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大梦方醒。
睁开眼睛,迷糊中看见一个女孩的身影,她正站在窗边,帮忙拉着窗帘,遮挡将要晒到我身上的阳光。
纯洁的白裙。
这是在我跟佳怡狂乱分手夜后的第四天发生的事。
头两天,我还感到特别轻松,没有了感情纠葛,也没有一定不能失败的生意要管,去了他妈的责任心,一下没了精神内耗,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轻松到泄了气、没了劲。
就好像一缕魂从躯体里突然抽走了,一直以来,支撑着意志的东西没有了。
不知不觉每天习惯熬夜。
第三天半夜,我把和林佳怡拍的视频做了转存备份。
躺下睡没多久,腰忽然一阵阵地疼,腹部有强烈的钝痛感。
身体的不适,把我给折磨醒了。
喝些水,扒着墙走去洗手间,尿的时候极不通畅,尿完打了个颤,全身发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如其来……
做完手术。
主治陈医生忙完,到病房看了看我的状态,说:“知道自己啥情况吗?”
我一下掉了半条命,有气无力地听着。
“急性肾衰竭,你怎么回事?”
他带点审问的意思。
当我听到这个任何人都会惊恐的噩耗,却表现得平静如常,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不就肾坏了吗,老婆都跑了,我要这铁棒又有何用?
“唉,熬夜了最近,精神不太好。”
“只是熬夜吗?还喝了不少酒吧?”
“喝了,一点,太烦了。”
“烦就喝?自己说吧,最近都做了什么伤身伤肾的事情?”
“就喝酒,烟抽了两三根,哦对了,前几天,跟一个又漂亮、身材又好、又干净的女人,搞了一晚上,嗯,到最后面那次体力跟不上,还吃了药。”
我一五一十地交代,像枯燥的叙述。
陈医生给听愣了,叹道:“真行,爽么?”
“挺爽的,从来没这么爽过,要是不用停下来就好了。”
医生抬了抬眼镜,教训道:“你疯了?不知道自己是病人,不想治了?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保持节制,你左边的肾先前受过创伤,一旦恶性病变将无法再康复,就只能割掉,你可醒醒吧,不要再增加你另一颗健康的肾的压力了,到了插管子那天,有你受的。”
默默听他教育,还挺吓人的,但我好像有点无所谓了。
他接着劝导:“美国药用完一年疗程,到时候很有可能康复,你现在这么放纵岂不是太没毅力了,要不想治了,就换个医生,我医术有限,实在治不好这样的。”
“我知道。”
我虚弱的嗓音说:“陈医生,这次是意外,以后不会了,可以吗。”
“行吧,你好好休息,还好这次问题不致命,不想下辈子都躺在病床上,最好还是养成好习惯。”
点头,老老实实地点头。
生病的时候,有人为自己好,替自己着急,确实很容易感动。
在我用新药治疗的期间,效果明显,所以对主治陈医生也非常感激,一来二去有了一些相识的交情。
真的也没有想到,身体还是经不起浪,报应来得这么精准。
我出来恢复正常生活半年了,一直还都挺好的,自我感觉也良好,可能一直支撑的那口气断了,刚毅不住了,整个人也就忽然间不好了。
总之,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安然度过危险后,守了我许久的爸妈才回去休息。
佳怡一直没来看我,今天睁开眼睛,才第一次看到了她。
“老婆?”我轻声念出来。
“诶?你在讲什么?昨天我去找你,想带个姐妹去你那里办实习证明呢,阿力告诉我你病了,在医院,我就来看看你来了。”
转过身来的人,对着我温柔说话,对着我暖暖笑容的,是沈钰。
虽然感动,亦感失望。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佳怡确定离开了,够无情的,我病成这个样子,她一眼都没来看我。
我在想,要是我这关口没挺过去,凉了,她会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曾经最关心我的女人,也最狠得下心。
“怎么样,你还好吗?”沈钰说。
我挤出一个笑容:“还行,也不是没经历过,躺着躺着也就好了,就是要花点钱。”
“你也太乐观了吧。”
“不然能怎么办?没人疼我,只能自己哄好自己咯。”
“额……怎么没人疼,”她话说一半,顿了顿,“你爸妈不是刚回去休息吗,而且今天啊,我在楼下好像还看到林总了,她蛮伤心的。”
“是吗?你肯定看错了,她早就想甩掉我了,才不会来看我。”
“哦,可能吧。”
沈钰说话柔柔的,坐到床边,看着我,想了想,天真地问:“我不是很懂哦,你的这个肾病,是不是对那方面影响很大,所以,你们感情不合不会是因为……”
意识到不礼貌,她没好意思说下去。
但我无所谓,从来没有这么无所谓。
我说:“对的,就是因为我不行,需要漫长的治疗,还需要最少一年,一年以后能恢复成怎么样,都不好说。”
“她真薄情。”
“也不怪她吧,所以你以后交男朋友,一定要好好试试他的能力,能力不行千万别要。”
“额……为什么不要。”
“这还问为什么?你想守活寡啊,刚有点感觉对方就结束了,然后你不上不上的膈应着难受,你想体验这种感觉啊。”
“什么嘛,不可以只是恋爱,亲嘴、拥抱这样子吗,不也挺幸福甜蜜的。”
小姑娘还挺倔强。
大概这就是情窦初开和深谙欢场的区别。
我挤出两字:“服了。”
你以后就懂了。
就算开始时可以,也会由于一方的需求、另一方的不能满足,而出现情绪的不均衡,矛盾终究会不可协调。
……
这一场大病,我大抵休息了三周,才逐步回归工作。
工作是工作了,隔三差五开个会,象征性地安排一下事情而已。
大多时间还都只是远程办公。
洛溪和永佳,在我的手里,持续两个多月,都处于放养的迹象。
生活方面,得过且过,不就都这样。
无意义的日子没什么可说的,时间久了费劲都想不起来,自己都他么做了些什么。
好像岁月把时间偷走了一块,于不知不觉中。
然后某天难得认真照镜子的时候,发现两鬓有了一些白发,该看到还挺慌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然间老了,在一想又如何,年轻给谁看。
说实话,我要不是老板,估计得饿死。
转眼半年。
个人状态稍微有起色,身体恢复了,精力也足够了。
工作形成习惯,还可以,无功也无过,随着洛溪和聚锦自助之间合作的深入,也随着我和沈钰同学情谊的增进,我跟她家的一揽子家族产业形成广泛往来,维持洛溪厂的正常运转没什么问题。
赚一点小钱,花销也大。
没有开发出新的大客户,也没去扩张市场,规模停滞不前。
永佳蛋糕店就不大好,不过架不住我有钱啊,手里可以掌控的资金多了,手脚就大方,闲来没事,直接安排开了两家分店,强行做成连锁。
一家小店,在居民社区,成本费用较低,客源稳定,赚点亏点,不痛不痒。
另一家大店,成功入驻城郊的缤纷广场,依旧是上档次的装修风格,付了些广告费参与到商场的主推宣发中,效果拔群,按照简单粗暴的类推法,一年就能收回投资款。
这个广场,号称崖城灵水镇最大的商场,距离崖城市区边缘也就十公里。
商场开张的头两天,非常热闹。
然而,现在的人可行,来的快去的也快。
商场人气第二周就开始快速下滑,特坑,坑到没谱,不说商户,就连入驻的永辉超市,也是门可罗雀的一天天。
当初画饼的时候,可是说周围房子好卖,居民很多的,结果全都空置房、候鸟房。
凉得我没事都不想往那边去了,好在房租减免的也还行。
随着生意的不顺,麻烦事很快也找上门来,许兰心的旺家超市又开始大量拖欠货款了。
问她要。
她的回复也干脆:“永佳蛋糕店欠的钱付了吗?”
我的永佳经营都这样了,哪有能力付货款啊,她故意掐我软肋呢,让我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操了,大着肚子还这么能掐,我也不好再跟她硬吵,万一她使点苦肉计,林健社估计能买凶砍死我。
算了算了,继续开摆吧,一堆破事,又不是非得处理,烂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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