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是不会求人的，要不是看着李清寒待这两个孩子不一般，我都没脸说这些话来。

        现下看着李清寒犹豫，我是再也没有勇气去给两个孩子求他，只得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等待着李清寒的拒绝。

        只是李清寒也没有拒绝我，只是眼神纠结的沉思。

        我见李清寒时不时的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也是心中想着，李清寒怕是也想将自己的武艺传给两个孩子，只是想我再开口，好名正言顺。

        我这般想着，便是想开口再劝，只是好几次想说，都没有能说出口。

        最后还是破罐子破摔，问道：“李大侠有什么犹疑的嘛？两个孩子的心性你比我清楚，你又说两个孩子天赋极高，若是勤学苦练，武学造诣不在你之下，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一二。”

        李清寒见我问，说道：“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地方，我虽想他们继承我的衣钵，但我更想他们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李清寒说完，叹了口气，又说道：“我在江湖上的名气太高，又杀了太多的邪教高手，他们若是学了我的武功，且不说那些报复，就说江湖上那些挑战的也是络绎不绝，若是有个什么损伤，我怎么给孩子的父母交代。”

        两个孩子见我好生好气的求了李清寒这么久，竟然还是拒绝了我，都是有些生气。

        大一点的孩子听了李清寒的话，也是冷笑道：“殿下莫不是被他骗了，他哪里会什么武功，不过是些招摇撞骗的招数。”

        “对对对，他就是个草包，若是真给我们做了师父，怕是一日不到就要露馅，他这般无用，如何敢答应殿下，殿下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两个孩子没有习武，自然不知道李清寒的剑意有多恐怖，当他对我起了杀意的那一刻，我连呼吸都是困难的，这也足以证明，碧水无衣李清寒不是浪得虚名。

        这话给两个孩子说了，他们也不信，故而也不多言，只是对着孩子向下压了压手，让两个孩子安静些。

        我见两个孩子愤愤不平的安静下来，对着李清寒说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李大侠你要明白一个事情，且不说这两个孩子性格坚毅，就是普通孩子真正想做什么事情，也是能排除万难把事情做到的。”

        “这两个孩子有天赋能吃苦，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然是心想事成的。”

        李清寒话里面有些得意，就像是在跟别人夸耀自己的孩子一样。

        “殿下莫要再说了，就算是他武功天下第一。但是要殿下这般低声下气的求来的武功，我是断然不会学的。”

        “哥哥说的对，殿下对我们兄弟已经是大恩，若是再让殿下为了我们受委屈，我们两兄弟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还好些。”

        “殿下，我们两兄弟已经拜了军医爷爷教我们武功。”

        孩子话还没有说完，李清寒就怒不可遏的说道：“你们说什么？”

        “李大侠是不是觉得不习武不混江湖，就能平平安安的。”我说道，“这刀不握在自己手上，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谁都可以来砍两下。”

        这种浅显的道理，李清寒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关心则乱，走进了死胡同。

        我把这话挑明，也是逼李清寒一把，不过关心则乱，这话不仅没有让李清寒下定决心，反而是更加纠结。

        我见状，也是接着说道：“两个若是没有武功，都不说江湖中人，单是贪官酷吏乡绅恶霸，就能轻而易举的要了这两个孩子的性命。”

        我见李清寒眼神痛苦，似有松口之意，便加了把火，说道：“我倒是听说，江湖上有邪教中人，最是喜好杀人，而且杀之前还有凌辱一番不可，想来李大侠久在江湖，定然是知道他们的手段的。”

        李清寒行侠仗义，不知道剿灭了多少邪教，这些邪教的丧心病狂，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不过一个人只要心乱了，再想下决定就难了。

        故而李清寒虽然清楚这些事情，但还是说道：“只要在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不会有什么贪官酷吏乡绅恶霸，更不会有什么邪教中人的。”

        李清寒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怕不是老糊涂了，我们穷医馆为何会开到这个地方来，难道不是因为得罪那个什么小虎嘛？”哥哥嘟着嘴说道。

        听了这话，我心里想着，穷医馆开到这个地方，还真不是这个缘故。

        穷医馆开到这种偏僻陋巷，是为了穷医馆的可持续发展，为了不会因为我死了，穷医馆就开不下去了，我才有意选到这个地方的。

        话说开到这种污秽之地，一方面不会被有权有势的人盯上，另一方面也能方便住在这附近的穷人，但是我并不会说明，而是默认了孩子的话，也好再逼一下李清寒。

        我又说道：“与其让两个孩子学一些不入流的武功，日后遇到坏人无力自保，还不如让孩子学了你的上层武功，不仅能保护好自己，还能行侠仗义，也不算辱没了碧水剑这么厉害的武功，再说了，难道你有真的忍心让碧水剑法跟着你长埋黄土嘛？”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李清寒，他终于下定决心将碧水剑法教给两个孩子，我又趁机提议，让他教医馆里面的别的品行好的孩子一些平常的武功，有个自保的能力就好。

        别的孩子与李清寒并没有这么深的渊源，也不会为他们考虑这么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清寒既然认下了这事，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心情也是好了不少，调笑道：“千秋殿下你可是贪心的厉害。”

        有李大侠的徒弟在我麾下，日后行走江湖就要方便许多，但我可不认这个话，只是笑道：“我又不学你的碧水剑，怎么能说是我贪心。”

        “碧水剑你是没有学，但就这两个孩子对你那崇拜的样子，等他们学会了，别说成为你的剑，就是让他们去死，怕是都要乐呵呵的马上去死。”

        我不接这话，只是笑道：“就算是这样子，我也只有你的碧水剑法，如何能说我贪心。”

        听了我的话，李清寒有些震惊，看着我说道：“你难道不知道绝命神捕的徒弟也在你的庄子上嘛？”

        “什么绝命神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别冤枉了我啊。”我也有些懵，话脱口而出道。

        “那个孩子也是对你崇拜的很，原本以为你特意照顾了那个孩子的。”

        李清寒看了看站在旁边盯着我眼冒星星的两个孩子，释然道：“是我想岔了，殿下德行高绝，这些孩子是打心眼里喜欢你的，而不是被你笼络了。”

        李清寒这话，也是说明那绝命神捕也是个厉害人物，但我不知道是谁，故而也没有理李清寒的感慨，而是继续问道：“你说的绝命神捕到底是谁？”

        李清寒白了我一眼，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就是不清楚江湖事，那也得清楚朝堂吧，你家中长辈都没有给你讲这些嘛，多少贪官都是栽在他手上，就算是你不关心朝堂，难道话本子也不看嘛？”

        我不知道原身知不知道绝命神捕，但是我肯定没有听说过，我又不能直接说系统换了，只能故作尴尬的说道：“我平常都看看情啊爱啊的话本子，别的话本子看的少，还真不知道这些。”

        李清寒听了这话有些无语，说道：“这绝命神捕本是一个渔民之子，小时候机缘巧合下练就了绝命爪的绝技，绝命爪算不上什么上层的武功，但是却有飞檐走壁这一妙用，后来就去了军中为斥候，多少生死搏杀中，将绝命爪完善至大成，再后来入了六扇门，六扇门前辈又改良了绝命爪，才慢慢在江湖上和朝堂里展露头角闻名天下。”

        …………………………

        我跟李清寒在屋子里喝着茶聊着江湖上的事情，当然主要他嫌弃我什么都不知道，在给我恶补。外面阿大他们在外面正忙的如火如荼，准备着这帮孩子的拜师礼。

        看着大家为着收徒忙碌的样子，李清寒感叹道：“殿下当真是好本事，恭亲王这些年不知道找了多少天赋好的孩子，不知道求了我多少次，让我收徒，我都不同意，殿下今日三言两语竟然就让我收了这么大堆徒弟。”

        听了这话，我在心里面吐槽道，得了吧，谁还能强迫你李大侠不成，本来就是你自己想收徒，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借口，日后若是这两个孩子过得不好，好让你心安的借口罢了。

        但是这话我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客套的说道：“还是李大侠照顾后辈，不忍绝世武功失传，这才选了些心性好的孩子收徒，不愧是碧水无衣，果真大义。”

        听了这话，李清寒还是很受用，我们两人喝茶聊天，也颇为惬意，等着阿大他们弄好这收徒仪式。

        这收徒仪式本就是走个流程，但是阿大他们着实不擅长此道，弄了好久还是乱糟糟的，要不是匆忙赶来的李耳，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好不容易弄好了，两个孩子非要我坐在右座，在北尚国以右为尊。

        但是这收徒的是李清寒，我坐在右座算是怎么回事，我自然是极力推辞，李清寒但不在乎这些虚礼，把我强按在右边的椅子上，我看着实推辞不了，也就坐了下来，享受一次一把手的快乐。

        我现在是领导，开学典礼必须是要致辞的，这也难不倒我，不多时就打好了腹稿。

        我见众人都按照规矩站好，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医术师承张家父子，剑法乃是李大侠所授，我与你们虽无师徒之谊，但因在我，故而我有几句话还望孩子们谨记。”

        “殿下恩德重于泰山高于青天，此生不敢忘，请殿下训诫。”两个孩子率先说道。

        后面的孩子也学着两个孩子说道：“请殿下训诫。”

        “圣贤有云，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愿你们技艺有成，日后能继承穷医馆的鸿愿，让天下的穷苦百姓病有可医，不会因病至穷。但若是时运不济也要做到独善其身，不可恃强凌弱欺男霸女为非作歹。”

        这话说完，我的眼神又由慈善变为凌厉，严肃道：“若是日后你们当中有谁敢作恶，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灭了你，清理门户。”

        “殿下放心，吾等一定勤学苦练，让天下的穷苦百姓都有病可医，让世人都感念殿下的善心与恩德，让穷医馆百世不衰。”

        我知道人心易变，日后或是功成名就，或是艰难困苦，这些孩子中间总有些人做不到的。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把这颗种子种到孩子们的心中，至于能在北尚国开出什么样的花来，就交给老天爷了。

        我说完之后李清寒又说了几句，话虽不同，但内容却是大差不差的，不过就是要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练功需刻苦不可懈怠之类的话。

        我与李清寒训完话，便是孩子们敬茶。

        喝了孩子们敬的茶，张家老父说道：“还请殿下赐名。”

        “赐名？”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十几个孩子，我感觉脑子要没有了，只得看着李大侠笑着说道：“这都是你的徒弟，我赐名到有些喧宾夺主了，倒不如李大侠你来赐名。”

        李清寒看了看跪在最前面的两个孩子，无奈的说道：“我倒是早早的想好了名字，但是你看这两个孩子有半点认的样子嘛。”

        我听了，哈哈哈的笑了两声，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说道：“医者仁心，这赐名就算了，我给穷医馆所有人取一个姓，仁姓，提醒每一个穷医馆门人要谨记医者仁心，竭尽全力救治世人。至于名字嘛，自己取一个就好。”

        我种下一颗种子，原本只想开出一朵绚丽的花，没想到多年之后竟长成了一棵由仁姓组成的大树，这颗大树为天下可怜人挡了风雨，这是后话，不提。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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