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道煌望着院中的姻缘树出神,有两条红绳竟缓缓搅绕在一起,天道布下的姻缘,当真叫人捉摸不透。
一直在闭关神霄府的南极长生大帝,亦是忽而睁开了眼睛。
他伸出左手,轻轻一挥,便见恢弘的三界星云图展现在眼前。
黛黑的天幕下,满布繁星。
他一眼就瞧见了紫微、天府二星,于天幕中夺目耀眼,银辉璀璨。
又见红鸾、天喜二星落于紫微、天府的姻缘宫。
他略一沉吟,露出和蔼的微笑,自言自语道:“双双红鸾星动,天命姻缘已现,大吉!此乃大吉!”
他身边的小仙官满脸疑惑:“神尊,而今三界有玄族作乱,相柳在逃。天命姻缘的出现为何是为大吉?”
南极真君摆了摆手,笑而不语,那星云图瞬时又收回了他的手中。
小仙官忽而喜道:“可是司命星君快归位了?”
神霄府中却再没了声音。
小仙官挠挠头,只见南极真君又闭上眼入定了。
他叹了口气,司命什么时候才归位啊?这些弯弯绕的人间命簿,我快搞不定了。神尊也是,回回说话说一半,老喜欢卖关子,这差事一点也不好当!
隐仙谷中,陆璃起了个大早,换了身藏蓝色的长袍,拢了件黑色氅衣,捧着一卷北海带来的古籍,沏了一壶清茶,悠闲地坐在亭子里饮茶看书。
深谷雪落,白霜铺地。
此刻正值凛冬,株株寒梅迎风绽放,顶着风雪,满园香雪林海。
待至晌午,身后的房门终于推开,但陆璃并没有察觉。
卿月倚在门前,寒风灌进厢房,带来阵阵暗香。
她瞧着陆璃在亭子里捧着书卷看得认真,一盏清茶在案上腾着热气,缱绻氤氲,满脸书卷气扑面而来。
若是他的性子安静一些,这般模样倒像是满腹经纶的谦谦君子。
见陆璃读得入神,卿月提起裙裾,踮着脚尖,踩着满地厚厚的积雪,悄悄移至陆璃身后,他还是没有动。
卿月伸出双手,蒙住他的眼睛,“公子,书中可有颜如玉?”
陆璃的唇角勾了勾,一只手将她的两手握着,放至身前,卿月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目光还落在书卷上的最后几个字上,眼神已柔和下来,温言道:“别闹,马上就好。”
卿月又转至他的身侧,他缓缓合上书卷,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让卿月坐在自己的腿上,“睡醒了?”
卿月点头应了一声。
近来,她的灵力还未完全恢复,总是嗜睡。
夸张的说,一日十二个时辰,方得睡够十个时辰才算养足精神。
“书中有没有颜如玉本公子不知……”又是那双勾人的凤眸,他顺势将卿月放倒,将她压在怀中,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
“怀里倒是有美人儿!”
温热的气息掠过她才发丝,侧脸,又攀爬至耳畔。
像是一支毛茸茸的凤羽,挠得她又酥又麻。
“……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卿月惊呼一声。
“白天不做什么。”陆璃含着坏笑,“那晚上可以做什么吗?”
卿月一下子从他怀里坐起来,“……斯文败类啊你!”
方才的谦谦君子,登时变成花花公子。
“苏瞿呢?”卿月四下望了一圈,不见苏瞿人影,赶紧转移话题。
陆璃笑了笑,还握着她的手,“我让他去一趟城里采买些东西。”
望着卿月疑惑的神情,他又道,“今日岁除,你莫不是不晓得吧?”
卿月掰着指头算了算,“是哦,又至年末。”
陆璃将她搂着,摩挲着她细长白皙的手指,“咱们下界三年,回回都是看着人间辞旧迎新。此番,咱们也过个年,守次岁。”
守岁,卿月的眸子亮了亮。
她突然想起历劫时的大舜王宫,每逢过年,凌桓宴请群臣后,总是早早离席。
每一年,都会陪着落葵守岁。
相较于人间,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段岁月,久到只有在史书中才能寻到大舜的痕迹。
可对于她来说,一切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挑了挑眉,满怀期待道:“那今天咱们怎么过?”
陆璃点了点她的鼻梁,“像凡人一样过。”
正说着,苏瞿一只脚便踏入了大门,腰间挂着鼓鼓囊囊的乾坤袋,把他的腰带都往下扯了不止一寸。
看那模样,乾坤袋的肚皮都快涨破了。
他的手中亦满是红色的灯笼、窗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卿月上前接过苏瞿手里的东西,放在案桌上细细铺开,光灯笼就有五六对,还有窗花无数。
苏瞿将乾坤袋打开,里面又拖出来几大箱子烟花爆竹,剩下满满当当的零食瓜果蔬菜什么的。
自然少不了定安城中的美酒,寒潭香。
苏瞿扶着酸痛的腰,又倒了一杯茶,猛灌了几口,一脸无奈,“公子,你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可累死小人了。”
他家君上,为博美人一笑,总把他当牛马来使唤。
除了做苦力,还是做苦力。
何时才是个头?君上果真能折腾,他认输了。
正说着,苏瞿往雪地里盘腿一坐,左手擦着额间的汗水,右手挥起广袖扇着风。
陆璃点了点院子里的一堆东西,略一沉吟道,“你是替本公子打个下手,还是挂灯笼贴窗花?”
苏瞿的下巴都掉下来了,瞪大双眼道:“还有活儿啊?”
“你说呢?”陆璃和蔼地看着他。
不等他答话,卿月在旁跃跃欲试,“那我呢?那我呢?我做什么?”
陆璃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美人儿乖乖等着就行。”
苏瞿幽怨地看了卿月一眼,最终选择先去布置别院,陆璃自然进了厨房。
亭子里的案桌上摆满了蜜饯、花生还有冬枣以及一应茶点。
卿月靠在椅子上,最后将目光落在案桌上那卷古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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