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杏伸出手在赤壹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用动作示意他不要愤怒。
而后,他迈步走到蚩锋的面前,说道:“施主,若真的想要观看,我让施主观看便是了。”
说罢,便将雁翎刀放在蚩锋的面前,右手握住刀柄顺势就要将雁翎刀拔出鞘来。
一只温暖如春的手轻轻地按在陈文杏的右手上,将已出鞘三寸有余的雁翎刀重新推入刀鞘。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在蚩锋的脸上。
这只温暖如春的手并不是别的女人的手,而是上官红的手。
一身戎装的她与陈文杏并肩而站。
“把刀还给我。”上官红冷冷地说道。
蚩锋的脸上闪出愤怒,双眼更似能喷出火来一般。
陈文杏见状将雁翎刀握的更紧了,同时右脚向前迈出小半步,做好随时对蚩锋出手的准备。
上官红继续冷声道:“蚩锋,我不想说第二遍。你也不会希望我说第二遍。”
蚩锋看着手中的陌刀,满眼的愤怒转变为不舍,那是对绝对力量的不舍,很显然,这柄陌刀能带给他梦寐以求的力量。
收刀入鞘,将刀递到上官红的眼前。
上官红接过刀后,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蚩锋带着万般的不舍走了,就在他离开这里的时候,赤壹等人也被邬观山一同拉走了。
这方天地就剩下陈文杏和上官红二人。
不知道在那个瞬间,不知道是陈文杏向前迈出了半步,还是上官红向后退去了半步。
陈文杏的余光已看不到上官红的侧脸,上官红却能清楚地看到陈文杏的背影。
但他只要转头仍然能看到她的面容,他没有,她只要用余光仍然能看到他的背影,她没有。
二人就这样目视前方,安静地站着,谁都没有选择先开口说话。
天上有月,明月。
耳边有风,微风。
眼前有竹,青竹。
“谢谢你。”上官红轻声说道。
“不,不,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陈文杏吞吐着说道,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能来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上官红说道。
陈文杏轻“哦”了一声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突然,上官红笑出了声,“你还想在这里站多久?”
“啊?”陈文杏惊声道。
“我刚刚回来,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上官红说道,语气中有调侃,有捉弄,亦有温情。
陈文杏这才如梦般初醒,连说三个“好”字后,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早点休息,我,我先走了。”
他走了,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几个呼吸人便已来到城外的马车旁,他从马车内拿出一坛酒,拍开泥封,大大地灌了几口酒后,呼吸这才开始变得顺畅,仿佛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待到篝火那最后一丝火光熄灭时,邬观山他们也回到了马车旁。
陈文杏并没有多话,而是让邬观山驾着马车去往边松镇。
那个痴情的女人,朱婉冰仍在边松镇经营着那间不大不小的酒馆,酒馆也招了新的伙计,伙计名叫卓铁。
陈文杏在看到卓铁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伙计并不是普通的酒馆伙计,定然是朱婉冰精心挑选的人,为她心中深爱的那个男人挑选的仆从。
朱婉冰看到陈文杏安全回来后,也无比的高兴,立刻打烊歇业,准备了各色的好酒好菜为陈文杏接风洗尘。
陈文杏知道拒绝,对于朱婉冰来说太过残忍,可他没有去往关天府,却来到边松镇就是为了拒绝朱婉冰而来。
他要拒绝朱婉冰为其准备的一切,握着侍神剑的邬观山,握着柳叶刀的赤壹,绿伍等人,以及刚刚见面的卓铁和七柄玄铁剑。
若说之前陈文杏不喜杀生,不喜吃肉是因为自幼在寺庙长大所受到的教育也好,戒律也罢,而这一趟蓬城之行,使陈文杏在心底深处更加地珍惜生命。
要知道,当初陈文杏为了得到力量,将他的半缕精魂作为交换给了桃花谷的妖魔之主,妖魔之主说他拿走的是陈文杏身体内的良善。
或许他被拿走的善良,在经过一次次的事件后,又慢慢地重新生长了出来。
他并没有直接向朱婉冰提出来边松镇的目地,而是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他想要独自修行,参悟佛法且不想有他人在旁打扰的意思。
朱婉冰自然能听明白陈文杏话中的意思,可她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解释说这些人并不会打扰到陈文杏的修炼。
她到最后的最后也终于知道陈文杏的心意无法改变,任她如何劝说,如何努力。
她向陈文杏保证,她还会继续做着之前的事情,希望那一天陈文杏能想起,能需要……陈文杏心中竟对那个叫柳风的男人生出了一丝丝的嫉妒,他该是个多好的男人,才能让朱婉冰这般的心甘情愿,奉献一切。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柳风,更不是所谓的柳风之子,他没有资格去享受朱婉冰对柳风的爱。
朱婉冰不但是个深爱柳风的女人,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她发现陈文杏从蓬城回来后,腰间的酒壶不见了,她没有去问为什么而是为陈文杏准备了一个全新的酒壶。
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被朱婉冰这样的女人所感动,陈文杏也不例外。
晨初之曦,名曰晨曦。
朝初之阳,名曰朝阳。
一人一马,一刀一酒。
踏着晨曦,披着朝阳。
向着前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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