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抬头一看,十二颗红彤彤的野果都还在树上,一颗不少。
李亮被这人模样吓到,躲到哥哥身后,探头偷瞄。
“哥哥,那人跟个鬼一样,不像个好人。”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注:有三个人,谁被打倒,谁就要叫我师父。)”
圣人之言让李亮立刻收起畏惧,管他是人是鬼,都要打得他叫师父。
等了半晌也不见那人说话,李洪忍不住冲他说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跑这里坐着?”
“我自然是来摘果子吃,你俩个娃娃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像鬼一样的竹竿声音阴沉嘶哑,如刀刮铁。
李洪刚刚学了武艺,也不怕他:“你既然要吃果子,怎么又不去摘?”
竹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时辰未到,正午时分方才好吃。你两个娃娃以前吃过吧?”
“当然啦,这里是我发现的,我吃了几年了,既然你也来了,那我们一人四个好了。”
李洪心地善良,看那人这么瘦,估计饿了不少时间,忍痛分了四个给他。
“你吃了多少个?”竹竿眼神一凝,带着那阴恻恻的笑容问道。
“总有几十个。”
竹竿嘴角微微抽动,瞳孔收缩,慢慢收回笑容。
“还有谁知道这里?”
李洪也不是傻子,察言观色已经感觉到危险,听到这话,已知来者不善。
心想:为了几颗野果,这人便眼含杀气,看来这果子不同寻常,难道是他家种的?不对呀,谁发神经跑到深山里来种果树。
如果我说只有自己知道,这人多半要灭口;如果我说村里人都知道,万一我打他不过,他岂不是要去屠村。
想罢,李洪握紧刀把,大声说道:“还有我师父知道!”
竹竿见李洪眼神飘忽,知道他在说谎。
心道:这大的不老实,我先弄死他,抓小的来问。
想罢,眉毛一皱,忽的从衣袖里甩出一把飞剑,快若闪电的向李洪射去。
李洪见一把剑忽然飞到了自己眼前,急忙施展破碑刀法,用柴刀格挡。
“铮”的一声。
刀剑相交,飞剑被弹至半空。
竹竿眼神一凝,心下震惊,真是活见鬼,自己突然出手的一剑,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挡开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心惊之下,双手掐诀,直往下指,飞剑瞬间掉头,射向李洪头顶。
李洪一招山人劈虎,柴刀向上急撩。
“铮”的一声。
再次将飞剑挡开。
竹竿顾不上惊诧,手势急变,御使飞剑再次袭来。
李洪将弟弟护在身后,只管拿柴刀格挡。
十几回合后,竹竿暗暗叫苦,头上开始冒烟。
李亮拿着个木棍,眼睛一直傻傻的盯着空中飞剑,心中惊奇不已:这剑怎么可以自己飞,真有意思。
看了一会,见飞剑也就那几个花样,没多大意思,才想起那个鬼一样的东西在跟哥哥打架。
李亮看了眼那鬼,双手举起棍子,脚下发力,猛的一跃,转眼就到了竹竿跟前。
手中木棍从上往下,直劈竹竿头顶。
这一棍,小家伙催发内劲,用尽了全力。
竹竿全力掐诀,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正在飞速消耗。
心惊肉跳之间,突然看到那拿棍的小孩一晃就到了自己眼前。
只听头顶风声呼啸,仿佛有一座山从头上压来。
竹竿大惊失色,舍弃飞剑,运起所有灵力,结了一个灵气罩。
只见一道隐隐泛着白光的罩子,瞬间把竹竿笼罩在内。
“嘭”的一声。
木棍打到灵气罩上,灵气罩瞬间破碎,堪堪挡住了这一棍。
竹竿体内灵力本就不多,被这一折腾,灵力彻底耗尽。
又被一棍震伤脏腑,“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李亮见一棍子没打倒那鬼一样的东西,挥起棍子就要再打。
“等下!”李洪赶忙喊道。
棍子堪堪挨着竹竿头皮停下。
竹竿吓得亡魂尽冒,瘫软在地,惊惶的看着这两个小孩。
心中惊惧不已。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孩,简直不像个人。
一个拿把柴刀就能挡住修士飞剑,一个拿棍木棍就能打碎灵气罩。
自己明明用望气术看过,这两人根本就没有修为。
李亮内力一收,木棍一下裂开,碎成几十块。
他心痛不已,暗骂那人乌龟壳太硬。
李洪提着柴刀走过来,指着坐在地上的竹竿喝道:“把衣服脱掉!”
他刚刚见竹竿从袖子里甩出飞剑,担心竹竿还有其他玩意害人。
竹竿稍一犹豫,八岁的李亮恨他弄坏自己木棍,一脚踢到竹竿大腿上。
“咔嚓”一声,竹竿腿骨断裂。
竹竿外号白面修罗,乃是川南散修,生性阴狠,靠一本祖传的修仙心法,在灵气稀薄的川南,竟然修到了炼气四层,也算是天赋异禀。
因寿元将尽,急于求成,练功不慎,走火入魔。
八年来,靠吸食幼儿脑髓维持生命。
半年前,一个红衣小女娃来到他的道观,说要为民除害,追着他打。
白面修罗为了逃命,翻山越岭的一路狂奔,尽往深山里钻。
一个月前,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棵果树。
他见这十二颗果子灵气莹莹,凝而不散,异香扑鼻,必是难得的仙果,欣喜若狂。
彼时果子青光未散,表明尚未成熟。
于是他便坐在树下耐心等待,眼看果子要熟了,哪成想又来了两个娃娃。
白面修罗觉得现在的娃娃殊为可恶,没有教养,不懂尊敬老人,见面就打。
偏偏一个比一个凶,自己还打不过,恨的他牙痒痒。
如今身上灵力被一棍子打散,脏腑亦被震伤,连个凡人都不如。
储物袋里倒是有暗器毒药,可身上灵气全无,连打开储物袋也做不到。
炼气四层寿命一般一百四十岁左右。
白面修罗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年,加上走火入魔,最近守在树下没有童脑吸食,全靠一口灵力提着。
如今灵力散尽,生命已到了尽头。
可他心头愤恨难消,只盼恢复一丝灵力,打开储物袋,取出白骨散,与这两个小畜生同归于尽。
思索间,大腿剧痛传来,竹竿哀嚎一声,强忍疼痛,单腿站起,开始脱衣。
白面修罗只着了一件黑色长衫,储物袋就藏在他衣袖之内。
他褪去长衫,扔在脚边,光着上身,穿着一条齐膝犊鼻裤坐回地上。
嘴里假装呻吟,暗暗运功调息。
李洪看他一身皮肤惨白,瘦的皮包骨头,如若不知他会使飞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
“你那飞剑怎么使的,能教我不?”
李洪第一次见到剑可以自己飞,心中十分好奇。
“你若拜我为师,我就教你。”白面修罗道。
“呸,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做我师父,我师父比你厉害多了。”
李洪看这竹竿太弱,连弟弟一棍都吃不住,还想做人师父,心下鄙夷。
按孔圣人的道理,你该拜我为师才对。
白面修罗闻言,脸色白上加白。
李洪转头对弟弟说道:“他衣袖里肯定还有东西,你去翻翻。”
白面修罗听见这话,气的吐出一口鲜血。
只恨现在的娃娃阴险多疑,没有教养,乱翻别人东西。
李洪见他吐血,问道: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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