了。可是去了关外打仗又能怎么样?哪怕是辛辛苦苦立功当到了一名总兵官,文官想杀你还不是就杀了?
今天张士第的心情特别好,他早就听说了,那袁弘濬的女儿,而是通州一带出名的美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太高了点。不过张士第倒不觉得这是缺点,其实他的审美观和高士信完全一样,都喜欢个子高,凶器够大,腰身细这样的女人。而当年普遍的审美观念是娇小玲珑,正因为袁月儿个子太高了,所以在当地老百姓心目中,对她的外貌也就降低了许多分数。
纳采,问名等等前期程序已在前几日行过,今日正式亲迎了。
傍晚时分,张家的迎亲花轿出了门,一行迎亲队伍吹着唢呐,敲着喜鼓,浩浩荡荡出了门,张士第一身红色喜袍,帽上插着双翅宫花,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喜庆。
袁千户家门口,蒙着红盖头的袁月儿被喜娘小心搀扶出来,背上花轿。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袁月儿的袖子中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刀!她已经决定好了,真被送进了张家的门,她就用这把短刀结束自己的生命。其实她倒是很想先一刀结果了张秀才,再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考虑到,若是那样做会连累到父亲,所以才作罢。
士信哥哥,你会来救我吗?如果你不来,我进了张家的门,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袁月儿咬紧了嘴唇,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其实在家里的时候,袁月儿已经同父亲进行了抗争,甚至骗父亲说,自己已经是士信哥哥的人了,自己把一切都给了士信哥哥。
袁弘濬当然不会相信女儿的这番鬼话,他直接叫来了稳婆,经过检查,确定了女儿仍然是处子之身。
肩膀上扛着一条铁棍的高士信从家里走了出来,迎着张士第迎亲的必经之路走去。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走出了这一步,从此他就和读书人结下梁子了。可是这一步他不得不走,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只要还是个男人,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夺走!
迎亲队伍已经到了袁千户家门口了,就在这时候,突然只听到一声呼呼的风声,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铁棍狠狠的砸在写着迎亲的木牌上,木牌轰然粉碎。
紧接着,站在花轿边的八名轿夫接二连三倒在地上呻吟,身子弓成了虾米,捂住腹部,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袭击者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士信哥哥,你来了啊!”喜极而泣的袁月儿从花轿中窜出,头上的盖头早已不知去向,装满嫁妆的箱子被她踢得纷纷从车上滚落。接着袁月儿转身一拉花轿,一根碗口粗的木杆子被她硬生生的拔了下来。
木杆子带着风声,砸在花轿上,花轿立即四分五裂。
“啊!”张士第一声惨叫,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身上的大红色喜袍立即变成了灰白色的。
可能是这一摔摔得不轻的缘故吧,张士第打了几个滚,爬了起来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梨花带雨。
“什么人来这里捣乱!”袁弘濬看着女儿的婚事被人搅黄了,气得大吼。
高士信身形立稳,一把拉过袁月儿,正气凛然道:“月儿是我妻子!我不许任何人夺走她!”
一身凤冠霞帔的袁月儿站在高士信面前,喜悦的泪水一滴滴的滴落,脸上却带着美丽的笑容:“士信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高士信还以为那张士第肯定会上来骂几句,谁知道那家伙仍然坐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哭个没完没了。
袁弘濬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大吼道:“来人啊!把这个臭小子给老夫拿下了!”
“诺!”一群家丁一拱手,手持各种兵器冲向高士信。
“谁敢上来!”袁月儿挡在高士信前面,手中的短刀从袖子中亮出,“哪个不怕死的,就尽管上来!”
说完,袁月儿转头对高士信说道:“士信哥哥,到了这一步已经足矣,我爹丢了那么大的脸,他再也不会逼着我嫁人了!也没人敢再上门提亲了,你快走吧!”
“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高士信把袁月儿拉到自己身后,以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些袁家的家丁。
袁弘濬声嘶力竭的吼叫:“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不孝女,还有那个勾引老夫女儿的臭小子给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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