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草药课上，斯普劳特教授下发了赫奇帕奇们的考试时间表。

        “o.w.L.考试居然要持续两个星期！”菲伊夸张地原地晃悠了两下，摆出随时都有可能晕倒的样子。

        望着密密麻麻的时间表，艾莉西娅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吸走了。她干巴巴地说：“我巴不得一天就考完所有的科目。”

        最后的复习时光无疑是痛苦的。知识就像一把流沙，不断从艾莉西娅的指缝间溜走。她以为自己牢牢掌握了所有的知识点，想要摊开手向朋友们炫耀，却猛然发现手心一无所有。

        她越背诵，越觉得自己记住的内容与课本上的内容相去甚远。

        灭顶的恐慌让艾莉西娅感到窒息、手足无措。她崩溃地丢开书，跑去礼堂吃晚餐，又在门厅见到了一群老态龙钟的巫师。乌姆里奇正紧张又恭敬地招待着这群奇怪的客人。

        “那是我们的考官。”纳威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他惊慌地瞪大眼，朝艾莉西娅敷衍地点点头。

        纳威颤抖的声音给艾莉西娅带来了一点安慰，至少，她能知道这个地方有人跟自己怀着同样的心情。

        “考官啊……”艾莉西娅毫无意义地重复着纳威的话，语气却像在讨论国家大事一样正经。

        这样的话落在纳威的耳朵里却意义非凡，他真心实意地笑了笑，结结巴巴地安慰艾莉西娅，“别紧张，你肯定能通过考试的，艾莉西娅……你总能做好很多事，不像我……我奶奶总说我没有继承到我爸爸的半点才华……”

        艾莉西娅想起在圣芒戈遇到的隆巴顿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堪堪消弭些许的紧张情绪再度回升。

        纳威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仓促地改口，“嗯，嗯……你看到那位驼背的老太太了吗？”

        艾莉西娅循着纳威的视线看去，那位驼背的、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在和乌姆里奇交谈。瞧乌姆里奇那副紧张到抽气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的考官呢。

        “那是格丝尔达·玛奇班，巫师考试管理局的主管……”纳威的语气突然变得忧愁，“我奶奶的朋友，说真的，看见她就会让我想起我奶奶……我连话都不敢说，怎么能顺利地通过实践考试呢……”

        艾莉西娅完全理解纳威的这番话。

        玛奇班看上去比邓布利多老得多，脸上每一处褶皱都充满令人肃穆的历史厚重感，像一个行走的活古董。

        在这样一位可能比教材还老的考官面前卖弄学识，光是想想就让艾莉西娅脸红。

        她跟一只要在麻瓜面前表演拧螺丝的猴子有什么区别呢！

        艾莉西娅彻底绝望了，早早地爬上床，决定什么也不想，一觉睡醒就去参加第一场考试——魔咒理论。

        她觉得自己前些阵子已经够努力了，如果不能通过，那也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想着，艾莉西娅在床上滚了一圈，摸到了枕头下的蓝宝石胸针。

        寝室里回荡着其他人哗哗的翻书声，使得艾莉西娅完全没有与德拉科聊天的心情。

        在这个时候，不论是聊与学习有关的话题，还是聊与学习无关的话题，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妨碍。近些天，她和德拉科只保留了最基础的睡前问候。

        就在这时，荧荧红光从枕巾下透了出来。

        [晚安。]

        德拉科发来了简短的讯息。

        睡这么早？艾莉西娅突然有了坐起来再学一个小时的冲动。

        寝室里没人说话，只有菲伊不时发出的叹气声，哗哗作响的翻书声，以及羽毛笔笔尖擦过羊皮纸的沙沙声。

        不知怎的，艾莉西娅突然想起不久前看见的那位主考官，想起她蜘蛛网一般密布的皱纹，干瘪的嘴唇，以及从那张嘴里迸出的洪亮嗓音。乌姆里奇在玛奇班面前抖得就像一只小麻雀，即使乌姆里奇的块头比她的要大一些。

        如果自己在实践考试中表现得很差劲，这位考官会大声指出她的低级错误，让所有人都听见吗？艾莉西娅在床上翻了个身，无边的焦虑在这方帷幔隔起来的小小空间内蔓延。

        她抽出枕头下的《中级变形术》，将知识点粗略地过了一遍。

        合上书，艾莉西娅惊讶地发现其他人都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声取代翻书、写字和叹气的声音。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抽出魔杖在胸针上写下晚安。想象着德拉科早晨起来猜测自己晚睡多久、比他多学了多少的惶恐模样，艾莉西娅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

        然而，下一秒，宝石胸针就泛起了红色的光晕。

        [你还没睡！]

        看得出来，德拉科十分震惊——艾莉西娅也一样。

        [你也没睡！但你在很久以前就说晚安了！]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焦虑，两人快速编造了善意的谎言。

        [我陪布雷斯选了一会儿送新女友的礼物，没有复习。]

        [我也没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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