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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骨与泪

        夜幕降临。暗紫色的天空下,数百名巫师挤在看台上,看着四位勇士奔入迷宫。麦格、穆迪、海格等人开始在迷宫外面巡逻。

        高而密的树篱将迷宫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乌黑中。树篱外的世界热闹非凡,树篱内却安静到近乎诡异。

        哈利在迷宫里飞奔,顺利到不可思议。

        他打败了一只变成摄魂怪模样的博格特、一只巨蝎般的炸尾螺,解救了被克鲁姆施以钻心咒的塞德里克,又解出了斯芬克斯的谜语。最后,他和塞德里克联手打败了大蜘蛛,一起站到三强杯前。

        准确地说,塞德里克离三强杯更近一些,但他邀请哈利一起拿起三强杯。

        “并列冠军。”塞德里克说,“多一个格兰芬多的冠军并不会折损赫奇帕奇的荣光。”

        哈利被说服了。他们倒数三秒后,一人抓住一个把手。迷宫内的一切景象瞬间变得模糊起来,风声呼啸。色彩飞速旋转,混成一团,最终,化作一片青黑。

        ……

        “什么情况?”哈利问。他扑倒在杂草横生的地面上,被塞德里克拉了起来。

        塞德里克警惕地看着四周,摇了摇头。

        这里对两人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此地的属性十分明显——墓地。一块块大理石墓碑耸立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漆黑的影子像一滩又一滩暗色的液体。

        “巴格曼没跟我们说过,三强杯是一个门钥匙。”塞德里克说。

        哈利只能猜测,这也是第三个项目的一部分。不然,一切也太顺利了。

        一大团黑影在重重墓碑后移动,向他们靠近。两人只能依稀看出,那是个戴着兜帽,抱着婴儿的大块头。

        哈利的伤疤突然疼痛起来,一道冷酷的声音随之炸响,“除掉碍事的!”

        “阿瓦——钻心剜骨!”

        大块头念咒的声音尖利而恼怒,还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扑通一声,塞德里克的身体砸落在地。一阵剧烈的抽搐后,他不省人事。

        “主人……”

        “快!”

        哈利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记不太真切,仿佛自己是一个旁观者,隔着层层雾霭,看着荒诞的戏剧上演。

        他被那个大块头男人捆在墓碑上,注视着男人几绺支出兜帽的暗红色头发,“科林斯?”哈利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见男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开始大喊,“科林斯!是你!”

        哈利本想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也想问他为什么不善待艾莉西娅,但本能告诉他,此时提到艾莉西娅并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他想起那个梦,恐惧漫上心头。

        阿拉里克·科林斯什么话也没说,往他嘴里塞了团黑色的东西,做别的事去了。

        阿拉里克用魔杖轻敲一个大坩埚底部,片刻后,坩埚中的液体开始沸腾。他将那个婴儿——不,丑东西,哈利从没见过比这更丑的东西了,浑身暗红、黏黏乎乎……总之,阿拉里克把丑东西丢进了坩埚。

        阿拉里克举着魔杖念叨,“父亲的骨……”坟墓开裂,一小缕灰尘升起,落入坩埚。

        “仆人的肉……”阿拉里克猛地颤抖起来。他抽出一把匕首,在身上比划了两下,似乎想随便割块肥肉了事。

        一条在墓碑旁蜿蜒游动的大蛇突然朝阿拉里克弓起身子,发出嘶嘶的响声。恐惧驱使他切下不常用的左手,丢进沸腾的蓝色液体中。

        “仇敌的血……”

        阿拉里克用那把匕首刺破哈利的胳膊,将取到的鲜血倒入坩埚。

        雾气愈发浓厚,哈利的眼前只余白茫茫的一片。

        在趋近于无限的短暂时间内,一个高且瘦的黑影从坩埚中升起。

        即使哈利的头已经疼到无法思考的地步,但他还是能绝望地知晓,伏地魔复活了。

        ……

        “主人……”

        阿拉里克趴在伏地魔脚边哭泣,下一秒,被伏地魔用魔法扔到一旁。他染血的袍子在墓碑上划出鲜红的痕迹。

        “是啊,我答应过你,阿拉里克。”伏地魔阴笑着说,“我会奖励你全新完好的手掌——但是,”他话锋一转,瞥向昏死的塞德里克,“你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阿拉里克哽咽地举起魔杖,“再给我一次机会,主人,我刚才只是——”

        “好了,不过一只小蚂蚁。”伏地魔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伸出你的手臂。”

        伏地魔弯下身,苍白的食指摁上阿拉里克血淋淋的手臂。阿拉里克哀嚎起来,左臂上的印记陡然变得漆黑,在一片鲜红中格外明显。

        不一会儿,许多戴着兜帽的食死徒幻影显形来到这里,一个接一个地以跪姿爬到伏地魔跟前,亲吻他的长袍下摆。

        伏地魔平静地等了一会儿,随后表达自己对众人的失望,为什么他们平安无恙却无心寻找自己的主人。人群哆嗦起来,此地的恐怖氛围几乎要凝成实体,伏地魔犹觉不够,用钻心咒惩罚了埃弗里。

        “卢修斯。”伏地魔踱步到另一个食死徒跟前,向他发出同样的疑问,为什么有功夫在政坛翻云覆雨,在世界杯赛上折磨麻瓜,却不曾把精力花费在寻找和帮助自己上。

        “主人……”卢修斯尚未开口,一旁的阿拉里克抢着回答,“卢修斯一直是您最忠诚的仆人,若非他动用关系将我派去阿尔巴尼亚,我哪来的荣幸寻找到您的踪迹……”

        “说得不错,阿拉里克,但我似乎并未问你的话。”伏地魔懒洋洋地抖了抖魔杖,阿拉里克瞬间蜷缩在地连声求饶。

        伏地魔只当阿拉里克是脚边的一粒尘埃,不屑一顾。他问完卢修斯的话,又问麦克尼尔、克拉布、高尔、诺特……

        最后,伏地魔让阿拉里克为哈利松绑。他要当着一众食死徒的面,亲手杀死所谓的救世主,证明自己的力量。

        “没有我的命令,”伏地魔环顾四周,轻声道,“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哈利握着魔杖,身手矫健,四处穿梭,将一块又一块的墓碑当作庇护所。即便如此,伏地魔依旧把他折磨得够呛。

        变化是在两人同时喊出咒语那一刻发生的,魔杖尖端迸发出的红光与绿光相遇,哈利和伏地魔升到空中。

        万千金线困住他们,许多幽灵从杖尖冒了出来,一个老头、伯莎·乔金斯、他的父母……他们为哈利争取了一小段时间,使得他有机会撞开一众食死徒,朝塞德里克冲去。

        哈利拉住塞德里克的手腕,“奖杯飞来!”

        “阿瓦达索命!”

        伴随着伏地魔的尖叫,一道绿光飞来,在哈利即将握住三强杯的前一秒,塞德里克猛然坐起身,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霎时间,五彩的旋风将两人带回霍格沃茨。

        叫嚷声、脚步声几乎就要将哈利淹没,他扑倒在地,鼻腔里充斥着青草的气味。

        哈利头晕不已,左手握着的奖杯坚硬冰冷,右手攥着的手腕温热柔软,后者却更让他感到恐惧与绝望。

        塞德里克死了。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变得冰冷僵硬……

        “哈利!”

        “塞德里克!”

        许多人在呼唤他们,哈利的耳朵却只能捕捉到艾莉西娅的声音。她在哭吗?

        但很快,哈利被人拽了起来,他听见邓布利多的声音。就像即将溺亡的人抓住了浮木,他大声喊道,“伏地魔回来了,他杀死了塞德里克!”

        许多人尖叫起来,声音响彻夜空。

        阿莫斯·迪戈里叫着“我的儿子”跑过来,随后是秋……她们一左一右扑倒在塞德里克身上。艾莉西娅跪在塞德里克身旁,眼泪掉个不停。

        迪戈里夫人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疯了一样冲下看台。

        “喂……”

        一道虚弱嘶哑的声音止住此处的哭喊,塞德里克的眼皮颤抖了一下。

        “不要哭了,”他轻声说,“眼泪砸得我全身骨头都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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