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酸痛,一束从窗棂照射进来的日光让他的眼前花了一下,他侧头避开了那束阳光,看到阿离正在他的身边熟睡着,她可能是一夜未睡了,两个眼睛黑黑的,他不忍心叫醒她。
偏偏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笔挺的身影走了进来,阿离猛然从梦中惊醒,双眼朦胧的回头看了一下,说道:“张副官,原来是你来了。”
副官对她笑了笑,也对床上的伤者笑了笑,开口说道:
“原来你已经醒了。”
阿离转了一下头,发现杨水生此刻正一脸温和的看着她,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上面还缠着圈白布,眼中忍不住蒙上了一层泪珠:“你终于醒来了,先生。”
他的头脑还有些恍惚,却安慰阿离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副官坐在了他的身边,阿离不愿怠慢客人,就转身去给张副官沏茶去了,杨水生的记忆还停留在昏倒之前,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样子阿离和副官都没有事,这他就放心了。
张副官回忆了一下昨夜发生的事情,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对他说:“昨夜我制服了那几个人,然后大殿燃起了大火,我听到里边传来阿离姑娘的尖叫声,当时我真是吓了一跳啊,还好这个时候我的一队兵赶了过来打开了火场的大门,将你们救了出来。”
杨水生点点头,想来也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但是他忽然有点奇怪,“那个三光庵,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古怪了……”
“昨天有一场特殊的事宜三光庵里的尼姑主持们都去参加一场佛教活动去了,所以庵内只留下了几个小尼姑看家,可是几个小尼姑哪里是几个常年游荡在海上的海盗的对手,大部分都被那几个海盗杀死了,活着的也被那群畜生……强奸了。”张副官愤愤的说。
杨水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这群家伙连尼姑都不放过,但是他转而产生了一个疑问:“你说他们是海盗?”
“你还不知道吧!”张副官对他说:“三年前,运送庚子赔款的轮船出了济州岛之后就失踪了,其实这艘船是被当地的海盗给劫走了,昨天出现的那群人就是劫走庚子赔款的海盗之一,他们截获了巨大的宝藏之后,从那笔巨款中偷窃了一部分,然后逃离了海盗组织,可是之后,这部分窃款又被其中的两个人偷走了,你猜他们是谁?”
杨水生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张开和那个年轻人?”
“没错,就是张开和那个年轻人,他们偷走了庚子赔款中的一部分,然后从天津港回到了河北,张开将那笔钱藏了起来,藏钱的地方被他用暗语的方式隐藏在了两本书里,这两本书他们两个人一人带着一本,后来那个人因为担心张开将这笔钱独吞,就用药将张开毒死了,但是张开死了之后,他身上的那本书却不见了,所以那笔钱的下落依然是迷。”
“那几个海盗你怎么处理了?”
“已经押回了天津,那边在调查余下的庚子款和截取庚子款的海盗,作为重要的证人他们被带走了。至于劫持了阿离的那个人,他……昨天回来的路上,他无故死亡了,死因和张开一样,都是一种正常性的衰老死亡。”张副官说。
杨水生听到之后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其实,杨水生并不在意庚子宝藏的事情,他在意的是避尘珠的事情。他并不希望那个年轻人死,他还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他想知道他究竟是听从谁的命令来挟持阿离换取避尘珠的?对方又是从哪里得知避尘珠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疑惑,随着那个年轻人的死亡,可能都无法解开了。
不过……不过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了,那对方对避尘珠的觊觎之心必定不会收敛,反而会更加的贪婪,他心中忍不住叹道,“避尘珠啊,避尘珠……”
“你对那笔庚子钱款不感兴趣吗?即使是很少的一部分,对于个人而言,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如果那群海盗拿着这笔钱老老实实的隐居起来,这些钱足够他们活到死了,即使他们的后辈也够活到死了,可惜,他们太贪心了。”张副官有些叹惋。
“张开用来记录宝藏的那本书你有吗?”
杨水生忽然想起了,昨夜那个刀疤脸搜身的时候,曾经在年轻人的身上翻出一本书,那本书应该就是张开用来做暗语的那本书,尽管他对宝藏不感兴趣,但是他还是想看一看,因为他对张开的兴趣要超过他对宝藏的兴趣。
张副官看着他,有些犹豫,毕竟涉及宝藏的事情他要谨慎一些。
不过反之一想,虽然拿到了暗语的那本书,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拿着那本书又有什么用呢?他踌躇了一下,索性从自己的衣服里抽出了那本书交给杨水生。他躺在床上接过那本书,蓝色书皮,封面上留着四个正楷字,正通书局出版的《浮生六记》。
竟然是这本书吗?
杨水生有些恍然的翻开了这本书,简略的读了一下书中的内容,但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看不出来里边想要表达的密语是什么。”
“果然吗?”张副官无奈的说。
这时,门被轻轻的打开了,阿离端着茶走了进来,张副官和他说了一下昨夜的情况,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留在这里和杨水生随意的闲聊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阿离送走他之后,转身回来照顾杨水生,打扫房间之类的,杨水生初醒时她面带笑颜,但是此刻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隐退了下去,转而有些忧虑哀伤,杨水生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阿离到不是一个心里藏得住事情的人,她在屋子里忙完了全部的事情之后,无事可做,治好坐在杨水生的床头,她给他削了一个苹果,杨水生没什么胃口,苹果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他问阿离怎么了,阿离犹豫了一下,带着自责的语气开口说:
“怪阿离,那个东西对先生一定很重要,却被……”
杨水生怔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她说的是避尘珠。他笑了笑,对她说:“你说的不错,那个东西对我而言确实如生命一般重要,因此,我又怎么可能轻易的交给别人呢!”他的眼神略微有些柔和了:“你放心吧,不要为此自责。”
阿离以为杨水生是在安慰她,她脸上倒不见得有多么高兴,但是却也收起了自己那张委屈的脸,发誓要补偿杨水生,于是又开始打扫屋子,结果将本来整理好的东西又弄乱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罢了,她想这么做就由她吧!
突然,杨水生想起了她被劫持的这件事,他忽然感觉有些奇怪,开口问道:“阿离,你整天待在赵府里,这里守卫森严,你怎么会被那人劫持走了呢?”
阿离听到之后停下了手,对杨水生说:“并非是那个人将我劫持到那里去的,而是我自己主动去的那里。”
“为何?”杨水生感觉奇怪。
“先前我去后厨打水的时候,听到里边做饭的伙夫说,霞衣扰了夫人的葬礼,要受到惩罚,又听说先前曾有人被三光庵的尼姑活活烧死,这太残忍了,我心里不忍让霞衣死去,所以就跑到了三光庵,但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反而被那个人给劫持了。”
她有些愧疚的低下头:“……还连累了先生。”
杨水生没有说话,他怎么会介意这些小事呢,他只是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于是问阿离:“那个伙夫跟你真么说?我问你,你会来是否见到了那个伙夫?”
阿离摇摇头,说:“我刚刚去打水的时候,听人说他最近家里有事,回到乡下老家探亲去了,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探亲?”杨水生皱紧了眉头。
伙夫偏偏在这个时候回家探亲,探亲之前偏偏和阿离提起三光庵的残忍传说,然后阿离平白无故到三光庵去救霞衣,偏偏三光庵赶上佛事而全部人都出门了,然后阿离在三光庵被人劫持,那个年轻人又利用阿离来胁迫杨水生交出避尘珠……
怎么想,都感觉这是一场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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