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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凤素颜,那是凤素颜……爹,她是凤素颜。.xiuzhengu./”
紧抓的手臂很用力,涂满蔻丹的指甲更是长,因为数天没打理的关系,上面的红有些剥落,看上去就好像那朱漆斑驳的朱门一般,满头青丝散落,原本洁白亵衣已看不出最初的颜『色』,眼下一圈漆黑,眼内血丝缠绕,过度的担惊受怕加上几夜的无眠使得那张原本红晕的脸失了颜『色』,透着疲惫,看上去有些神经质。
顾想初见时拿着手中物愣在原地竟忘了言语,后匆匆拿出带来的袄给其披上,拉拢。
自己那从小就备受宠爱的女儿竟落得这般田地,顾想又气又心疼,看着突然扑过来的人,本来斥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软语安抚:“曼霜啊,你受苦了,来看看爹给你带什么来了。”
却发现面前人猛地抬头,这么细看才发现那张脸上满是恐惧,更加抓紧了他,颤抖的唇嘶哑道:“凤素颜,凤素颜。”
低喃的数字,听了第二遍才依稀听清,想着刚刚德妃扑过来时好像也说着这个名字,不免面『色』不变,放下手中物担忧的询问:“可是有做噩梦呢?”
前阵子德妃闹噩梦的事,他后来也知道了,不免拧眉:“曼霜,这事以后说说便好,别闹得大了,以你现在的地位,不好。”
此时的德妃哪里听的清他的话,只是想想那日之事便是骇得颤抖:“她,她来过了,她来了。”
“谁?”
“凤素颜,真的是她,她回来报仇了。”话落似是想起什么般推开顾想:“就是那个柳扶风,落扶风,不,她是凤素颜。”一个个交错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几乎把人给『逼』疯了去,两张脸同时闪过,带着分明的笑,下一刻却是面目狰狞,眉目含血,分不清谁是谁,她觉得头痛的几乎要撕裂一般,两手抱着头用力摇晃。
她究竟是谁?
凌『乱』的话语顾想听的并不是很明白,只是看着眼前德妃的『摸』样有些担忧,正想走近看个明白,德妃却突然松了手抬头看他,眼中阴霾一片:“爹,柳扶风就是凤素颜,她是回来报仇的,她把我弄得这般田地,都是她。”
“扶风?”
这次顾想是听明白了,却又更加不解:“她怎么呢?”
“是她,在我身边动手脚,先是制造鬼怪假象,再她抓了小绿,然后放红花陷害我。”想到自己今天这般田地全是拜那女人所赐,还是最不设防的情况下,德妃恨的咬牙。
“你是说扶风,是扶风陷害你?”顾想皱眉:“曼霜,这里没了旁人,再说现在罪都降下来,没什么好隐瞒了,昭容怀了龙子对你是有威胁,爹知道你恨,可我们可以慢慢来啊,你……”一咬牙,顾想甩袖略带斥责的说道:“你太急了。”
“我……”德妃刚想解释,却被顾想下一句打断。
“爹上次就给你提了个醒,让你莫要冲动误事,结果你还是……哎,你这次真的做过了。”
“什么我啊,根本就是扶风那贱蹄子所谓。”终于忍无可忍,德妃怒喝道:“一切都是她做的,那红花是她趁我不注意让沈临风放的,就在去昭荣殿的路上,这是她亲口承认的。”
“曼霜你……”顾想看德妃那义正言辞的『摸』样,认为自己女儿这次是又想找个人来脱身,办法是可行,但是也用不着在自己面前撒谎啊,自己女儿自己清楚,所以在听说昭容有喜时他就知道她会坐不住,得知她还亲自送参汤,还是最好的参时就知道要出事了,只是后来见她言辞切切说的肯定,也就信她不会那般莽撞,可谁知……
“其实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你若想要扶风顶罪,回头我想想办法。”
现在看这样,皇上痛失龙子,是万不会罢休了,他想去求,皇上避不见面,怕狠了皇上下狠手,毕竟没赐死已经是给了自己和杨将军的面子,在去求就是给脸不要了。
大都第一个皇子,又后续是仅有的,被寄予厚望的。
所以在有孩子时他才会那么怕,怕德妃那边出了漏子,结果还是防不胜防。
若是牺牲一个柳扶风能换的德妃,他绝对手软。
思及此,深陷的眼一暗,闪过冷意。
“顶什么罪,这本来就是她柳扶风做的。”德妃握了拳:“本宫原以为养的是只温顺的猫,却不想爪子厉的狠,根本就是凤素颜那贱人。”
“怎么又扯到凤素颜身上了?”顾想开始怀疑德妃是不是在里面关久了,看了眼四周,越想越可能,毕竟这是凤后死的地方。
德妃摇头,想着那人,抓着顾想的手有些激动:“爹,你可还记得凤素颜是怎么死的?”
“……”说道这个,顾想脸『色』明显不好,很快的板起,声音一转透着冷硬:“曼霜,她是通敌叛国,自尽而亡。”
德妃看了眼顾想,嗤笑一声:“得,你知道的可不比我少啊,那些还是你教女儿的,相同的事情现在发生在你女儿身上了。”
“……”顾想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一眯,后面上反而平静了,抿唇不语。
“她抓了小绿就为了问这些事,还有当年我来这里时,那些话,那些东西,这些都是小绿都不知的啊,除了凤素颜就没人……”
顾想抿唇迟疑的说道:“难道她……还没死?”
有时有些事,太巧就不是巧了。
“不可能,她当年明明断气了。”这事她完全可以肯定:“柳扶风就是凤素颜,那种感觉……”
“曼霜,你怕是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落家小姐长相,虽然过了两年多,可那模子还在了,她就是右相的女儿。”
“我不知道。”德妃摇头,本来清明的神『色』又变得弥漫了:“她不是凤素颜,可是那种感觉,那感觉……”那日种种在脑中闪过,最终定格在那双眼上,清冷凌厉的让人难以『逼』视,就好像多年前……心下猛地一颤,本来松开的手再度抓上顾想手臂:“我不会认错了,就是那个人,她就是凤素颜,杀了她,杀了她。”
看着面『色』不善的德妃,顾想伸出手来轻言安抚:“你先别激动,别回有事的。”
“她是回来报仇的,她是想要我……”
——求而不得。
清冷缓慢的话语在耳中响起,德妃身形一颤,漫天的恐惧袭来。
“她回来了,又想抢走我的一切,绝对不行,我要杀了她,爹……。”
“好好。”顾想原本深邃的五官放柔,看着人,那声音透着无赖和宠溺:“你的要求,爹哪一次没答应来着。”
“我要当皇后。”
“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德妃这才安心,衣袖下的手紧握,眸中光芒展『露』。
凤素颜,不管你是再世为人还是什么,我顾曼霜既能整死你一次也能整死你第二次。
顾想的手轻拍着德妃后背,面上却是沉静一片,眯眼看着这殿中一切再收回时,眼中幽深一片。
那日女子跑来告诉自己,昭容有喜,德妃送汤,说话时,那眸中似是而非的笑,真真假假。
——这一切都是那个柳扶风做的,是她设计陷害我。
柳扶风么……
轻抚的手紧握成拳,眸中杀机顿现。
“柳扶风,你给我出来。”
“咚——”
一声沉闷声响,殿门被被大力推开,一声朝服的人大踏步而进。
王嬷嬷和小荷看了来人面上怒『色』,匆匆一行礼。
“相爷。”
“滚。”
殿门再度关起时,殿中就剩下两人,与顾想一声怒气不同,扶风斜靠在座椅上,手中清茶细品,嘴角眉梢间都透着骨子舒适,悠闲,秀眸透过茶杯看过,茶盏轻动而饮,茶香扑鼻,口齿留香,方不急不缓的开口:“相爷这是做什?”
看着人,顾想满腔怒火,一声轻哼,几步上前,伸手朝着扶风面前的桌子拍去:“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玩花样。”
眉眼间的笑意不变,白皙纤长的手轻松,茶杯落桌不留声:“相爷在说什么了,扶风听不明白。”
“不用在装,曼霜已经都说了。”
“哦。”轻哦一声点头,收回茶杯上的口,下颚抬起:“说什么了,说我柳扶风陷害她还是说我柳扶风其实是……”唇一抿,刚喝茶的关系,淡『色』的唇顿显水润,一字字加重的声音放柔的语调:“皇。后。娘。娘。”
“……”顾想的脸『色』顿时变的男『色』,深陷的眼更是看不出一丝『色』彩:“你……真的是?”
“噗!”
一声轻笑溢出,扶风扭头掩袖,双肩微微颤抖,待到回头时,脸上笑意还不减,白皙的脸上染了红润:“不会吧,顾相,娘娘的疯话你也信,还是你认为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之说。”
“当然不是。”
饱含笑意的声音顿时气的顾想恼羞成怒。
想他堂堂一国之相,竟被个小丫头片子拿了笑柄。
在顾想的瞪视下,扶风摆了摆手,勉强收了笑,拿起桌上清茶继续翻动:“那不就是了,娘娘是前阵子疑神疑鬼多了,她不是还说昭仪娘娘的鬼魂回来了么,这下又换成了皇后。”
“……这些事德妃女儿家的心思,并非本相所说。”顾想抿唇,看着扶风嘴角难掩的笑,身下握了拳,恼怒却无从反驳,快速转移了话题:“那红花一事了,可是你所为?”
扶风并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秀眸看着他盈盈而笑,本就好看的眼因这一笑,整个眸子就好像染了光亮一般,清澈透亮,毫不掩饰,却让顾想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什么。
“柳扶风!”一声厉喝,深陷的眼蓦地变厉:“亏得本相那么信任你,你却倒打一耙。”顾想看着眼前人是越看越恼怒,那感觉就像自己放出的口倒回来反咬自己一口般:“你可别忘了我们当时的约定,你帮我,同时也是为那么落家报仇,互惠互利。”深陷的眼抬起:“你想毁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别以为本相给你好脸子就可爬到本相头上来,你也只不过是本相手中一枚棋子而已,给你好脸是本相看的起你,本相今天就要让你明白的看清,在这京都谁说的算,来人。”
话才落,原本紧闭的殿门打开,数名身着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一个个皆是宫中侍卫打扮,提刀上前,很快的把扶风围在中间。
自始至终扶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士兵涌进眉不动,直到口中清茶咽下方抬头,慵懒秀眸淡扫侍卫一眼便收回,微弯嘴角而笑:“这宫中侍卫到成了相爷府中护院了,有意思。”
顾想轻哼一声:“只要本相一句话,哪里不是我的人,柳扶风,早在你来京都我就同你说过,进了京都就是我的地界,杀人就跟杀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锐利的眼扫了那慵懒而坐的人一眼,即使是现在她也觉得这人是漂亮的,可是再漂亮,若是有爪的话,他另可毁了。
思及此不免懊悔,是他太看轻这女人了,一个不注意竟让她在眼皮子底下玩了花样,不过,也太张狂了点。
深陷的眸子一眯,杀机顿显,围绕在扶风四周的士兵把剑冲了上去。
“噌——”
一声长剑出捎,银白剑光成弧,散开时眼中白忙一片,血腥的气息流淌,眼轻眨而动恢复清明,殿中一切尽收眼底,顾想在看见地上躺着的人时笑意僵持,脸刷的白透,对面,数名侍卫成圆形举刀而站,扶风笑盈盈的看着他,面上红润依旧,桌上清茶剩半。
“嘀嗒!”
一滴鲜红的血滴落清茶中『荡』开,原本淡淡琥珀『液』体染成红『色』。
“咚!”
数声沉闷声响,侍卫倒地,一手持长剑遍身漆黑的男人站定其中,剑柄处墨『色』布条微晃,鲜红的血顺着银白的剑滑落。
“你……”顾想看着那人后退一步。
“呵呵。”扶风看着地上人轻笑溢出唇:“相爷,你的人是不是缺少锻炼,这般弱。”
“……”顾想一张老脸青紫不定,双眼却是紧盯那把带血的剑,待看见那人移动时,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后退一步,怕剑上的血下一刻就变成了自己的。
沈临风却是却只是对着地上一死士,手一动,长剑一挥,一块布落手,方放横了剑擦拭。
“相爷。”
如水的声音悠悠传来时,顾想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又失了几分,仰头狠狠看着扶风:“柳扶风,你若杀了我定没好处。”
“相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又是一声轻笑溢出,扶风稍稍弯起了身子:“扶风只是想说,不是扶风毁了约定,是相爷你。”
“胡说。”顾想黑了脸:“当时本相和你约定,你进宫帮助曼霜,可是你了,你把我女儿给彻底毁了。”
“顾相心疼女儿扶风自是知道,可是……”话锋悠得一转,原本轻缓的声音变得冷漠,秀眸看着桌上茶杯,杯中挡开的红折『射』在瞳孔之中,黑曜石般的眼顿时如赤,看上去慑人:“这是她欠我的。”
“什么?”如同低喃的话语,顾想没听清楚。
“扶风是说。”悠转的眸子看向顾想,冷冷而到:“相爷可还记得扶风曾经说过的话,踏出那一步我们便是合作,我柳扶风不欠你任何,更不干涉你,同样的,你不能干涉我,更不能利用我的安全来约束他人。”淡『色』的唇微弯带笑,那笑却是冷及,道出口的声音却是柔软似水:“相爷可还记得。”
顾想双眸悠得的眯起,兴中疑『惑』,面上却是佯装威严:“本相可以一直遵守。”
“哦,是么。”恰静柔美的脸上浮现冷及的笑:“难道是扶风误会了,相爷并不是把扶风的话当做虚张声势吧。”
“……”顾想的脸上闪过被道破的狼狈。
“你在如何让也不能那样对待曼霜吧,她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妹子看,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那相爷你就自己斟酌吧,看是要江山还是要女儿。
顾想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相爷不会真把扶风当傻子吧,就你在关外那些东西,一个小小的国丈能满足你?孩子不过是你口中一个幌子吧。“扶风看着他轻轻的笑,状似无意的话语,视线四处漂移不定,却是句句敲击着顾想:‘哦,对了,听说这些日子关外一直不安定,好像是强抓壮丁参军,不知相爷听说过没。”
“本相怎么知道。”顾想话说的激动,再看向扶风时,眼中却是闪过杀意。
扶风状似无意的眼在看着顾想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后,面上笑意更深了:“诚如顾想所说,你我如同被绑在一条绳的两端,谁断了都没好处,你要不要试试。”
心中所想被点破,顾想面上又是一通狼狈,却是很快收回,像他这种老狐狸,变个脸轻而易举。
“扶风这是在说什么了,你顾伯伯我是那样的人么。”
扶风脸上的笑不比顾想少,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秀眸轻转,看向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侍卫。
顾想脸上笑意不见变:“这不是你顾伯伯想试试沈临风的武功么,看看他有没有能力保护你,你进了宫安全最重要。”
“啊,到是扶风误会了。”
“可不是。”
扶风白皙的手浮动桌上茶杯,眉眼含笑,却不知道在看什么,良久后手一动,茶杯倾倒,被鲜血染红的清茶洒落,几滴渐入衣摆,扶风轻啧一声站起:“啊,脏了啊,粘血了,晦气,相爷你慢做,扶风去换件衣裳。”话落轻易莲步走下,长长的衣摆擦过地上死人,擦肩而过时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住,如水的声音传来:“顾相可别忘了,不管我做了什么,你的霸业还得靠我,我柳扶风也不在乎什么,就一条命,我输得起,单看你是不是也输得起了。”
“……”顾想身形微顿。
“最开始便是你和我合作,德妃本不在内,你要扶风接近皇上不是为了德妃而是为了你自己。”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在也无法想象的时候。”从一开始。
大量的钱财和人脉,若她当真是‘扶风’也就不会怀疑了,可她偏偏就不是。
“所以你进宫那么久迟迟不动?”
扶风并没回答。
顾想不甘心:“你就认定本相还会跟你合作?”
扶风蓦的转头笑看他:“顾相觉得扶风和那愚蠢的女儿比如何。”
“……”
一声轻笑溢出,面对沉默的顾想,扶风收回视线提脚离去:“还是那句话,顾想好好想想是要女儿还是要江山吧。”纤细下颚收回时,眉眼间那抹笑意消失,清冷如沈临风手中的剑。
直至细碎脚步声渐渐远处,顾想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分毫,整个身子如同僵持了一般,殿中血腥渐浓,低垂的头整个埋藏进黑暗。
“相爷,相爷?”
王嬷嬷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带着不确定,却在身形探进的下一刻失神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直到尖叫声远处,顾想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斑驳在他身上打下倒影,漆黑的看不清『摸』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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