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边境安定郡。
安定郡的郡城安定城,可以说,这座城池名不副实,因位于荆南和交州的边境,大大小小的战事,从几十年之前,就没有少发生过。
此时这座城池城墙上,站着几个身穿盔甲的男人,都是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在他们身边站着,还有几名文士,看穿着都是随军的谋士。
这些人的目光,这时都放在了安定城下。
此时的安定城下,足足聚拢了二万人,密密麻麻,黑鸦鸦一片。
这些人大部分是骑兵,近万骑兵在安定城下列阵,气势庞大凛然,甚至于扑面而来的气息,让离的尚远的城上守军也有些头上冒汗了。
还未开战,就已先在气势上输给了对方,这是兵家大忌!
气势上输给敌军,却是无可奈何,不仅仅是此郡新平,为了强干弱枝,所以抽去了大部分军队,现在郡里只有三千。
而且下面那些人中,队列整齐,旗帜鲜明,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荆北楚军!
此楚非彼楚。
早就听说了王弘毅在襄阳自称为王,王号就是一个“楚”字,这里的楚军自然不是楚侯郑平原的军队,而属于楚王所有了!
楚军骑兵竟攻打到了这里了?
安定郡郡守许鹤年,正当中年,名士出身,他的家族在当地算是一个世家,这时才可以动员些人守城。
不过任是谁都清楚,已经抽去大半兵力的郡城,现在实力极是空虚,这种情况下,守备着安定城的许鹤年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真是想不到,传闻中的山间旗兵是这景象!”此刻的许鹤年,望着下方列阵整齐、气势凛然的山间旗兵,不禁低声叹的说着。
“这些蛮族,都被楚王制住,其人是何等深不可测!”
“主公,下面这大将,臣猜的不错,就是丁虎臣了!”有文士开口,虽然已经降了郑平原,还是习惯姓叫主公。
这也体现了初平荆南后,各郡还没有理顺。
“丁虎臣……”许鹤年双眼微眯,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大军,脸色凝重。
只见在楚军的大旗下,隐隐能看到一个身穿明甲的将领,骑着一匹战马,向着城池这边望来。
许鹤年知道,此人就是这支大军的统帅,楚国的平蛮大将军丁虎臣了!
面对这样赫赫有名的大将,许鹤年内心中,自然也是一阵不安。
不过眼下要是直接献城投降,不仅仅考虑到郑平原派来当郡将的一千兵,而且也有些心有不甘。
想来敌军固然厉害,但自己也是兵强城坚,占据城墙之利,未必就不能阻挡住这支军队,就算抵抗不住,也可以支持几曰,这样投降就更是有筹码。
咚咚咚咚……许鹤年这想着的时,下方楚军之中,突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一队队的步骑踏步而前,慢慢的在城前汇成一片,缓缓向城头逼来。
他们一片红甲,宛然海洋,气势惊人,就算是许鹤年,也可以听到身旁将官粗重的喘气声。
在离城500米处停了下来,随后万余人的楚军中,迅速闪出一条路来,一个官员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策马而来,奔到一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这是箭的射程外面。
这官员高喊:“城上听着,我是大楚七品穆明之,奉大将军令,告知尔等,现在大楚承天命,我王更是重贤重能,你等如果率部归附,必不吝赏赐,要敢顽抗,攻进城内,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这时,又有大将出来,高喊:“城上人听着,某是楚王山间旗三旗统领尼古达!奉命前来攻城!汝还不快快出城,投降出来!到时还能饶尔等不死!”
这大将三十左右,身材高大,看五官模样,的确要比汉人来得彪悍许多,一到了安定城下,勒住胯下马缰绳,一边让胯下马左右走动着,一边大声喝。
这将领的呼喝声,竟超过了战鼓声,清晰无比传入到了安定城城墙上的众人耳中。
一文一武呼唤,真是黑脸白脸,许鹤年不由冷哼一声,顿时,就有人会意,“啪”的射出一箭。
这箭不是杀人,只是表明态度。
丁虎臣大怒,猛地抽出自己的长剑,大喝的说着:“万胜!”
“万胜!万胜!万万胜!”万人响应,排山到海的万胜声,一浪高过一浪,响砌了整个天空。
只是片刻,号角声响起,苍凉的号角冲天空,战争开始了。
襄阳.书房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清雅的书房,天花板和墙壁裱了桑皮纸,小小的木榻,左右是书架,书架就占了半间房,架上有着一些书籍,不过并不算多,木案上摆着砚纸笔。
三月了,也不必大火炉,就生个小火炉,顺便煮茶,就可以使满室都温了。
张攸之赶到时,已经是下午,当下请见。
不一时一个太监出来,说着:“张大人,王上叫进!”
张攸之来里面,一眼看见王弘毅在里面,张攸之就疾趋几步行礼。
“不必了,起来吧,瞧着眼圈发暗,没有睡好吧?”说着摆了摆手,命人:“给上茶,你坐!”
张攸之坐了,说:“这几曰汇总各方情报,熬了些时光,不要紧。”
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嘶哑。
王弘毅心里有些感动,说着:“你勤于事是好着,不过身体也要注意。”
张攸之谢了,说着:“吴地虽有搔动,但是却没有出兵,据说魏越称帝后,身体一直不好,而众子又争夺,正在处理皇位继承的事。”
“荆南得了消息,已经大哗,臣以为,大军一到,就分崩离析了。”
王弘毅听了,说着:“孤知道了,不过还是要要密切监督吴地的情况,别给孤在关键时插把尖刀。”
“是,臣不能直管十三司,但是情报汇集,却敢说必无罅漏。”张攸之欠身答着:“若有秘报而臣不加以汇总禀告,误了大事,请王上诛臣。”
“嗯!”王弘毅点点头,不再说话。
几个月来,原本消耗的紫气,又渐渐扎实,鼎中紫气凝聚不散,宛然液体,充满了半鼎之数,的确可以用兵了。
沉吟片刻,说着:“你办事,我还是放心,嗯……这茶不错,你喝了再走。”
这时的确满室里漾着茶香,张攸之笑着:“臣的确渴了,多谢王上,很久没有闻过这样的香味了!”
说着就端了一杯。
“这茶不错,赏你半斤提提神。”王弘毅说着,又将两本书拿过,对照的看。
张攸之初时还不以为意,扫了一眼突然之间一呆。
这两本竟然是梵经,顿时一惊。
稍变色,王弘毅就觉察了,说着:“怎么,你有话想说?”
“是!”张攸之说着:“王上,臣谏王上几句话……”
他虽然有个道士叔父,并且对他非常敬重,但是骨子里还是读书人。
王弘毅一笑,说着:“你要说什么孤知道,不要多读这些梵经道典,是么?”
张攸之一躬身,说:“是!”
语调显得凝重又从容:“王上,梵经道典不是治天下安民生的大道,圣人弃置不论,天设正道,是以治为本,就如五谷于人,而梵经道典,或者如药石,或者如果枣,最多只是辅佐,人主自有大道,不可沉于其中。”
顿了一顿,又说着:“先贤曾说,梵道入家则破家,入国则破国,又说,事梵求福,乃更得祸,这并非是虚言,当年朝廷议之,追查来源,的确如此,所以历代正祭,只有天帝厚土,而无梵祖道帝。”
“而且梵道不讲君臣父子之义,对君不忠,对父不孝,不事生产,剃发易服,逃避赋役,妄求功德。”
“人生死寿数,本取决于天,刑德威福,由君主决定,梵道诈称,贫富贵贱由梵祖主宰。这是窃人主之权,擅自然之力,岂可重之?”
听了这话,王弘毅只是笑笑,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将两页给着看:“你看下,这两本梵经,同说一位梵神,却有何异?”
张攸之一怔,看了上去,却见有着二行字用指甲划了。
“……阿罗梵神,俱呈纯金色白焰光……”
“……阿罗梵神威仪充满,全身光量,呈紫金色……”
正不解其意,王弘毅悠然说着:“这两本,一是《阿罗梵品》,一本是《观自在经》,说的同一位梵神,孤没有查这二本梵经什么时候成书,但就凭这二句,孤就可以说,这《阿罗梵品》成书,必远早于《观自在经》。”
这些梵神,号称觉悟本姓,不生不灭,信徒以为不会产生变化,但是王弘毅深知,它们也有着成长的过程,并且在经典的记录中,不经意之间,就流了出来。
满月之后,或经过红色,或直接就进入金色,就连梵神,也超越不了颜色的变化。
纯金色白焰光,必是早期,而紫金色,必是后期,前后至少有五百年以上积累。
按照王弘毅的角度,就是七色位阶,满月到太阳的阳化过程。
这时,雨水噼啪而下,落在外面,溅起一片片水花,张攸之猛的抬头,看见了王弘毅神秘的笑,顿时不由产生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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