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要达到的是了不得的效果，但施法原理其实很简单。

        刚刚传输元素力的时候克莱门汀就已经发现，真的问题不是元素力的丢失，而是更深层次的空洞。所以她的元素力注入进去就像水注入了有破洞的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以权柄作为转化的媒介，以她自己作为生命能量的来源，就能补上这个空洞。

        至于克莱门汀自己的事，她不是那么在意。对元素生命来说，死去不过就是重新变成流散的元素，终有一天会再度重聚。

        而她又有特殊的权柄，重聚之后也不会丢掉过去。既然如此，活也行，死也可以，对她来说差别不是很大，只是清醒地看着世界和一觉醒来再看世界的问题罢了。

        至于真的想法……

        克莱门汀承认她现在有点极端，但她没有办法在没有准备就受到冲击的情况下想出更好的方案。

        更何况，她似乎才是被先丢下的那个。

        真在克莱门汀长久的沉默中感到了不对劲，随之而来的奇异的能量更验证了她的猜想。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恐了起来。

        “克莱，克莱！你停一下！”

        克莱门汀这回完全没听她的，金色的光芒自顾自地越来越亮，最后甚至演变成了炽烈的似乎在燃烧的形态。

        真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她本能地觉得，这些光芒熄灭之后就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她伸手想要阻拦克莱门汀，雷龙却顺着她的力道倒了下去。

        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得轻盈了起来。就好像方才的她还拖着沉滞的泥水，克莱门汀却一把将她捞了起来，重归天穹。

        甚至连已经因为她精神恍惚出现了裂痕的心成净土都重新稳定了下来，这让真更清晰地意识到，克莱门汀真的做了什么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事。

        那这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克莱门汀低声道：

        “别动。”

        真愣了一下，就被克莱门汀拉进了怀里。除了尾巴照旧拦腰卷了上来之外，对方这次还伸手按住了她的后颈。

        被禁锢住没法扭头，真看不到克莱门汀的表情。只好用言语表达。

        “等一下，你先告诉我……”

        克莱门汀罕见的打断了她的话。

        “不要，不想听。”

        略微放空了一下，克莱门汀的语气重新温和了下来。

        “元素力……反正也没剩多少了，都送给你吧，你回稻妻去。”

        “大概来不及好好道别了，抱歉。不过我们算是扯平了，刚刚说了的，你要把道歉的机会留给我。”

        “明明答应我不会离开的，你骗我。你是怎么想的呢？你不要我了，我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至于我……生如远舟，死即小别。只要你记得我，只要你记得我……”

        还没说出的半句是“我就还会回来”，但克莱门汀已经讲不出话了。

        大概是第一次实操这个没用过的法术的时候过于慌张，她其实浪费了不少力量，咬咬牙继续的结果就是，她更快地消散成了一片金色的光点。

        刚刚不让真转头也是这个原因，她不太想让对方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真没等到剩下的话，却等来了身上禁锢的消散。她眼前一片光芒炸开，闪花了她的眼睛，让她流下几行热泪。

        光明消歇，真伸出手去，最后的一片光斑落在了她手心，然后慢慢像掌心里的雪花那样归于虚无。

        她茫然地向前方看去。

        不知道是幻想还是现实，她眼前似乎又勾勒出那道熟悉的身影。金色的光芒做了人影的秒变，让她看上去不似存在于此间。

        摩拉克斯此时还未离开战场。璃月有众多仙人魔神，又地处内陆，他本就是七神中对国内情况最放心的一个。

        在稍远的地方旁观了整个事件的发生，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评价。面对克莱门汀的消散，他只好劝执掌雷鸣的同僚节哀振作，早些回去主持大局。

        真有点混沌地听完了摩拉克斯的话，不知道听进去几个字。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不是……就在那里吗？

        所以，摩拉克斯看不到那个幻影。

        真用勉强捡回的理智判断了一下。常人看不到的幻影，在稻妻的传说里应该是叫做恶鬼幽灵。

        但她现在面对的是神明都看不到的幻影。

        如果不是她已经疯了，那这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尽管弄不明白这个问题，她还是上前几步试图交流。

        “……克莱？”

        虚影的龙微微回头，用真熟悉的平和的神情回答道：

        “嗯，我们回去吧，稻妻还需要你。”

        真听到了回复，心中刹那间涌出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窃喜来，然后脱口而出追问道：

        “那你呢？”

        克莱门汀沉默了一下，她也没弄清现在的状况。

        她本来都准备好迎接深沉的长眠了，一睁眼却还是刚刚的场景。还好不是真要再死一次，不然她真要现场表演一个心跳骤停。

        前提是她还有心脏。

        和周围物品以及其余人的交互都宣告失败，她从附近的一切上穿透了过去。现在的她甚至没法行走在地上，要依靠近地悬浮才能维持形体的完整。

        这也提醒了她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她已经死了。

        最多最多，她现在也只能算一个羁留此世的亡灵。

        当然，或许是怨灵也不一定。

        她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我会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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