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永斌听了登记门牌号的那个人的话，心里大概明白了，这也是厂里分家之前的一些准备工作。

        到时候，厂里的员工兵分两路，两个老板也就分道扬镳了。

        不过，宋建城以前说过：分家后，就彻底变成了私人模式，不再实行国企模式了，也就用不了这么多人，肯定有一部分人要被淘汰。

        回到家里后，秦永斌把厂里“准备分家”的消息告诉了妻子，胡丽丽顿时有点着急，就问他：“你感觉哪个老板有可能邀请你呢？”。

        “我只是个车间工人，两个老板都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邀请我呢，”。

        “那怎么办啊，咱们的房子要是被收回去，咱住哪里啊？”胡丽丽有点发愁。

        她忽然想起宋建城，想问一下他有没有办法，但一想到秦永斌那表情心里就害怕，不敢再提这个名字了，怕他又生气。

        中午吃饭时，胡丽丽心里还是在发愁，她真怕自己和孩子会流落街头。

        秦永斌心里也有点怕，但他为了让妻子放心，就告诉她：“现在这社会，又不会饿死人，怕啥呢，你老公好歹也是个工程师，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听了丈夫的话后，胡丽丽算是稍微放心了一点，但还是感觉不踏实，她几次拿起手机，想拨打宋建城的号码，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怕丈夫知道了后又会伤心。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一段时间，厂里基本上没有啥大的动静，要说稍微有点变化的话，那就是一个小通告。

        大概内容就是：厂办公室主任范文杰（兼任污水站站长）同志，因为情绪不稳定，没能合理调配员工的工作岗位，引起了一些小的矛盾，在这里通告批评，希望他以此为鉴，完善自己。

        这个通告出来后，厂里的员顿时议论纷纷，不过这种议论其实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在中层以上领导会议上，徐东涛第一个站出来发难，他大声说道：“关于范文杰这件事情处理结果不能服众，这是一种作风问题，人品的问题，如果所有领导都利用职权为所欲为，这个厂不是乱套了吗？”。

        “对啊，徐主任说有道理，我们应该及时扼制这种腐败的行为，最好杀一儆百，不能因为一个蚂蚁洞而毁掉一座大堤，”宋建城站出说出自己的看法。

        “纠正不良之风要及时，不能等到这种坏风气蔓延起来后，那就来不及了，我们应该来一次“整风运动”，”起绒车间主任刘建军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大老板杨新生一看，这几个家伙都是申志远的亲信，这还没分家呢，他们就开始出来闹事情了。

        李林站起来也表达自己的看法：“不好意思啊，我主要是负责技术方面的事情，本来不想说什么，但这影响到咱们厂声誉的问题，我还是说两句吧，……”。

        申志远这时候赶紧站起来拦住李林的话题，大声说道：“各位都是厂里的骨干、核心，能提出宝贵的意见非常不错，都是为了咱们厂的长期发展而提出意见的。不过你们放心，杨总是咱们厂的总舵手，带领咱们勇往直前，一定会秉公办事的，”。

        这时候，会议室里静悄悄的，范文杰耷拉着脑袋也不敢抬头。

        杨新生一看，非常恼火，心里在想：这些狗日的联合起来把我架到火上烤，说到底就是范文杰这龟儿子太不争气，我他娘的想保护你都难啊。

        因为范文杰平时太坏，嚣张跋扈、为所欲为，厂里好多人对他恨得要死，这次也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

        杨新生感觉有点尴尬，只好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大家放心，我今天就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先撤掉范文杰污水站站长的职务，办公室主任的岗位先让他担任，有合适人选时再换掉他，让他去车间当工人、好好反醒去吧，”。

        这是杨新生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这样的话眼前就下不了台。

        不过申志远一点都不会让步，他赶紧站起来说道：“污水站是厂里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没有负责人可不行啊，”。

        杨新生这时候有点恼火，这申志远是在步步紧逼啊，但又不能发脾气，就直接说道：“过去污水站是设备科的下属部门，后来成为独立部门，我建议这次由设备科长王大海推荐一名负责人，”。

        因为王大海平时为人正直，性格也比较低调，人缘不错，这时候也没人反对。

        王大海想了一下，就说道：“我以前负责过污水站，按我的经验，咱们厂最适合担任这个岗位的是秦永斌，就是印花车间那个带班长，”。

        这下会议室开始炸了锅，大多数人不同意，认为这是越级提拔，职务不对等。

        王大海立刻反驳道：“古代就有“不拘一格降人才”这句话，我们看重的是人才，而不是资历，工厂要想要发展、有活力，必须提拔年轻人！”。

        接着，王大海又说道：“目前我们中层领导里面最年轻的是宋建城同志，我们听取一下他的意见吧，年轻人敢打敢拼、有激情、朝气蓬勃，”。

        宋建城一听提到了自己，心里就有点嘀咕，这不是为难自己嘛，王大海和自己关系不错，秦永斌更是自己的同学，但王大海现在是杨新生的嫡系，自己却是申志远一手培养起来的。

        他想了一下就说道：“这个我不好说啊，秦永斌是我大学同学，确实很优秀，在咱们厂两次被评为“技术先锋”，按能力说没任何问题，但目前他只是带班长，按说没资格担任这个岗位，”。

        杨新生一听，立刻说道：“提拔年轻人，就是要重用人才，大胆提拔，这样才能发挥出他们的才华，”。

        徐东涛站起来想反对，但杨新生说道：“徐主任，先这么定了，后面问题咱们下次开会再商量，”。

        其他中层领导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没有杨新生、申志远的示意，他们也不敢乱说、也怕站错队伍。

        杨新生告诉范文杰：“你自己犯得错误，就自己来发通告吧，撤掉你的站长职务吧，暂时担任办公室主任，”。

        接着，他又说道：“范文杰，你自己再通告一下，由秦永斌担任污水站站长，”。

        这会议就算结束了，申志远虽然没能把范文杰彻底弄到车间去，但至少拔掉了他身上一些羽毛，也让他得疼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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