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内忧外患啊。”
傅津川感叹了一句。倒是对于阿耶能获得河西情报并不赶到稀奇。毕竟做了三年河西节度使。
现在河西节府有很多在青唐和金帐的布置,都是傅懋修在任时候的手笔。
随后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傅津川继续问道:“青唐要出兵,莫非是剑南道?”
傅懋修考校道:“如何见得?”
“青唐想要攻打我大晋,不外乎是河西、陇右以及剑南道。河西有十万边军,陇右有七万五千人,且都有名将坐镇。只有剑南道兵少,常驻兵马才三万余人,本来防备青唐是够了,但红莲军为祸蜀中,虽然从关中调去两军增援,但仍旧是顾此失彼的局面,我要是拓跋赤德,也会想着趁虚而入,这对青唐来说可是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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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懋修听后点点头道:“说的不错。但你想过没有,红莲军会不会和青唐里应外合,夹击官军?”
傅津川的脸色霎时间变了变,傅懋修这么问,就已经不是会不会的问题,几乎是可以肯定两方一定有联系。而接下来傅懋修的一些话更是让他吃了一大惊。
“你这一个月都在路上,应该还不知道,红莲军主力方虬和方蛟所部已经从黑水峪窜入关中,又从关中走傥骆道入蜀了,刚跟张侠所部汇合,算算时日,几乎就是你从扬州出发的时候...”
傅津川听完这消息是呆立当场。
他三月底从扬州赶往上京,那时节红莲军刚刚入蜀,消息还没传过来。而这一个月都在船上,一到了上京直接就去面圣。
在大明宫道君皇帝也没有与他说最新的战况,这回家了才从父亲这得知眼下的局面。
傅津川的脸色变得郑重无比。他是朝廷年轻一辈之中首屈一指的名将,自然清楚红莲军主力入蜀,在加上青唐大军犯境,会对剑南道的局势产生多大的影响。
也正因为清楚,才不会等闲视之。
“陛下有意设立剑南道节度使,以统合诸军,应对蜀中局势,不过剑南道全境二十余州,若设立节度使,权位却是有些过重了。所以还在犹豫...”
“现在剑南道的兵马调度,是蜀王以南京留守统御,蜀王这个人,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是个...读书人,性子绵软,若是太平时节,治民理政是个好手,可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让他统御诸军据敌是难为他了,何况现在又是前院有虎后院进狼,”
傅津川作为勋贵出身,自然是清楚蜀王的风评。
可以说很好。
非常好。
甚至比起吴王起事之前在江南的名声都要好些。
蜀人都称之为“蜀菩萨”。这到不是说他信佛,而是因为他在作为南京留守,统摄蜀中军政大权,却乐善好施,蜀中在他的治理下可以说的上是政通人和。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应该备受忌惮才对,毕竟藩王嘛。
用某位王爷的话说:“要是不做些欺男霸女、侵夺田产之类的勾当,好像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但蜀王名声这么好,却仿佛没有收到道君皇帝的猜忌,也是让诸多王爷心里多少有些不平。
不过现在要在剑南道设立节度使府,却是要把蜀王手中的权分走大半了。
而在此之前又把楚王从襄州移镇到了安州,加上东京留守变成了皇子魏王,越州大都督变成了皇子齐王,明眼人其实都清楚,朝廷对于远宗的藩王,还是有些防备了。
“那让我入京,可是要我去剑南道?”
傅津川问起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傅懋修却没能给出他答桉,因为他也不清楚。
“让你进京,的确是另有任用,但具体是要去何处,还要在商议,等到议事之事,也会询问你。”
傅津川听后却有些诧异,还没定论?就把他调回来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朝廷现在关于设立剑南节度使一事,还没有定论,即便是真的要在剑南道设立节度使,人选也未必是你,可能会让陇右节度使张仁愿或者河西节度使贺拔光嗣去剑南,然后再由你补上空缺位置,或者是由我去剑南道,而你留在上京...”
傅津川听后点点头,若是阿耶去剑南道,兄长又在元帅行辕为参军,自己在扬州领兵,二叔还是青州都督,傅家在外面所掌握的军权可就太大了。
所以真让阿耶去剑南道,自己和二叔恐怕都要调回上京为官。
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按照你的想法,你是想去何处?”
“自然是留在上京了。”
这个答桉倒是没出傅懋修的预料,手抚长髯笑道:“好,记住了,谁问都这么说。”
傅津川笑道:“我是真想留在上京,享几年清闲。”
若是别的年轻人这么说话,那是要被长辈们骂不思进取的,才二十出头不想着建功立业就想着清闲?
但傅三郎说这个话,那就不一样了。
很多人甚至包括家里人都希望他能在上京享几年清闲。
甚至当初他去当扬州大都督,可是没想着还能有这么多仗打的。
这么年轻,就立下如此多的战功,又有如此大的名望,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还有一句话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同一辈人中,想找出一个跟傅三郎相提并论的都难。
就算道君皇帝和太子殿下不猜疑,也有无数的御史言官会秉笔直言傅津川的威胁,一些宵小之辈也会各种诋毁中伤。
这是免不了的。
所以适当收敛些锋芒,对朝廷也好,对自己也好。
不过眼下,很显然是天不遂人愿。
朝中勋贵重臣这两年也死的死病的病。
定国公年老体衰,且多病,卫国公病逝,定南侯病逝,舞阳侯、平北侯、安远侯等朝廷大将有皆有任任用的情况下,朝廷实际上能用的有资历、有名望的大将其实也并不多了。
所以傅津川此时,除非是傅懋修去剑南道,不然他想留在上京都不太可能。
局势不允许。
甚至现在把一个有如此声望的大将,放在扬州那种太平地界都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对了,前段时间福柏在山南打的不错,会同龙武军、捧日军两部,击破红莲一部,斩首数千。守均州也守的稳妥,看他用兵,倒是有些大将之风。”
一边说着,傅懋修又拿出了一张军报来,是关于赵福柏在山南历次作战的汇总。
听到赵福柏,傅津川也是来了兴致,毕竟是他带出的来人,又是妹夫,拿起军报就看了看。
看过之后笑道:“太稳了,追击的时机也晚了,换成是我在武当城下就得率军出击,还能等到红莲军攻城?还修什么甬道壕沟...”
傅懋修闻言倒是没有指责儿子狂妄,领兵打仗的将领若是没这份豪气那还带什么兵?但还是指出了女婿当时面对的状况。
“福柏跟我去河北的时候,统兵不过一都,两千余人,这次在山南道统兵两万还是第一次,难免力有不逮,均州后面又是邓州,元帅行辕所在,自然该稳妥些。”
傅津川听后也点点头,虽然他口中说的不以未然,到处都是缺漏,但这个标准是他的标准。
这么一说那赵福柏在山南道的表现,确实不够看。
但只论赵福柏的年纪和资历,以及他指挥两万大军前后应对来说,也是可圈可点的。
一句“大将之风”也是当得起的。
至于傅津川,那已经是大将了。
如山岳,可镇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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