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夏思渊默默点头，就和唐月昊想的一样，这些事情他并不知道。

        原来公主是死婴，难怪楚正辉和周芸会让她剥夺唐月昊……不，是楚云冥的兽印。

        “云冥，你会怪父王和母后吗？”

        周芸牵起唐月昊的手，她能摸到唐月昊手上那厚厚的老茧，一个少年，一个十几年都不能修炼的少年，是要怎么样才会有这么厚的茧的？那证明不了任何事情，只能证明，他这些年经历了多少风霜。

        唐月昊却没有回答周芸，只是看向夏思渊。

        “爷爷，我最后再问您一个问题。”

        “您有两个孙子，一个是‘楚云冥’，一个是‘唐月昊’。”

        “如果今天，‘楚云冥’活下来了，那‘唐月昊’呢？他怎么样了？”

        唐月昊看着夏思渊的眼睛，平静的问道。

        如果我是“楚云冥”，那“唐月昊”呢？他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夏思渊愣住了，他没想到唐月昊会问楚这个问题。

        正如同他说得那样，夏思渊有两个孙子，一个是“楚云冥”，一个是“唐月昊”，可现在，只有一个能留下来。

        “他死了。”

        夏思渊看着唐月昊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他看到，唐月昊那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睛，萌得一缩。

        “饥荒那年，饿殍遍野，哪怕是有慕容大人的救济粮，也只是聊胜于无。”

        “唐月昊早熟一些，他知道单凭这一点粮食，只能让一个人活下去。”

        “他把粮食留给了你，自己饿死在那年的饥荒里。”

        夏思渊回答道，但是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感，仿佛只是告诉这件事情。

        “您……确定吗？”

        唐月昊声音颤抖，又问了一遍。

        “确定。”

        夏思渊扭头转身，轻声说出这句话，随后，身形消失在原地。

        这一次，夏思渊用了全速，所以这一次，唐月昊并不能发现他去了哪个方向。

        云霄之上，两个人影相视而立。

        “解释一下，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吧。”

        洛无名看着夏思渊，开口问道。

        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全都看在眼里，就刚刚发生的事情，就算说夏思渊是在逼唐月昊认亲也不为过，更别提夏思渊最后说得那些话。

        毫无疑问，那些话都是用来刺激唐月昊的，而且不得不承认，效果很好。

        可异域就是护短，就算洛无名不来找夏思渊，壹也会来，叁也会来，甚至他们两个不来，青汐就会来。

        自己人怎么闹都无所谓，但是外人绝对不能让异域的人受委屈，哪怕是一点。

        “那阁下认为，他是谁？”

        夏思渊拱手问道，虽然之前说了这么多，但说句不好听的，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洛无名才算是唯一能决定他是谁的人。

        她说他是唐月昊，那他就是唐月昊；她说他是楚云冥，那他就是楚云冥。

        “他只是幻麟。”

        洛无名开口道，无论他叫什么名字，楚云冥还是唐月昊，但有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那就是他幻麟的身份。

        “还有，回答我的问题。”

        洛无名开口说道，她问夏思渊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让夏思渊问她他是谁。

        “我觉得他该认亲，但同时，也是为了给阁下……或者说异域，增添一些助力，虽然没什么用处，但聊胜于无不是吗？”

        夏思渊开口道，洛无名能感觉到，夏思渊没有撒谎，他的内心似乎真的是这么想的。

        洛无名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告诉了夏思渊自己的意思。

        展开讲讲。

        “他对异域来说，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存在……”

        “纠正，现在还不是。”

        洛无名打断了夏思渊，虽然说幻麟兽印拥有者确实是异王候选，但那也只是异王候选，在成为异王之前，他对异域还算不上“举足轻重”。

        “至于助力……说实话，没有你们人类，我们会更轻松。”

        洛无名摇摇头，他们又不是对付不了“怪物”，人类只要少出点像鬼帝那样的家伙，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够了。

        但和夏思渊说得一样，聊胜于无，如果真的有的话，洛无名也不会拒绝。

        “现在的他还不够成熟，我的打算是先让他登上王位，然后再通过他来援助异域。”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思渊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援助异域什么的……

        “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洛无名却是鼓起了掌。

        她听得出夏思渊的言外之意是什么，说是援助异域，其实也就是寻求异域的庇护罢了。

        和唐月昊不同，夏思渊人老为精，来自宗门的他对“怪物”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他知道光凭人类没办法对付“怪物”，所以他想借着唐月昊的关系，为大楚找一个靠山。

        想法没错，而且洛无名也不担心大楚的人会仗着异域的名号出去为非作歹，因为等到他们把最后一个“载体”消灭后，异域基本就不会出现在三域天了，在没有“怪物”的情况下，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不会再离开异域，那所谓的庇护自然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听到洛无名这么说的夏思渊稍稍一愣，但这也无关紧要，毕竟他只是担心“怪物”会毁灭大楚，如果没有了“怪物”，那大楚怎么样，也就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说得很对，现在的他确实还不够成熟，但如果你们能让他改变的话，你刚刚说得事情，倒也不是不能答应……”

        ……

        夏思渊离开后，周芸和楚正辉就带着双目无神的唐月昊回到了房间，楚昊天一言不发，楚凤羽则是先行一步离开了这里。

        “正辉，他是不是……不太想认我们这个父母？”

        看着坐在燃烧的火盆前的唐月昊，他手里还拿着楚云冥的灵位。

        “多少有些吧……也怪我，要是早知道他是我们的云冥，我早直接动手把陈府灭了。”

        夏思渊和楚昊天他们是一天多之前回来的，朝廷上的那些事，也是他们两个决定的。

        提前替唐月昊铺好路，等时机一到，就可以让唐月昊继位，一如楚正辉当年。

        可不同的是，楚正辉当年继位的时候，他有足够的实力，也有足够的心态，再加上有楚昊天和夏思渊的帮助，他很快就坐稳了王位，但唐月昊不一样。

        帮助他的人远超曾经的楚正辉，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楚正辉和周芸，甚至还有楚凤羽，甚至洛无名等人，可以说只要唐月昊做好准备，他上午说要继位，那楚正辉都不用等到下午，中午就会把王位过继给他。

        可是现在的唐月昊还不行，他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唐月昊认亲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把一切交给唐月昊。

        这时，一直闭着眼睛的唐月昊忽然睁开双眼，他的眼神彻底改变，好像“唐月昊”已经不在了。

        紧接着，他将手上的灵位，丢入了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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