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打锣喊话大家都是听见的,村民故意不予理会。
从来没有人可以从村子收走一文钱。
当李洪的父亲李代清和母亲侯氏提着锄头从地里赶来,见到地上躺了九个官差。
还有两个官差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求饶。
袁氏正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的跟先行赶来的村民回放经过。
李代清夫妇急忙靠过去打听。
袁氏的评书正讲到李家兄弟打倒九个官差。
只见她满脸激动、口沫横飞、连比带划的向村民形容十三岁的李洪如何干翻六个官差,八岁的李亮如何打倒三个衙役......
这不是瞎扯淡嘛,一众村民都以为她发癔症,没有一个相信的。
把袁氏急的直跳脚,不停的赌咒发誓,连儿子长大娶不到媳妇的毒誓都发了,还是没人信她。
李代清夫妇见袁氏越讲越不靠谱,正准备去找两个儿子问清楚。
这时,郭先生走了过来。
只见他红着眼眶,双颊泪痕未干,走至近前,朝李代清夫妇纳头便拜。
“李家兄弟让我娘子大仇得报,郭正言感激不尽,谢过李大哥一家大恩。”
说到这里,郭先生磕了三个头,带着哭腔说道:
“李洪李亮皆是因我伤人,李大哥,侯大嫂,你们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说罢伏地痛哭。
李代清夫妇被郭先生这一套连招打懵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两人想起袁氏的话,面面相觑,心中震惊不已。
他们听到的事情太过离谱,不敢置信,自己两个儿子打倒了九个成年带刀的官差?
这事说给谁听,谁也不信啊!
侯氏向来急人之难,她从袁氏那里听闻了郭先生的过往,见到郭先生的凄切模样,也跟着流下泪来:
“郭先生,这些狗官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就该有此报应,如果这些人真是那两个兔崽子打的,那就是做了好事,我干嘛要责罚他们,晚上我还杀只鸡给他们吃。”
李洪兄弟看见父母之时都已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惊悸不安,这次惹下这么大的祸,估计回家要被打死。
他们的村子名叫铁门坎,坐落于深山之中,只有十三户人家。
山里人向来信奉不打不成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
家家户户的孩子但凡有错,非打即骂。
背地里。
李洪咒骂了首先提出这道理那人一万遍。
子曰:近者说,远者来(注:只要有人说悄悄话,远处的人就会过来偷听)
两兄弟故意背对着父母,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大人们说话。
听见母亲此言,两人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
“哥哥,今晚吃鸡。”
“嘘,老爹还没答应。”
......
投降的两个官差尿了一地。
他俩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人抗拒缴纳税赋,打死官差,是要满门抄斩的,怎么就没有一个怕的。
居然一直在讨论要不要责罚那两个打死人的小孩,最后的结论,竟然是要杀只鸡给他两个吃。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他俩看见陆续跑来的村民手里不是锄头就是柴刀,没有一点畏缩的样子,一个比一个凶恶,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
李代清走到两个儿子身边,看着低着头的两个儿子,沉声说道:
“这些人都是你俩打的?”
“是的。”
李代清亲耳听见儿子承认,瞳孔猛地一震,眼里全是愕然。
“你们怎么打的?”
“就随便打了两下。”李洪一脸老实。
“随便打了两下就把人打死了?”
“是先生教的,子曰: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但凡打架,只要犹豫,对面便站起来了,不犹豫便能直接将对面打废)”
李代清一介山村老农,不懂这些高深的道理,嘴唇抖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两口子不敢置信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大儿子,看看小儿子,又看看地上满身是血的官差,眼中写满了震惊。
“烦请所有乡邻进学堂,我有话说。”
两口子震惊莫名的时候,传来郭先生的喊话。
......
“眼下刻不容缓的是,这七个活着的官差怎么处置?”郭先生面色沉重,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袁氏大喊:“统统打死,扔到前山悬崖下去。”
没想到的是,这个提议竟然得到村民的一致附和。
郭先生震撼无比,这村子的人当真个个彪悍,和孔圣人有得一拼。
村里年纪最大的蔡老缓缓开口:
“他们能寻到这里来,说明谷外的村镇已经被他们祸祸光了,这些人死不足惜。已经死了的扔悬崖下去,没死的通通打断双手。离这里最近的村镇也有五十里山路,他们能走出去就见了鬼了。”
郭先生见陪审团转眼间就做出了死刑判决,忙道:“大家不怕官府报复吗?”
蔡老一脸沉着:“县城距此数百里,山路崎岖,大军难行,此谷四面环山,唯有一条小道通往外界。从今天起,各家轮流派人守在野猪窝,粮食银钱尽量转移至后山老鹰洞,发现小队官差,全村立刻迎战,人来的多了,马上跑路!”
郭先生闻言,仍然面色阴沉。
“你等不知,张知县那狗官为害一方,不单单是靠手下衙役,他还豢养了一个道人,此人善使妖法,能御水火,常人不能敌。衙役做不了的事情,张狗官都交给他来处置,如若此人出手,村子恐有大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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