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张纸，便是凌萧当初列的那张需求清单！

        上面写着凌萧需要的各种药材和武器，但，最重要的是，那字迹……

        靖琰自怀中取出凌萧写的词，是那首苏东坡的《十年生死两茫茫》，将两个字迹一对比，果然是一样的！

        靖琰的确是一直贴身带着凌萧的词，他不知道他自何时起，竟已爱上了这个女子，但当他看到这两张相同字迹的纸之时，他，终于开始怀疑了……

        若两个人占用同一具身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还能接受的话，那么字迹呢？字迹也可以完全相同吗？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靖琰知道，他早该去怀疑了，却一再被各种因素所阻挡着，始终没有想过，凌萧根本就是皇后！

        除非是同一个人，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些巧合！

        靖琰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只立刻便飞身掠起，他要见苏津，立刻！他要将这一切问清楚！

        来到苏府之时，苏津正一个人在后院，靖琰直接在苏津面前落地，不曾迟疑，将两张纸自怀中取出，递给苏津便道：“津，朕等不了了，你现在就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苏津看着被递至面前的两张纸，看到那相同的字迹，第一张，是凌萧当初刚进靖王府之时列的需求清单，他虽未见过，却是由他经手准备的，他自然是猜到这便是凌萧的手稿了，但第二张，他便不知为何了，只是见靖琰这反应，怕是凌萧以他表妹的身份所写的了。

        “什么怎么回事？”苏津决定装傻。

        靖琰却再次逼近一步，冷声道：“津，朕知道你明白朕说的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朕！”

        苏津只一句话都不说地盯着靖琰，靖琰却直言挑破，“凌萧的字迹，与皇后的，一模一样！这难道会是巧合？！”

        苏津见靖琰已然挑明，便道：“人都死了，怎么回事，真的重要吗？”不得不说，对于靖琰是怎样使凌萧心伤至此的，苏津不清楚，但苏津却是对靖琰不满的，那样一个爱他的女子，他为何就能忍心一再伤害呢？

        靖琰本就懊悔至极，如今听苏津此言，便直接一把抓住苏津的衣领，逼近道：“苏津，朕问你，凌萧到底是你的表妹，还是根本就是皇后？！”

        这是靖琰第一次，对苏津动了手……

        如苏津所言，凌萧已经死了，到底怎么回事亦没有任何意义，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就这样被他们欺骗隐瞒，他难道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到底是爱过几个人？！

        苏津看靖琰发怒，自己的怒火亦被激起，抬手便挥拳打向靖琰。

        靖琰怎么都想不到苏津会动手打人，他认识苏津十几年了，苏津从来没与谁动过手，是以，不妨纸下，竟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苏津亦是忍了很久，如今二人皆是怒意达到顶峰，苏津第一次地抛掉了一贯的儒雅形象，怒道：“好啊！你想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也请你告诉我，你到底对凌萧做了什么？！能把她那样一个人逼到自杀？！”

        凌萧没有死，可能让凌萧心死至此，苏津无法想象，靖琰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

        苏津是亲眼看着凌萧怎样为靖琰筹谋一切的啊！

        为了保他性命，凌萧亲手将他的记忆抹去，宁愿自己承担起一切，瞒着他风爵已死的事，一力抗下所有的痛苦与重担！

        为了解他的绝情蛊，保他的母妃，毅然决定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为了他，秦霜染上毒瘾，妖娆惨死，凌萧亦多少次地从鬼门关前走过！

        为了生下与他的孩子，凌萧明知自己体弱，明知定会难产，明知连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不知道这个为了生下他的孩子正在拼命的这个女子的存在，却始终不曾怨过恨过！

        为了解他西北旱情，不惜以寒极之躯赴险，想尽办法，却在回宫之初被他禁足被他打入冷宫！

        苏津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要为他受多少苦他才能看到！

        苏津太过知道凌萧有多倔强，亦太过了解凌萧的韧性有多强，是以，他根本无法想象，到底要怎样的对待，才能让这个女子放弃……

        靖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津的问题，只好任由苏津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真的希望苏津能将他打死……

        却仍旧不肯放弃地问道：“津，告诉我，凌萧，是不是皇后？”

        苏津仍在气头上，只仍旧充满怒意地道：“你那么想知道她是不是皇后么？！如果她是，你就是亲手逼死了你最爱的女人！如果她不是，那么这个为你付出生命的女子她就是活该，是吗？！她就什么都得不到，是吗？！你以皇后礼将她厚葬，也不过是为了这具身体，是吗？！”

        苏津的质问，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深深地插在靖琰心上，叫他根本答不出话……

        是啊，如果凌萧便是皇后，那么他便是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逼死了啊……

        可如果不是呢？不是，他便没有将自己最爱的人逼死了吗？呵……

        无论如何，他都是罪人，都是那个亲手逼死自己心爱之人的罪人啊！

        靖琰笑，笑得颓废，笑得悲痛……

        苏津见靖琰这般伤痛，到底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早已扬起的拳头，终于再也无法落下了……

        泄气地放开靖琰，苏津背向靖琰道：“琰，你究竟是怎么了？一个身份，就那么重要吗？撇开皇后，凌萧自与你相识，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可你呢？你又是如何待她的？琰，你的心呢？让你用心去看一个人，就那么难吗？”

        苏津叹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要这样坎坷，事已至此，难道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和早已视作妹妹的凌萧，在半年之后双双死在他面前吗？

        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情的凌萧却终究还是觉得君莫寒身份可疑，想问问苏津能否查到什么，独自来了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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