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子阁说完话后,酒馆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比酒馆外还要冷上百倍。
陈文杏缓缓起身,看了一眼悬在头顶的柳叶刀,说了一句听起来是废话的话,“我只有我这一条命。”
话音落,滕子阁哈哈大笑,笑的几乎趴在了桌子上。
半刻钟后这才勉强止住笑声,说道:“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妙啊!”
陈文杏没有去问好在哪里,又妙在何处。
滕子阁道:“你什么时候去蓬城了可以来腾家找我。”说罢,一招手七柄柳叶刀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了他自己,七柄刀将他身上的绸缎棉袍刺碎,在其身上留下七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在刹那间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绿伍。”陈文杏向第一个进来的乞丐唤道。
“在。”绿伍回答道。
“你们快将腾施主送回去。”陈文杏说道。
“是。”
送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并不需要七个人一起,可收拾酒馆外的一十三具尸首却需要足够多的人。
滕子阁走后,陈文杏看了一眼朱婉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转身回到了房间。
酒馆大堂内,就剩下朱婉冰与邬观山二人。
朱婉冰从柜台后面拿出“侍神”放在柜台上,说道:“他就是我说的那个男人,你愿意追随他吗?”
“我不知道。”邬观山回道,他在不知道朱婉冰口中说的那个男人是谁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答应朱婉冰,可现在他知道了朱婉冰口中的那个男人就是陈文杏后,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朱婉冰抚摸着面前的侍神,说道:“你刚才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帮助他,维护他。”
邬观山这才反应过来,在滕子阁走进酒馆后,他本可以继续做他的酒馆伙计,去做一个透明人,可他怕陈文杏不了解蓬城的灵气御物之术,而有可能在滕子阁的手中吃亏便抢先为陈文杏解释,而后,又为陈文杏想办法摆脱滕子阁,“我,我,我……”
刚吞吐着说出三个“我”字,他便发现不知何时朱婉冰的身影就已从柜台后面消失了,只留下五尺断剑侍神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的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后拿起两坛琼珍玉露走出了酒馆。
人们常说想要让一滴水不干涸的最好办法是放入大海,而当一滴水真的进入大海之后又有谁能分辨的出呢?
穿着浅蓝色僧袍的陈文杏行走在曦露寺之中,没有人会觉得突兀,反而会觉得他在这方天地生活了很久。
更何况最近曦露寺一直在召回在外游历的僧侣。所以,当陈文杏踏着落日余晖走入曦露寺的时候,恰好遇到龙门律宗的四空道人吴四空时,吴四空仅对着陈文杏微笑点头以示友好,陈文杏则双手合十轻诵了一声佛号。
入夜,无星,有月,下弦月。
陈文杏在欣赏了曦露寺的一番建筑美景,参拜过佛陀观音后,这才来到了观海大师的禅房。
待陈文杏出现在观海大师的面前后,观海大师在第一时间让在其禅房帮忙准备明天继任主持东西的小沙弥们离开。
“你怎么来了?”观海大师问道。
陈文杏说道:“听说普光大师失踪了。”
观海大师脸上露出哀伤,轻道:“是。”
陈文杏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是吴四空。”
他在进入曦露寺后已找其他僧侣打听过,知道普光大师在失踪时其房间的床铺很是凌乱,明显就是被人给掳走的。而能掳走普光大师的人定然是吴四空。
吴四空就是想用普光大师来威胁观海大师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观海大师没有回答,很多时候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陈文杏,这是我们曦露寺自己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陈文杏想了想,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杀死吴四空,若能帮到你。”他并没有选择将后面的话说完。
观海大师又怎么会不明白陈文杏的意思,他脸上的哀伤更盛,眼底更是露出痛苦,“四空道人有句话说的很好,整个观柳城都可算是在龙门律宗的掌控中,而除于观柳城的曦露寺又岂能独善其身。更何况……”
“什么?”陈文杏问道。
观海大师叹息着说道:“龙门律宗是一定要掌控曦露寺的,来的不是四空道人,也会是其他道人。”
而后陈文杏问了一句看起来是废话的话,“甘心吗?”
观海大师又怎么会甘心,直到三天前龙门律宗的道士在膳厅旁若无人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寺内后堂普银大师实在看不下去,便去找这几个道士,最后得到的结果便是其中一个道士用脚踩在普银大师的胸膛,嬉笑着说道:“大师,我们可是很尊重你的,可是希望你别不知好歹。”
也就在那个时候,站在旁边观看了一切的他甘心了,不得不心甘,“放下执念,方能得自在。”
陈文杏心中虽有不同的想法,可也能理解观海大师的内心,而后他便离开了禅房。
也就在他刚走出庭院的时候,一个人站在树下的黑暗中问道:“阿弥陀佛!小师父应该不是本寺僧人吧?”
陈文杏刚走出庭院的时候便发现了站在暗处的人,可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转而回道:“何故此言?”他担心这个人是四空道人派来试探他的。
这个人从树下的黑暗走出。
陈文杏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能从其身上感觉到一种近乎空灵的感觉,亦如六祖慧曾说过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即便他的脸上带有伤痕也丝毫不影响一切。
而他也不是别人,正是曦露寺的后堂普银大师。
“尊者好。”陈文杏双手合十道。
普银大师继续问道:“平铁城大佛寺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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