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从肩膀处的衣料内渗出些许,藏青色的袍子沾了血,若非仔细看其实瞧不出。
景王表情一变,砸了手中的拂尘:“不是说没受伤吗?一个两个都瞒着朕,觉得朕老眼昏花了?”
“父王,四弟也是怕您和母后担忧,并非瞒着不报。”太子借机将跪在地上的沈北枭搀扶起,看了眼四弟肩膀上的血痕,皱起眉头吩咐,“璟晏,快去请御医来。”
沈璟晏迈出步子想去请人,沈北枭开口拦下:“小伤,只不过先前没有处理好,让毒素进去了些许。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劳父王和太子挂念。”
淡淡的血腥味透出,景王看着最疼爱的儿子受了伤,自是满眼心疼,又恼又怜:“老四,朕该怎么说你好?还好今夜朕瞒着你母后,让她去太后那儿坐坐,否则她若是知道你遇刺还受了伤,定是心疼的难眠。”
自知理亏,沈北枭低着头没有反驳。
景王觉得不解气,抬了抬手让太子将老四扶着坐下,又给了沈璟晏一个眼神,让孙子赶紧去悄摸的请御医过来。
祖孙三人极有默契。
沈东临被夹在中间,只能两头劝,先是扶着沈北枭坐下,斥责了胞弟几句:“老四,刺杀事小,隐瞒事大。父王的意思你不明白,线索断了对方总有再入出马脚的时候,你若以身入局受了伤,让父王和孤提心吊胆啊。”
沈北枭抿了抿唇想解释几句。
沈东临转身又向景王说道:“父王,四弟想来是知错了。他有伤在身,况且此次大觉寺刺杀一事,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再查几日,定能找出漠北藏在景国的暗叹毒瘤。所以,四弟算是功过相抵、因祸得福。”
如今只有他们父子兄弟三人。
景王挥了挥大手,懒得计较面子上的事儿,在沈北枭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下,指了指太子气笑道:“老大,你打小就疼你这个弟弟。”
“应该的。”沈东临垂眸一笑。
沈北枭则继续一言不发,皇帝老儿心中有气,无论怎么骂他,都不能再开口反驳。
逃过了一顿打,景王觉得便宜了这个混账儿子,别扭的指着地上的拂尘,冷哼道:“今日,朕不打他,是怕打断了余公公的拂尘,怪可惜的!”
沈东临忍住笑意,瞥了眼沈北枭这个弟弟,赶忙接话:“父王在理,老四的脾气就像茅坑里头的臭石头,又臭又硬的。”
见景王顺了点气,沈北枭端起茶盏递给他:“父王,可消气了?”
景王喝了口茶水,继续别扭地说:“想让朕消气?你赶紧的,去给朕寻个媳妇儿回来,生几个大胖小子,朕的气啊才能消!”
沈北枭嘴角抽动了几下,刚要拒绝,眼前却浮现出一人娉婷娇软的身影,眉毛动了动,忽然觉得成婚不是件可怕的事了。
至于生孩子一事,近些时日沈北枭虽未再做那样的春梦,但和她翻云覆雨,那是绝对不排斥的,甚至……一想起就觉得他非她不可。
沈北枭不喜欢孩子。
如果是顾云珂,他愿意陪她要孩子。
沈北枭迟迟未成亲,其一他的性子比较冷淡,常在军中体力总有地方发泄;其二景国王室后继有人,沈璟晏这个侄儿很优秀,不需要他努力为沈家开枝散叶;其三嘛……沈北枭对其他女子挑不起某方面的兴趣。
先前他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身体真的有问题,直到梦里遇到那个小狐狸精,才知道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这些年,景王习惯了沈北枭的脾气,小儿子不愿成婚,那只能先放着婚事,由着他上疆场立功绩。可经过这次的刺杀,景王觉得不行啊,得逼这混小子一把,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总是不妥帖。
“呵!一提起儿女情长的事,你就不肯开口。”景王用手指点了点沈北枭的额头,“这些年朕觉得老四是愈发荒唐古怪了,年岁渐长,又不肯成亲,你莫不是……”
莫不是真的身体不行?
这话景王真不好意思问出口,每月派御医到各个皇子府上请平安脉,送进宫的脉案白纸黑字写着老四的身体并无问题,怎么就……对女人不感兴趣?
沈东临想为弟弟说句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王,儿臣心有所属,有机会定带到您面前让您瞧瞧。”沈北枭勾起唇角,堵住了景王充满疑虑的话。
气氛再次陷入古怪。
景王看了眼太子,太子皱眉表示自己不清楚此事。
“真、当真有姑娘入你眼了?朝中哪家的,不对!你母后说了,就算不是朝中高府的贵女,枭儿若是看中的,不必在意人家姑娘的身份。”景王乐呵的脸泛红光,把心里话全给倒了出来。
“她……”沈北枭笑容不减,不知道该怎么提起顾云珂。
总不能告诉父王,他看中的人儿,恰好是他们想赐婚给侄儿的顾家小娇娘吧。
今日气氛到这儿了,但不适合开口。
此时沈璟晏请来了御医,正在殿外候着等召见,“圣上,御医来了。”
“快,让他进来给枭儿看看伤。”
景王担心沈北枭的伤口,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他知道小儿子有了喜欢的娘子,有了想要成婚的心思,就足够了!
那夜刺客用的是毒箭,怕顾云珂年纪小受了惊,沈北枭便没有告诉她实话。寺中不缺解毒药草,无檎的医术算不上精湛,但帮沈北枭解了伤口的毒不成问题。
后来回了景都,诸事缠身,又抽空去了趟将军府,沈北枭没时间好好养伤,才导致今日伤口裂开溢出血。
御医给四殿下上了药重新包扎,血就止住了。
景王心事重重坐在首位,太监们鱼贯而入端着御膳奉上菜品。
沈东临特意交代上一些滋补温润的,那些牛羊肉易发的菜品临时换成了补血的。
一道青丛碧绿珠儿片,被摆在四殿下的面前,换个俗气的菜名,这道菜就是青椒菜梗炒猪肝……
景王没有动筷,他们三人只能坐着。
“吃吧,今夜家宴,只有我们父子爷孙四人,莫拘谨。”景王摆了摆手,让身侧奉菜的小太监先下去,只留了贴身伺候的余公公守在一侧。
玉箸夹起一块栗子糕,景王将糕点放在沈北枭手边的托盘,“你小时候最爱吃,现在长大了,转眼都要而立之年了,倒是不吃这些甜物了。”
沈北枭没有答话,双手托起盘子接过栗子糕慢条斯理的吃完。
皇家教子,食不言寝不语。
一开始,四人并未交流,只有筷子轻微磕碰碗碟的响动。直到中途景王突然开口:“老四,大觉寺和顾家有关系。”
圣上的话中并无疑惑发问的语气,而是带着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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