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泽和梁岱在接到从淮北而来的信使送来的傅津川军令之时,非常的诧异。
甚至还以为是信使口误。
傅津川率领援军来寿州,不应该是从东边的扬州方向来吗,怎么从淮河北过来了?
不过很快两人确定了这确实是扬州大都督府发出的军令。
军令让他们在三月初二这一日,于正午,出城邀战。
两人在确定军令准确无误之后是大为振奋。他们两人都是傅津川自幼的伴当,是“自家人”。
自然也清楚此举的用意。这边一开打,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几里外的渡口大军在渡河。
而等大军渡河以后,这边就算相持不下,渡河后的骑军也能迅速把叛军给解决了。
两人全身披挂,集合手下全部两都步军五千人,在正阳城东叛军大营列好了军阵。
按照弩手、长枪、刀盾、弓手这种晋军标准顺序的作战队形排列。
而叛军在得到寿州大营那边的命令之后,也迅速出营列阵,准备与作战。
这对于叛军来说可是难得机会,兵力处于劣势的官军主动出击。
寿州大营那边的惨状他们也是有所耳闻,所以现在难得能跟官军野战一场,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占了便宜了。
双方的士兵在在鼓角旗号的指引下,步军对步军,稳步的向前推进。
叛军主将是薛巨鳞之弟薛巨成,跟随其兄征战多年,曾是军中有名的沙场宿将,曾为守捉使,不过因为兄长被构陷之事丢官罢职。
自吴王起事后,先后最薛巨鳞连克数十州县,在彭泽击败官军之战更是出力甚巨。
薛巨城看着官军的阵势不疾不徐,笑了一声道:“北军倒还勉强算是精兵,称得上训练有素,不过比起咱们的百战之师,还是差远了。”
旁边的副将也附和道:“将军说的是,淮南本就没什么强兵,守城咱们拿他没办法,这伙淮南军还敢出城跟咱们野战,真是不知死活。”
其实此刻这些叛军说的话,虽然有些吹嘘的成分,什么百战之师。
但百战没有,大小几十战总有了。
特别是薛巨鳞所部,一直以来打的都是胜仗。
先后打赢了彭泽、饶州、都昌之战,把十万官军打得只剩下两万余并且龟缩在江州不敢出战。
还是马巍率援军冒险强渡,以及傅津川奇袭采石,才让江州之围解了。
所以对叛军而言,大抵觉得官军不过如此。要是敢出城野战,他们早就把寿州南下了。
现在官军出击,这不是正中下怀?
“官军前面是弩手,我们要迅速通过弩弓的射程,跟官军开始近战,传令下去,全军进发,前死后继,保持阵型,杀过去。”
随着军令一声“杀过去。”
叛军全都高喊“杀。”
“杀。”
“杀。”
这样的场面对很多官军来说还是头一次遇到,七千人高声呼喊响天彻底,直冲云霄。
让官军的新兵们心神一震。
这支靖南军自成军以来,先后跟随傅津川平定寿州庐州的红莲乱军,而后又跟着程锦堂追击,被留下黄州和安州也参加过剿匪等战斗。
但独自作战,是跟正规军队还是头一遭。
因为初时见到对面士气正盛,并且连声怒吼许多兵士显得有些慌乱。
不过这时候,靖南军的各级军官就起到了作用,他们纷纷约束手下军卒。得益于大半年的严苛训练,这支军队很快恢复了秩序。
“淮南自古就是精兵辈出之所,你们多聚族而居,家家习武,淮上子弟之烈气,我在上京也久有耳闻,现在就这副鸟样子?前些时日,天武军的鸟气你们还没收够吗?”
“嗯?”
“现在,连江南那些女人堆里出来的狗杀才也敢恫吓你们?你们这就被下住了?”
“这就是淮南子弟?”
周世泽骑着马在军阵之中来回穿行,大声的呼喊。
让靖南军的士卒颇有些面上难看,想起最近的遭遇,一个个也都有些义愤填膺。
“杀杀杀”
“杀杀杀”
随着一个士卒不堪忍受,发泄似的的喊出来之后。
身边整队的人士卒也都开始高声叫喊,随后是一团,一厢...最后是全军五千士卒一起高呼。
“杀杀杀。”
“杀杀杀。”
声势比起叛军来,更胜三分。
薛巨成的脸色一变,冷笑道:“垂死挣扎罢了。全军,阔步向前!”
叛军开始加快前进的步伐,而官军第一排的弩手,也随着一声令下放出弩箭。
飞失如蝗,第一波箭雨就带杀伤不少名叛军。不少人因为没着甲的部位中箭而倒地惨叫。
身后的弩手这迅速的装上箭支,递给前一排的善射的弩手,三失过后,重装步军的长枪手上前,弩手开始穿戴披膊。
这时候,官军后面的长弓手开始发力,羽箭如雨落在了叛军的头上,给叛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而叛军的长弓手,也终于前压到了能射到官军的距离。
面对官军重甲长枪兵,长弓所发射的箭失所带来的的杀伤极为有限。
很快,双方第一排的长枪手就开始了互相对刺的境地。
这时候,双方军阵都是人挨着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闪转腾挪的空间,能够对抗长兵器的也只有长兵器。
双方的枪杆彼此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噼啪啪声。
有的人身上中了一枪,两枪,有的人身上的甲胃都被密集的刺击所破坏,胸前都是血窟窿,整个躯体都快被戳烂了,血液像溪流一样往下流到地上,汇集成尸山血海。
大多数都压着下,跟对面的敌人互捅。有些没有经验的新兵看着密集的牵头,只能闭着眼睛乱戳,这种人通常死的最快。
而随着战斗的推移,第一排的长枪手的阵型开始变得不完整了,更多的兵士开始加入了战斗。
官军后面已经披完全甲的弩手们也开始加入了近距离的搏杀。
弩手们通常都是手持铁锏、狼牙棒或者铁骨朵等钝器,虽然也配备横刀,但横刀更多时候是在跟披甲的敌人作战时候才用的。
对于身穿甲胃的敌人,更多的兵士选择用钝器敲击。
严明的军纪。严苛的训练,以及心中的一股气,让官军士卒表现的战斗力,并不弱于战斗经验更为丰富的叛军。
薛巨成所预想到的官军一触即溃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是两军陷入了僵持阶段。
这对于叛军来说,虽然兵力占优势,但这么打下去,谁能坚持道最后可不一定了。
而恍忽之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
脚下的大地好像在晃动。
远处,一面红底黑字的大纛出现在眼前,后面是成千上万的铁骑。
那是都督和节度使一级的武将才有的大纛。
而且地面的响动,绝对是大队的骑兵才有的效果。
这时候前面的负责望哨的斥候也发出了回报,那旗帜上的大字是“傅”。
薛巨成瞬时间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怎..怎么会...是..”薛巨成最后几个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而官军这边则军心大振。
周世泽高呼道:“淮上男儿,给大都督看看你们的勇气。把对面这些叛贼都给我干掉!”
“给我前压!”
梁岱则亲拿起鼓槌,擂鼓助威。
旌旗麾盖之下,傅津川远望着两军交战的之处。
“破贼当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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