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走了!
二十七岁的特种作战营营长走了!
作为南京军事指挥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在一次抗洪抢险任务中。
率领整个营紧急赶赴到河堤上,河堤突然坍塌,被卷入洪流,从此不见!
……
……
2020年九月三日,抗战胜利七十五周年纪念日。
一个尘封多年的档案袋,摆在一队老人面前。
这些老人虽然高矮胖瘦不一,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每个人的神情严肃,目光犀利。
他们互相传递着的这个档案袋,封口上面写着:永不解密!
七十五年后销毁!
封口上面的签名不只一个,上面有着足足五个人的名字。
一位肩上三枚将星的将军问道:“各位首长!请指示!”
这个档案袋,七十多年以来,一直以最高密级保护,现在到了上面写的销毁日期了。
这些老人们看着档案封口上面的签名字迹,一个个名字都是自己的老领导、老上级!
看到这些字迹,他们仿佛又看到了老领导们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甚至能够想到:他们在讨论这个档案怎么处理时候的样子!
虽然现在这个会议室里面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档案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些老人中间的一位,摩挲着这个不厚的档案袋,目光渐渐地坚定起来:
“按指示办!”
说完举起了右手!
一只只老人的手,慢慢举起来。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举起了右手。
他们代表一个态度:一切按指示办!
虽然这些老人们心里也有好奇心!
刚刚那个请示的将军,亲手用裁纸刀,把这份档案切成不足一公分的细条。
装入一个铝盆中,再点燃这些纸条,等到所有纸条全都成了灰烬。
又仔细地把这些还有着长条形状的灰烬捣成粉,一袋泥土倒入这些灰烬,混合均匀。
刚刚在那些纸条燃烧的时候,有些老人们依稀从燃烧着的纸条上面看到林凡这个名字!
这两个字,立刻引起了这些老人们的联想。
林凡!一个只在小范围内知道的名字。
一个活在传说中的战神!
林凡从河里面冒出头来:河流平缓,河水清澈,这条河流并不宽,目测五十来米。
刚刚探头露出水面的林凡,立刻感觉到了异样。
这条河不一般!
河流左岸人流如织,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红尘喧嚣一样没少。
河流右岸却是沉寂如默,死一般的寂静。
这条河就是一条分界线?
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从洪水滔天的长江中游,一下子就到了这条平缓、清澈的小河沟里来的。
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林凡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发懵。
拉下来,他立刻开始行动,向左侧有人的方向游过去。
他的手脚划动,刚刚向左侧的河岸游了不到两米。
人流如织的河岸上,树立着的铁丝网背后,突然冲过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
手里的长枪对着还在河里的林凡,大声喝斥:“这是是英国租界,任何人不得靠近!
再靠近过来,我们就要开枪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凡的脑袋有些懵。
长期训练养成的军人素质立刻做出了反应:继续上岸?危险性很高!
那些士兵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
那些刚刚还各自奔忙的人流,听到士兵的喝斥声,立刻就有上百人围观过来。
他们只看到水面上起了一个旋儿。
一个绿色的背影,已经沉入水底。
林凡脑海里面带着:“英国租界!”这个沉重的疑问,身体却在河底快速游动。
更多的人围上来,看着水面,想要看看刚刚这个偷渡的士兵,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过去了。
水面一直没有冒出人头。
“刚刚那人应该是潜入水里,被水草缠住,再也起不来了。”
“唉!乱世啊!人命戝如草。”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希望天堂没有战争!”
“幸好我们在租界,不怕鬼子!”
正在看热闹的人们感叹的时候,有人大叫:“他出来了!”
刚刚逼退了林凡的士兵们也在紧张地顺着河面寻找。
顺着人们的手指看过去,六十米外的河面,已经抵达对岸最边沿的地方,一颗人头冒出来。
正是刚才的那个年轻人。
这些士兵们也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是受命行事:所有军人一律不准进入租界。
这背后是大国之间默契的配合,日本军人不进入租界,租界不许军人进入。
围观群众们见到事件中心人物已经从对面上岸,再无热闹可看的人们,慢慢也就散去。
今天回家又有一段逃兵偷入租界不成,被英勇的英国士兵给驱赶回去的话题。
从这个话题上面,还能够引伸出来:国军士兵跟英国士兵之间战斗力的差距。
林凡轻松地上了河岸,立刻发现了不同:对面人流如织,街道上面电车、自行车、小轿车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自己上岸的这一边竟然没有一个人!
放眼看去,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
倒是在建筑物表面上,能够看到战斗留下的痕迹。
这是什么地方?
听着刚刚对面那些百姓的说话声,语音最多的是:阿拉上海人!
这是上海?
那些车辆,每一辆都是古董!
这是什么时代?
林凡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英租界苏州河边那些围观群众的眼里。
从刚才那些得到的那些信息,林凡已经推断出来:自己这是来到民国时期的上海了。
具体是什么时期,还有待进一步的考证。
至于为什么会抵达这里,林凡并没有纠结。
即来之!则安之!
林凡在废墟里面寻找着道路行走。
林凡已经大致确定下来,一九三五年后,英租界、英国士兵,上海、战争!
民国时期最重要的战斗只有两次,一次是一九三二年一月发生的。
第二次是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号开始的。
这是一九三七年的中日淞沪之战,自己到了淞沪之战的战场上来了?
做出这样的判断只是因为一九三二年的战斗发生在一月、二月,那个时候的气温不会让自己这个只穿着夏季迷彩服的人感觉舒适。
前面有一幢高大的建筑物,林凡决定向着那幢建筑物前进。
一路上他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倒是捡到了一枝中正式步枪。
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事长官,对这种枪的历史清楚得很:
这种枪生产出来时间:最早是一九三五年!
林凡检查了一下,这枝枪里面的五发子弹还在。
很明显,丢弃它的人,还一枪未发。
林凡警惕地行走在城市的废墟里面,近处一片寂静,对岸一片嘈杂。
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喊声传过来:号外!号外!日本跟国军昨天激战,最新战况!
这是报童的声音。
粗犷的男子声音在喊:
铿刀磨剪刀!
铿刀磨剪刀!
……
修阳伞!坏的橡皮套鞋修哦!
啊有啥坏的阳伞修哦!
还有清脆的女声在吆喝:栀子花折兰花,喷喷香的栀子花白兰花
桂花赤豆汤
……
白糖莲心粥
……
听到这喊声,林凡立刻感觉到自己肚子在咕咕作响。
饿了!
走过一段不长的道路,转了两次街角。
林凡看到那幢鹤立鸡群一样的大厦,五层楼。
最上一层墙上写着:四行信托部上海分部仓库。
这里是四行仓库?八百士兵死守四行的四行?
这几个字现在还完整的。
林凡见过战后日本士兵拍摄下来的四行仓库外墙,那个时候墙上多了许多的弹孔。
这几个大字也少了几个,都被炸成了一个个的黑洞。
四行保卫战还没有开始?
林凡看到大厦窗户后面有人影晃动。
身体立刻一个翻滚,依托一个墙角,把自己保护起来。
这才仔细打量这幢大厦的外表。
从外面看这幢大楼修得非常结实,墙壁至少超过五十公分,窗户还大多完好,墙壁上面没有多少弹痕。
说明四行保卫战还没有发生。
林凡轻轻地向着这座大楼摸过去。
刚刚窗户后面晃了一下的人影,又出现了。
大半个身子琮探出来,探头探脑地看着外面,明显的是在寻找自己。
林凡看着这人的衣服,明显也是一个士兵,因为他的肩上露出一条弹袋。
只是这样的素质,战斗中只能够影响战友的发挥吧!
林凡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已经进入了四行仓库,刚刚进去,就听到周围有好几个紧张的呼吸声。
他赶紧一个战术动作,连人带枪一下子隐藏到角落里面。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个轻松的声音:“格老子的,这身手硬是要得!”
另一个年青些的声音:“这样好的身手,也当了逃兵。
国家前途堪忧啊!”
立刻有好几个声音奸笑起来:“贾书生!你又在忧国忧民了。
你这样担心,为什么不冲出去,战场就在外面!”
贾书生摇头晃脑地说话:“我有将军之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怎么能够去做操枪杀人的事情?”
“切!你就是怕!怕死!”有人直指本质。
“我这不是怕,我是留下有用之身,待它日行力挽狂澜之功!”被称为贾书生的人脸红了,大声嚷嚷着。
“急了!急了!龟儿了的,又急了!”刚才第一个表扬林凡的声音,再次出声。
“嘘!轻声些,你们这样大声,是想要把鬼子引过来吗?”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反倒是林凡这个外来人,没有一个人前来关心了。
林凡已经听出来了,这里无论是哪一个声音,都明显的没有恶意。
并且这些人,仿佛都是逃兵。
林凡已经打量过这里的环境,周围一共有七个人。
他大方地站起来:“我叫林凡,初来乍到,不知道各位怎么称呼?”
那个操着四川方言的人说道:“我叫陈三汇,这是贾书生、这是小东北,这是刘老炮儿、这是甄胆小、这是叶大胆、这是杨大人。”
贾书生指着陈三汇说道:“他叫陈四川!”
林凡看着陈四川,小伙子个子不高,精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
他笑着问道:“你的全名是什么?”
陈四川避开他的眼睛:“你晓得了又能够怎么样?”
林凡打量着这些人,看得出来,他们还很放松,只有那个甄胆小有此紧张。
看来交浅言深,这个时候还不能够跟这些人好好谈心啊。
那个只有十几岁的小东北低声说道:“我叫蒲鹏举。”
林凡笑着鼓励了一句:“好名字,跟岳飞一样的名字。岳飞就是字鹏举的。”
小东北的脸都红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还这么有来头。
房间里其余的这几个人刚刚已经打量了好几次林凡了,虽然对他身上的军装有些疑惑,不知道是那个部队的。
但是对他全身湿透,在地上打滚过后流下的湿痕,都是相视一笑。
心中了然:又是一个逃兵!
想要逃到租界里面去,然后失败了的逃兵!
跟这个建筑物里面的所有人一样。
甄胆小问道:“林兄弟!刚刚你是才从河里面出来?”
林凡点了点头。
“你们中间有人上了岸吗?”
“上岸!”
这个话题明显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不只是他们这里的七个人。
就连楼梯转角也有人悄悄站出来,认真倾听。
“没有!”林凡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刚才也确实没有上得了对岸去。
所有人都失望地叹息一声。
陈四川又开口了:“狗日的英国人,竟然不准老子们进去。”
贾书生说道:“我们要是进了租界,日本人也会进去的。
他们不敢跟日本人打仗!他们怕鬼子了。”
“英国人不怕鬼子!”杨大人说道。
“他们只是不屑跟鬼子打仗,不想让我们渔翁得利。”
林凡问道:“今天是几号了?”
“当兵的,管他什么日子,活着就是打仗,天天打仗,记日子做什么?
什么时候打死了,什么时候完。”陈四川接口说道。
“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六号!”贾书生说道。
“书还是要读的,不读书连日子都不知道。”
这话陈四川不高兴了:“读书有啥用?老子从十三岁参军,先是三汇打,后来打到雅安,再打到成都。
天天都在打仗,记到日子有啥子用。
这些年,全是打的自家兄弟,今天兄弟们还在一起打牌喝酒,明天就开枪互射。
要我说,还是常总裁这回够意思,拉着我们几十万人出来打鬼子。
算是开了一回洋荤。”
听他这么一说,林凡知道了:这个陈四川还真是一个老兵,抗战之前的四川,那可是天天有仗打。
军阀们的老婆在一起打麻将,老公就在城外指挥着部队互欧。
士兵们开枪之前还要喊上几句:李麻子,躲好了。我们的枪向天上打,各人莫到高处去!
张老表!脑壳低下切些,莫挨了枪子。
快些把子弹打完,城里头喝酒。
这样的故事,林凡听说过不少。
现在他亲耳听到了当事的陈诉,才算是确定,有些时候的故事并不只是故事!
正在这个时候,林凡的肚子又咕咕的提意见了。
刚刚说话的几个人一起笑了:“傻子!当兵连饭都没吃到!一定是个傻子!”
贾书生指了一个方向:“傻兵!到那边去,吃得多的很!”
林凡赶紧向那个方向跑过去,其余几个士兵一点也不介意地大笑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炮声,林凡从窗户看出去:天空中有不少印着太阳旗的飞机掠过。
战争还在继续,战场还需要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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