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交代，汴河纤夫失踪案是不是你干的？’张少陵翻看降妖谱，声色俱厉地审讯着。

        待鳞甲水妖承认了罪行后，少年又问了几句关于那位大人的话。刺头怪详尽地交代着自己所知道的事。

        一番盘问后，降妖师对那位大人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个神秘的妖怪喜欢童男童女，他曾经在汴梁城内大肆搜刮小孩子。而鳞甲水妖则是负责城中水系巡逻工作。

        但和狰狞鬼的说法一致，刺头怪也不是很熟悉其他七个妖怪。但他回忆道，当年的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尤其是与人类救世主大战前后的相关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

        张少陵暗暗记下后，心事重重地合上了降妖谱。

        回到蔡府后，还没洗漱，少年就径直走到床边闷头睡起了大觉。睡梦之中，他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那怨毒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人影。

        只见虹桥之上立着一人，此人身着白衫，双手归于身前。随着他的手势变换，汴河之上竟然形成了两股漩涡。天空总雷声滚滚，迅疾的罡风怒号着。

        双方剑拔弩张，只听得一声嘶鸣，顿时天地变色。

        猛地睁开双眼，张少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纵然是梦境，但他还是被战斗中双方的气势所震慑，真是令人吃惊的打斗。和那两位比起来，自己现在这点儿本事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吃过了早饭后，蔡鸿夫妇提议到街上转转。八怪之中的孙羊店离蔡家不远，正好可以顺便到肉铺里转一圈。至于其他的几怪，有的需要等，还有的则是需要蔡家帮忙做准备。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曹氏紧跟在老蔡的身后，生怕被人群冲散。但张少陵却不以为然，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宛平人，每天上下学挤公交他都不怕，眼前这场面都是小意思。

        这条大街显然和虹桥附近有很大的不同，摆摊的人很少，街道两侧都是店铺。出入门店的顾客多是穿金戴银的中上层阶级。如果放到现代，这地方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商圈了。

        其实孙羊店还是很好找的，偌大的一片闹市区中，只有一家店铺门可罗雀。肉店收拾的很干净，视线所及的地方看不见半点血污。

        由于羊膻味比较大，苍蝇蚊虫经常成群结队的聚集在生肉周围。所以老板在门窗上特意加装了几个简易的人力风扇。只要伙计上下拉动手边的绳子，竹片做成的扇叶就会摇动起来以驱赶飞虫。

        可就是这么一家讲究的店铺，却没有顾客驻足。

        ‘伙计，你家这肉怎么卖？’曹氏虽然是蔡府中的少奶奶，但她对于买菜做饭这类事还是比较热衷的。

        ‘二百文一斤，一整头六十两。’小伙计一边挂着羊肉，随便回答了一句。

        多少？张少陵眼皮一跳？二百文，你们这是要抢钱啊？两个火烧才一文钱，一身粗布衣裳也不过十文钱。你家这羊生前是吃金子长大的吧？

        夫人心中也是一跳，虽然城中的羊肉价格居高不下，但也不过是百文左右的水平。这家店张口就要出高于市价一倍的价格，这生意怎么能做得下去？

        ‘可否便宜一些？内子大病初愈，我想买上些羊肉给她补补身子。’尚不知情的老蔡一觉醒来就发现夫人的病好了，他还以为是小师傅法力了得呢。

        曹氏闻言，双颊泛起了些红晕。她赶忙用袖子遮住了自己发烫的脸蛋。

        可那伙计偏偏不解风情，将羊肉挂好后，他直接坐在了板凳上磨起了刀。‘本店的羊都是万里挑一，肉质上乘。请各位见谅，小本经营，谢绝议价。’

        伙计的话像是晴天霹雳，把蔡鸿噎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老蔡平时很少买菜买肉，可他对城内的物价还是相当了解的。这家店的羊肉就算是再精贵，也不可能卖出二百文一斤的天价。

        张少陵当然不懂得羊肉的好坏了，但降妖谱里可还有个厨子呢。他偷偷叫出了孙菜园后，认真地听着老孙的讲解。

        那边蔡鸿还在和小伙计浪费口水，最后伙计招架不住，只得去把师傅孙屠户请出来了。

        ‘是哪个要买肉？’孙屠户本名孙羊，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是屠夫。由于店里的羊肉肉质细腻，传到他的手中时，孙羊铺已经是汴梁城中数一数二的羊肉店了。

        孙羊身高八尺有余，由于平时经常和血肉打交道，这屠夫的身上自带一股子狠劲儿。铺子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他每天要肢解十几只羊。因为下刀稳准狠，老主顾们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孙三刀’。

        一刀羊归西，二刀去筋皮，三刀肉离骨，滴血不沾衣。

        老蔡抬起头，迎上了孙三刀犀利的目光，毫不退缩地向前走了一步。

        屠户啪地一声将刀砍在了案板上，大手一伸直接抓起了一条羊腿，‘一百文一斤，这条腿归你。’胸腔共振，这一声吼瞬间引来过往路人的目光。

        真是不怕死啊，竟然敢在这家买肉。。。

        就是就是，说不定买回去之后就吃出毛病来了。疯子杀的羊，吃了之后没准也疯了呢。。。

        面对着路人的指指点点，曹氏却直接放下一锭银子，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风言风语。

        ‘不买的就别在这儿嚼舌头，小心晚上老子剁了你！’孙三刀抄起砍刀，对着围观的人群就是又是一声吼叫。

        怕死的当即屁滚尿流地跑掉了，其他人嘟囔了几句后也都散了。天知道这疯子能干出什么事来？要是他一高兴，冲到别人家里乱砍，这还得了？

        驱散了无关人等后，屠户当即处理起手中的羊腿来。不过三分钟，原先粗壮的羊腿现在却变成了骨头架子。将羊骨和羊肉分别打包后，孙屠户恭敬地将货物放在了案板上。

        待曹氏拿起了东西后，孙三刀才命伙计收起了银子。

        ‘且慢，这骨头上的肉剔的不是很干净？’张少陵一把握住了伙计的手，‘银子不忙收下，可否借刀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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