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还剩下五人，两个昏迷的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蔡鸿夫妇两人也基本是指望不上了。只凭张少陵一人是无法同时拯救所有人的。而且一旦他的逃跑行为刺激到了躲在暗中的东西，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犹豫不决之间，曹氏突然大叫了一声。老蔡连忙搂住了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曹氏摇摇头，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几道人影聚集在窗外，不断地碰撞着身体。

        ‘不要慌张，可能是来躲雨的路人。’张少陵违心地说着谎言，他注意到人影多是朝一边拥挤着，而且这些人的脖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动过。

        少年顺着窗上的破洞看了出去，只见刚刚逃出去的路人，个个都被挂在一棵老柳树上。虽然已经是清明时节，但这柳树却没有发芽。

        死树挂尸，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老柳树明显是有些年头了，树干和树冠之间有一道巨大的裂缝。众多的尸体全部挂在了枝杈上。狂风扫过，老树摇摇欲坠的，似乎随时都可能折断。

        ‘老爷子，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张少陵完全没有要出屋的意思，天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眼球突出，舌头伸长。每个人的脖子上似乎都有勒痕，且头颅向下。’降妖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他们身上的衣服平整，没有撕扯和挣扎的痕迹。看起来这些人都是上吊而死。’

        上吊？这群人没事儿干集体自杀是个怎么回事？少年有些不解。被操纵，还是暗示？人都死了，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少陵，对于刚才蔡娃子的情况，我有些看法。’老爷子自从听到蔡鸿的叙述后就一直在琢磨着，‘他们可能是遇到了缩地法。’

        缩地发？那不是传说中能化远为近，一瞬间就能行走到千里之外的仙术吗？

        依照蔡鸿所说，他们一直沿着官路向汴梁城行走，期间行人络绎不绝，并没有发生怪异之事。可见这并不是俗称的鬼打墙。既然不是在一个地方打转，那一行人又是怎么来到这间茅屋中的呢？

        张少陵点点头，接受了这种解释。可为什么偏偏是蔡鸿几人呢？他们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

        其实从刚才他就很在意，那个戴斗笠的曹氏。屋子里光线暗淡，就算是封建社会中那套繁文缛节，也不至于总是遮着脸吧？

        ‘蔡先生。。。哦不，蔡少爷。我有一事不解，还望您能解答。’

        蔡鸿立刻站起身，‘小师傅请讲。’

        ‘请问夫人为什么要常带着斗笠？’虽然有些失礼，但张少陵还是直来直去地问道。暗处的东西正虎视眈眈，他可没时间考虑礼貌不礼貌了。

        老蔡这边却有些难以启齿。他看向曹氏，夫人点了点头。男人这才一五一十地讲出个中缘由。

        曹氏是远近闻名的美颜佳人，歌舞书画无不精通。蔡鸿与夫人情投意合，喜结连理。本是美事一桩，但成婚之后却是怪事连连。

        两人结婚三年，夫人却没有孕育子嗣。不仅如此，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年初还患上了罕见的皮疹，整个人看上去甚是狰狞。城中的郎中看了也连连摇头，无药可治。

        这时候有人就说曹氏不祥，也有说她是中邪了，被人下了降头，总之各种风言风语都接踵而至。

        但老蔡并没有听信谣言，两人恩爱依旧。但越是这样，曹氏心中的愧疚就越大。不久之后，曹氏上吊自杀未遂。蔡鸿心里是一阵后怕。

        仆人李刚听说城里有位老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有捉鬼降妖的本事。他向老蔡谏言，说夫人可能是中邪了。既然那道士有本事，何不请来做场法事。没准夫人就能好了呢？

        蔡鸿心急如焚，他心想着最多也就是被骗几个钱，就打发李刚拿着自己的名帖，前去请人。可人没见着，却请回来三个锦囊。

        李刚说他连大门都没进去。门童直接将锦囊交给了他，然后就关上了大门。

        主仆二人试了几下，只能打开其中的一个。老蔡取出一张字条，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踏青出游，清明前后。路遇贵人，为君解忧。

        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在轿子上感受到了一股阴邪气息。原来是夫人身上的。张少陵豁然开朗，早些时候他还以为轿中是什么鬼怪呢？

        但那个老道。。。

        ‘小师傅，既然我与您有缘，您看。。。’蔡鸿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少年，随后他又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这里的条件简陋，卫生条件不是很好’说罢，张少陵拉过了老蔡低声说道，‘人有三急。我先出去方便一下。待会咱们找个干净的地方，为夫人仔细检查一番。蔡老爷，您看可好？’

        蔡鸿指了指窗外那些摇晃的尸体，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少年却摆摆手：‘无妨。一会儿我回来后，你和夫人只管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听。懂？’

        老蔡点点头，回到了曹氏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张少陵吹着口哨，放水归来。他先是对着夫妇二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踩在了李刚的手上。这男仆一蹦三尺高，忙用嘴吹着自己肿起来的手指。

        ‘就知道你小子是装的。’年轻的降妖师努努嘴，‘快去搬行李，我负责扛那个暴力妞，我们这就走。’

        ‘凭什么你温香软玉在怀，我却只能扛着大包二包跟在最后？我背人，你扛包！’李刚甩着手，一副臭屁的样子。

        ‘你确定？’张少陵问道，‘你和人家很熟么？’

        ‘当然了，整个蔡府上上下下我都熟得很！她不是夫人身边那个，那个。。。咦，她是哪个？’小李子努力地回想着府里丫鬟的名字，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你当然想不起来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降妖师略带深意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丫头，‘起来吧，趴在地上不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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