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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平乱之略

        胡亥看陈平没有回应,略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满嘴苹果堵着,瞪着眼睛点头,不由觉得好笑。于是没有理他,继续说道:“要从大势上说,其实还应该有题三,就是劝农桑、励商贾。”

        陈平一口苹果没咽下去,差点把自己噎死:“陛、陛下,”他使劲捶了捶胸口,把这口气顺过来:“这两件事,是相互抵触的啊。”

        “哦?如何抵触了?”胡亥假装疑惑的看着陈平。他岂不知两者冲突?就是想看看这个鬼才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调和这两种大政。

        “劝农桑,是要把人吸引回到土地上,励商贾,又是把人从土地上吸引开。始皇帝一统天下后,劝农桑,抑商贾,就是为了把人唤回土地的。”陈平正色说道。

        “嗯,卿所说我也知晓,在战时,军以粮为基,所以粮农为本是不错。但人的目光若被圈于土地上,就没有工匠技艺和机巧的发展,也没有财富的流通。”

        “举个例子,不一定很恰当,就是个比喻。几口锅,可能能从北边草原换回一匹马,如果用粮换,则可能需要一百到两百石,也就是一百多亩的收成。你说几口锅所耗费的人力和时间多,还是一百亩地的全部收成耗费的多呢?”胡亥瞟了陈平一眼。

        “再举一例,我们要千里运军粮,需要征发徭役,需要有官吏和军卒押运,运途自耗就是大问题,常有说准备十数斤而到达仅一斤,甚至有说数十斤而到一斤,征发徭役又成为朝堂和朕的弊政。若用商贾,以十倍利与之,既无徭役之患,还可节省官府之力,到粮数量还多。”

        胡亥伸展了一下腰腿,“这个难题交给你去想,想出一个调和的方法。”

        胡亥不管陈平的苦瓜脸,想了想又说:“我在九原郡试行恢复按田亩计租赋,从事商贾者从市租、关口税收赋,并要承担所雇用之人的佣钱所得税,十税一成半。如果效果尚可,我欲在关中先行推行。这是当下的基本情势,也告知于你。”

        陈平有点嘬牙花子:“陛下,臣于此等事上用心不多,臣会尽力去补足,但臣眼下不敢欺君,胡乱应承。”

        胡亥琢磨了一下,这种内政方面的具体性事物……要不等曹参来了丢给他?其实萧何或许更合适。

        不过嘴上还是不肯放过陈平:“卿既有愿宰执天下,内政大事如何不用心?我召卿来非是召一策士,为宰执者必然要全方位考虑。”

        陈平听这话的意思,皇帝还真的对他有宰相的期许,不由的心里发热。“臣会尽力,以不负陛下厚望。”

        “嗯,这些大政方向的事情先向卿交待这些,时日还长,你我君臣有时间商讨。尤其在山东不稳的情况下,这类大政暂时还无法实施,慢慢计议出尽量完备的方略。”

        胡亥端起酒碗:“现在来说说如何应对山东之乱吧。”

        胡亥抬手一饮而尽,放下酒碗,韩谈连忙过来满上。

        “你关注那消失的二十多万刑徒,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把六万正兵和二十二万刑徒已经混编成为一军,号秦锐,征召奴生子五万,也与秦锐军混编训练。此三十三万军,训练三月后,抽三万分镇武关和峣关,与原有守关军一起彻底堵死反秦军走武关道的可能。再抽出五万留关中守御,剩下二十五万秦锐怎么用,我就要听听你的方略了。”胡亥又喝了一口酒,目光灼灼的看着陈平。

        陈平松了一口气:“陛下,如此说来,天下中腹的军力虽不算庞大,也已经不算匮乏了。还请陛下继续指示给臣其他的情势,臣再一体策划。”

        “好。题四,山西一线。”胡亥突然变得有些神秘:“你可知李左车其人?”

        “臣曾与其谋过一面,是个军谋之才。不过此人为赵武安君之后,臣不敢保证其愿为陛下用。”陈平怕胡亥让他去当说客,直接堵死这条路。

        “哈哈哈哈,”胡亥大笑起来,“我又没说让先生当说客,先生躲什么?”

        陈平弄一大红脸。

        “岂止是不能为我用,他居然妄图刺杀于朕。”胡亥在案上猛拍了一下。

        “陛下将其擒获了?是如何处置他的?”陈平来了八卦的兴致。

        “我嘛,我把他说服了。”胡亥得意洋洋的瞟了陈平一眼,“用不着你当说客。”

        陈平这下可难受了,想奉承皇帝吧,怕皇帝又说他奸佞,不奉承吧,刚才自己耍小聪明躲着的事情还让他很害臊。

        “我把山西筑关的十八万刑徒给他十四万,许他自立为王。”胡亥把与李左车的交涉的种种都告诉了陈平。

        陈平听了默然半晌,抬头看着胡亥:“陛下,臣实在是不想再让陛下认为臣奸佞而奉承陛下,不过此事,陛下实实的让臣敬仰万分。”

        接着就郑重的行了一个正揖礼。

        胡亥心中自然美的直冒泡,但表面上还是要矜持一下的:“这也无法,此事本是叔孙通提议,现在他也正在往巨鹿去找李左车当说客。谁料想李左车却来咸阳刺朕呢,朕就只好勉为其难顶替一下当当说客了。”

        看陈平那种万分崇拜的目光,胡亥轻咳了一声,又继续说题五:“关中专守防御自是不可,朕有二十五万秦锐可用,关中尚有十万到十五万的备兵,已下诏先行定期训练,如确有需要再行征召,暂时不离田土。但这些兵力已经是大秦可动用的最后力量,如何能以最少的伤损,获取最大的利益,就要看卿的谋划了。”

        “我让太尉府在六英宫设军谋台,让少府制各郡山川城郭泥盘,有何方略,均可先在泥盘上推演,由军中将领饰各方力量。我在去先皇帝陵参加蒙恬蒙毅奠礼的途中做过一次舆图推演,让王离与章邯攻巨鹿,太师仲子李厉守城,中尉军将武叔熊为楚地反秦军前往救援。”

        “结果如何?”陈平目光闪了闪。

        “结果嘛,章邯与王离的联军大败,王离军覆没。”胡亥把那次图演又向陈平细细的介绍了一番。

        陈平思忖着说:“陛下此法颇善,虽不能说战场上就一定会照推演那般发展,但至少能使秦军先行避开一些风险,最大程度的降低风险。既然陛下已让太尉和少府设立军谋台,臣也可将想法试演,只是还有一事,就是如果有多地反秦,各方的力量情况也需要比较精准和及时地获取,才能在推演时尽量准确。”

        胡亥于是又将姚贾的听风阁和快传告知了陈平。陈平又一次惊着了,这才多少天,皇帝居然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到皇帝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就把大秦最机密的、甚至三公九卿中的一些人都可能不知道的事情坦然告知自己,这份信任……

        “陛下只是今日才见到臣下,就把如此机密事项全都告知于臣,陛下就如此信任臣下吗?”陈平在心里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可听过一个说法?‘民不食者寇,士不仕者怨,商不利者仇,官不权者离’。山东不稳,是因民不食者寇,庶民没得吃自然成为寇匪。刚刚我说要励商贾,看中的则是商不利者仇,商人没有利可得自然就成仇人。至于你等士子,平生所愿唯仕与权(官位和权力),有此二项,则可一抒胸中抱负。”

        “那么,”胡亥很认真的向陈平方向倾着身子:“且不说你对我有半师之谊,除了朕,当下谁又能立即就给你这两样机会呢?士为知己者死,朕不要你效死,朕只要你为朕谋,也为自己谋。”

        这话说得吃果果的直言不讳,却正中陈平之心。皇帝对自己坦然直言毫不隐晦,说明皇帝是真心认为自己需要的就是官途和权力,因此也确确实实是知己了。

        陈平又一次大揖。

        从胡亥角度上看,史上陈平盗嫂受金,盗嫂或是谗害,受金则确有其事,说明陈平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享乐,也是为了更好的把事情做好而想以金钱做润滑剂。可能陈平想做的事情并不一定能为刘邦所理解,所以才用了私下受金的做法。

        据此胡亥认为,这个人第一有能力、第二做法在当时的常人看来很可能不正规、第三想做的事情如果不为主上所接受也会考虑私下去做所以不是那么规矩,综合起来就是一样,想要把自己的才干充分展现出来会小小的不择手段。

        现在山东什么魏王咎、项羽、刘邦都还没有冒出头来,自己一下就把陈平捧到了高位,那他叛秦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看着陈平的行礼,他突然问道:“陈平,现在关中所准备的力量你都知晓了,我问你,如果有二十万反秦者攻向函谷关,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陈平行完礼刚直起身来,被皇帝的脑筋急转弯一下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毕竟是个谋略家,他马上就回过神来:皇帝这么问,显然不是想死守函谷关拒敌于关外,因为三岁小孩都会这么做。

        他认真的想了想,脸上露出微笑:“陛下的意思是要用一次性的雷霆处置震慑反秦者,从此不再敢正视关中?臣思一法,陛下参详之。可佯守十数日后弃守,而在函谷关到咸阳的半途以十万军堵截,路狭难攻,反军必难寸进。再以五万军从其身后复夺函谷关,塞住退路,如此,反叛者被留函谷道,粮秣不济,必溃降。然后,将此二十万叛者皆坑之,则山东必无人再敢兴夺取关中之意。”

        胡亥心说,这位爷的笑容里咋冰凉冰凉的?这种想法,还真的是古人视人命如草芥的思维。

        “这想法不错,不过九原、云中一带乏人,所以我并不想杀掉这些人,而是想把他们弄去屯边,所以你的想法恐怕还要做些变化才行。”

        陈平略一思索,又笑道:“这亦不难,坑杀降卒也不可能二十万人挖一个坑,所以,只需要……”

        胡亥和陈平谈的投机,浑不觉天色早已黑透了,韩谈已经命人在两人周围燃起了几只火烛。但随着时辰越来越晚,韩谈就越来越想打断他俩的谈话,促请皇帝去休息。只是他往前一凑想要说话时,就被胡亥像轰苍蝇一样赶开。

        话说马上就过亥正了,他只好叫过一个宫人,让其去找燕媪。在宫中,只有燕媪的话,皇帝才最有可能听一听的。

        不多时,燕媪款款的来到殿台上,并没有强行插话,而是站在一边耐心等着,终于趁着两人说话的一个间隙才迅速的说了一句:“陛下,已为客卿选好了宫人和今日宫中安歇的场所,臣请陛下示,是否现在就将宫人送到客卿留宿之所?”

        胡亥大手(小手)一挥:“既然赐予客卿了,就直接送过去。”

        又对陈平说:“这几个宫人今日起就属于你了。”

        陈平赶紧施礼感谢。

        燕媪笑了笑:“陛下不会要效仿孝公与商君畅叙数日夜吧?客卿昨日跋涉刚至,陛下也应体恤臣下辛劳,今日不若就到此,明日陛下再与客卿叙谈如何?”

        胡亥看了看燕媪,又看了看陈平:“育母不提我倒是疏忽了。陈平大才,我相见恨晚也。育母提醒的对,我不能只顾自己高兴忘了客卿的车马劳顿。”

        陈平确实很累了,虽然升官发财的兴奋和皇帝对自己相知甚深的喜悦,把身体的疲乏暂时掩盖住了,但此时燕媪一说,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支撑不住了。

        先感激的看了看韩谈,知道是这个内侍开的头,又感激的看了看燕媪,本来燕媪就风姿绰约,这灯下看娇娘比白日更胜十倍,此时看着燕媪觉得简直美到不可方物,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只能拱手表示谢意。

        燕媪看大帅哥拱手行礼,也还了个礼,微笑着叫来一个内侍带陈平去宫中宿歇之所。

        燕媪给陈平选宫人是动了心思的。这些宫人已经超过了胡亥所说的二十岁出宫年龄,本应遣归回家,但有些是大秦南征北战的战争俘获(燕媪给陈大爷选赐的人中就有一名胡女),有些是犯官家眷无家可归,还有一些则是对家人毫无眷恋、即便回家也怕再次被卖、宁可终老宫中。

        燕媪观看陈平的相貌感觉其有三十多岁,于是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六岁的都选了一些。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往漂亮了选,这样陈平就可以忽略年龄直接当作侍妾,刚过二十岁的相比之下不是最漂亮的,但胜在年轻。

        陈平一到宿处,八名女孩就列队相迎,倒把陈大爷看了个眼花缭乱。也就是陈大爷真的累了,再加之此为宫内,陈大爷不敢太放肆,不然他长期在外游历,好容易回了家却发现夫人仙逝,家中杂务拖累忙乱数月身心俱疲,接到征召令又长途跋涉十几天到咸阳……这样正当盛年又许久未碰女人的男人,在看到光辉前途、心中再无担忧的情况下,瞧见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马上就会拉起一位甚至数位大被同眠了。

        坐在撒着花瓣的热水木桶中,在几名侍女揉搓下昏昏欲睡的陈平,脑中突然又闪出了燕媪成熟风韵的样子,陈平有点儿心动过速。

        突然又想到刚才问过这些侍女,这个熟女燕媪不仅仅是永巷令,还是皇帝的奶母,并被皇帝赐了封号……唉,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要仅仅是宫中女官,还有希望跟皇帝讨来做续弦夫人,但既然是皇帝的“育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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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荥阳县府内的一个院落正屋内灯火通明,几个人围着一张牛皮地图仍然在商讨着,浑不觉时间已近子时。

        “如依郡尉划出的范围,分别在荥阳县和荥阳筑城并加固荥阳和敖仓间甬道,又是按照郡尉的图样修筑,至少需要五万以上的役夫。”

        荥阳县令令狐牟揉揉发红的眼睛,“荥阳县目下可征之夫在万五上下,如果按皇帝诏令中每户单夫不征,则只有万人。不管是筑城还是为卒,也就这么多人了。”

        李厉环视了一下屋内的人,除了自己带来七千郡兵的七个千人和两个军侯,就是荥阳的县令、县丞和县尉等几人,另外还有敖仓的仓令和仓丞。

        他笑了笑说:“筑城的人夫不必担心,郡丞延早已征召了超过四万壮夫并在他地完成了大量的前期要做之事。现在要把这些役夫转到荥阳来最后完成甬道和筑城,这些役夫的食宿还有月供,还需要仓令全力协助。”

        敖仓仓令吕朔点点头:“郡尉既有陛下诏令,属下万无不配合的道理。敖仓存粮足供四十万军两载战时耗用,只要郡尉需要,随时提供。”

        “仓中可有糯米?”李厉又问。

        “有,应足供筑城的米浆使用。”

        “那好,”李厉对郡兵千人和荥阳县令说,“明日郡兵休整一日,还请县令依此图,明日先带隶役划出筑城界线。后日即由郡兵依界站位,随时征召到的役夫,按刚才商定的次序开始逐段起筑。”

        几人拱手应命。

        李厉又对仓令吕朔说:“明日我会使一千郡兵到敖仓,协助仓役将十日所需的糯米及兵役的粮秣调出,仓令可早做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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