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路假扮成李一伤这么个年轻道士,能瞒过陈文杏与王寅的眼睛,但绝瞒不过姜映物的眼睛,所以他才会在姜映物注视他的时候,率先开口说自己名叫李一伤。
姜映物听到这样的话后,又怎么会猜不到项天路想要隐藏真实身份的目的,这才称他太傅,并问他为何会在此处。
太傅,是一个职位,亦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因为能被称为太傅的人皆做过皇帝的师父。单从姜映物对项天路的这个称呼中就能判断出,项天路乃是庆武城皇帝唐跃的师父。
对于一个活了几百年,又活跃人前的怪物来说,曾有过什么身份与职位,做过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李一伤问道:“你刚才使得可是你自创的剑招‘庆武龙腾’?”
“是。”姜映物回道。
“你接到的命令是什么?”
“若是可用之才便用,若是无用之才便废。”姜映物说道。
王寅立时明白了一切,能对姜映物下这个命令的人自然是姜皇后,在损失了王杍后,姜皇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看能不能利用陈文杏来弥补庆武城的损失,念至此处心中不由地感到一股悲凉。
小时候父亲便给他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很明白,直至此刻才对这番话有了深刻且清晰的理解。
亦感到了父亲与兄长的不易,他以前之所以可以潇洒自由地流浪于五大城中,是因为有人为他搭建起了一片无忧无虑的乐土。
心底的悲伤更盛。
李一伤一直带笑的嘴角慢慢弯了下去,沉声道“你们难道就不怕坏了他人的好事?”
姜映物并没有被李一伤表现出来的气势给吓住,回道:“古语有云,不知者无罪。”说罢便又补充道:“太傅,应该不会去故意破坏姜皇后的好事吧?”
李一伤并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天边的一抹曙光。
王寅是同姜映物一起走下的城墙,亦如他之前对陈文杏所说,现在的王家需要他。
一个年轻道士在冰天雪地中用板车拉着满满一车白萝卜艰难地行走着。
用板车装白萝卜是正常的事情,用牛马骡子拉车也是正常的事情,在没有牛马骡子的时候用人拉车也属于正常的事情。
可用人拉着车,车上装着菜,在车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一匹健壮的俊马,马背上端坐着一个手握马鞭的中年道士,这就不是一件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事情了。
都是道士,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啪的一声。
中年道士抬起手中马鞭狠狠地抽了下去,马鞭不是抽在马的身上,而是抽在拉车的年轻道士身上。
“走快点,耽误了道爷吃晚饭,有你好受的。”中年道士厉声说道。
年轻道士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转头用满是笑容的脸对着中年道士说道:“竹青道长,您别着急,我这就加快脚步。”说罢,继续卖力的拉着装满白萝卜的板车向前走着。
地上有积雪,走的又是向山上而去的小路,年轻道士即便有心出力,但脚下也使不出多大的力气,再加后背上的新旧鞭痕使他一用力就感觉伤口火辣辣的疼。
啪的又是一声,紧邻着是扑通一声,而后是咕咚咚咚一连串的响声。
马鞭毫无意外地抽在了年轻道士身上,而这一鞭子也将年轻道士抽得摔倒在雪地中,板车上的白萝卜一个接一个地砸在地上。
竹青道长看着满地的白萝卜和躺在地上的年轻道士,双眼似是能喷出火来,他翻身下马来到年轻道士旁边,抬起手中马鞭一下狠过一下地抽在年轻道士身上。
年轻道士不敢闪躲,亦不敢反抗,只得强撑着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着:“都是我不好,还请竹青道人息怒。都是我不好,还请竹青道人息怒。”
在越来越微弱的求饶声中,竹青道人止住了动作,翻身再次端坐于马背之上,冷哼一声,道:“狗东西,道爷他妈要吃晚饭没精力陪你在这里游山玩水,子时之前不把这一车萝卜拉回山上,你也就别他妈回来了。”说罢,一勒缰绳留下年轻道士瘫倒在雪地上,驾马向山上狂奔而去。
年轻道士忍着疼痛站起身将板车扶好,弯腰去捡地上的白萝卜时头一沉再次栽倒在地上,他用力翻身使自己平躺在地上。
此刻的他已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只感觉整个人是轻飘飘的,眼皮也很重很重,天边有残阳,红如血。
“允许你休息一会再做。”他喃喃地对自己说道。就在红如血的残阳落山时,他的眼皮也跟轻轻地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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