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松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对着曲云川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并没有去理会曲贝贝,而是对着陈文杏说道:“陈大师,有礼了。”
陈文杏也知道众人是对着自己而来的,也到了他该开口说话的时候了,随即收刀入鞘,双手合十道:“郑施主,有礼了。”
郑明松道:“陈大师,当日,贤二侄王寅来关天府带走贤侄王杍尸首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姜姓的人一同前来?”
陈文杏的眼神在瞬间明亮,他怎么能不知道郑明松口中说的姜姓之人就是姜映物,“是。”
“老郑头,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不如就当着大家的面全都说出来,也好让大家评判评判到底谁是谁非?”钱培安大声说道。官长胜也随即附和道:“郑老头,你说的姜姓之人,可是姜皇后派来的人?”
戴书悲伤的情绪已渐渐平复,听到这里也不由地说道:“废话,整个庆武城还有几个姜姓之人。”
郑明松看着陈文杏,嘴角露出一丝冷冽,道:“陈大师,你既然承认了,剩下的还是由你来告诉大家吧!若是我说难免会有失偏颇。你说是吧?”
陈文杏轻诵一声佛号,道:“姜姓之人名叫姜映物,他受姜皇后之命,传我庆武龙腾剑法,要的就是让我前往蓬城斩杀三个道人。
长莲道人赵长莲,向鱼道人孙向鱼,四空道人吴四空。”
话至此处,曲云川和曲贝贝也不由地望向陈文杏,“姜老前辈为什么要传你剑法?又为什么要让你去杀人?”
钱培安说道:“曲家小娃,这还不是明摆的事情吗?让他去蓬城杀死那三个道士,为的就是要让他为王杍的死亡复仇赎罪。至于姜老前辈传授他剑法就是嫌弃他太弱,可能无法完成赎罪之行。”说罢,对着陈文杏说道:“和尚,我老钱说的对是不对?”
陈文杏只得承认,“对。”
“不对,不对,肯定不对。”曲贝贝连声说道,而后对着陈文杏说道:“你说都不对,对不对?”
陈文杏也很想否认,但事实恰是如此他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只得低声轻诵佛号。
“和尚,你即已出现在这里,想必已将那三个道人悉数斩杀。”戴书说道。
陈文杏又不得不直说道:“长莲道人和向鱼道人已被我斩杀,但四空道人尚在人世。”
郑明松笑问道;“陈大师,为何不杀?是不敢还是不愿?”
陈文杏说道:“疏忽大意让他逃了。”
钱培安道:“我看未必。”
郑明松问道:“老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培安说道:“龙门律宗怎么可能放任他肆意斩杀他们的人?我有理由怀疑,三个人都没有死。”
郑明松说道:“老钱,你这话我不能认同,我相信陈大师定然已将二人斩杀,但至于为何不将第三人斩杀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郑家主,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曲云川紧握银枪,向前迈出一步开口问道,一直没说话的他知道,再由钱培安和郑明松这样一唱一和下去对陈文杏十分不利。
郑明松道:“曲家主不要动怒,我们只不过是在就事论事。”
曲云川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就事论事。你们最擅长不应该是颠倒黑白,欲加之……”
“阿弥陀佛!”陈文杏高诵佛号打断了曲云川的话,而后,一步踏出便来到了郑明松的面前,道:“郑家主,你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若有不实之处我定会指出来。”
郑明松在陈文杏向他靠近的时候,忍不住地向后退出半步,但在陈文杏说完话后,又向前迈出半步,道:“老钱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龙门律宗不可能放任你肆意斩杀他们的人,所以,你之所以没能杀死吴四空,很有可能是无法杀死。”
他不知道的是,龙门律宗的高层已经被上官红和阴陆城的蚩鸿联合斩杀殆尽,根本就无暇顾及陈文杏,而这些话陈文杏根本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是。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更加行之有效的方法去斩杀四空道人。”陈文杏说道。
“既然你没有彻底的赎罪复仇,又为何要回来?”人群中有一人大声质问道。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人接话道:“你这话不对,这和尚本就不是我们庆武城的人,他是观柳城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观柳城被龙门律宗攻破后,之前很多的修道者都顺势加入到了龙门律宗门下,你说这个和尚会不会?”人群中有一人小声说道,声音虽小但周围的很多人都听到了。距离此人较近的官长胜也听到了,随即开口说道:“和尚,你是不是已经投靠了龙门律宗?”
陈文杏矢口否认,“我没有。”
官长胜道:“你的灵气境界虽然已经达到了我们很多人终生都无法企及的歇洽之境,但龙门律宗为五大城公认的道家之始,其实力和底蕴已从攻破观柳城的战役中得到证实。你为什么能够深入蓬城连续斩杀龙门律宗两大高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回来的时间恰好又是龙门律宗准备大举进攻我关天府的时候?”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他自己做不到某些事情的时候便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别人也做不到。
陈文杏之所以能够斩杀赵长莲和孙向鱼,又不被龙门律宗追杀并能安全地回到关天府,各种缘由,各种事情一时半刻很难说清。
他本就不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人。
“姓官的,你放——”曲贝贝刚要大声咒骂,便被曲云川拉了一把给打断,同时他低声说道:“你不要说话,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说罢,便望向陈文杏。
陈文杏看着官长胜,说道:“我说了,我没有投靠龙门律宗。”
官长胜脸上露出无比高傲的神情,他对他刚才这一番高谈阔论很是满意,“多说无益。和尚,你承不承认王家家主王杍是因你而亡?”
陈文杏眼底闪过无尽的痛苦,“我承认,王杍施主的确是为救我而亡。”
“好,你敢承认就行。”官长胜说道,说罢,便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软剑随风而长眨眼便暴涨五尺有余。
众人见官长胜出手,随即也拔出按捺已久的兵器。
顷刻间,这方天地全都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戴书双手紧握着一柄开山刀,一边大吼着“还我贤侄命来。”一边向陈文杏冲去。
距离陈文杏最近的郑明松也在抬起双拳,轰向陈文杏的胸膛。
曲贝贝还想要冲到陈文杏的身边,但却被曲云川拦腰抱起冲出了人群之中。
“哥哥,陈文杏明明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你为什么不替他说话。”曲贝贝一边挣脱曲云川的手臂一边说道。
曲云川死死地搂着曲贝贝,语带叹息地说道:“我相不相信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现在不能过去。”
当众人认为一个人有罪的时候,即便有一两个人认为这个人无罪,那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真相往往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知道真相的少数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拗不过无知的大多数。
曲贝贝看着人群中左躲右闪的陈文杏,腹中的肠子都能悔青断裂。
她本是想要阻拦陈文杏去龙门律宗的驻扎地,她本是想要救陈文杏的命,但此刻陈文杏却身陷险境,而她却只能站在远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亦如当初在平铁城东城门外,面对头戴青铜面具的铠甲男时一样。
陈文杏之所以会回到关天府就是因为他收到了龙门律宗已将大部分道士都召至上治观,准备向关天府发动进攻的消息。
他想着尽快赶回来,看能不能帮助到王寅,而四空道人吴四空他也知道其身在上治观的大军之中。
他是来帮助王寅的,而这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的人们也是来相帮王寅的,他怎么可能对这些人出手?
他在心底认为这些人对王寅的帮助,比他孤身一人要大的多。
你可以说他傻,说他笨,说他不够圆滑,为了朋友傻一点再傻一点,笨一点再笨一点又有何妨?
所以,他一直闪躲亦未拔刀,几次想要御空而行离开此地,但都被无数暗器逼迫的无法御空离去。
猛然间,不知是谁挥出一根狼牙棒,携带着无匹气势砸向陈文杏的后腰。
狼牙棒本就是军中作战时常用的武器,它的威力不但来源于砸在身上的那一下重击,更来源于它上面无数根锋利坚固的尖刺。
这一下若真的砸中,即便陈文杏是歇洽之境的高手,也会被这一击打的皮开肉绽,闪躲的动作定然也会迟缓,紧接着又会有数不清的武器同时招呼在陈文杏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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