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长乐宫。
同样断尾的菘蓝,亦是早已清醒,青丘的几大医仙昼夜不眠地替她诊治着。
帝君墨川负着双手在他宝贝闺女殿中来回踱步,身边的下人跪了整整一屋子。
“倘若蓝儿断尾不可续接,你们便为我儿供上毕生灵力!”墨川盛怒之下,唯余静默。
那跪着的一排小仙,哆哆嗦嗦地不敢多说一个字。
良久,屋内终于出来一名医仙,拱手对着墨川道:“帝君息怒,太子妃殿下断尾已染上浊气,断不可再续了!否则,日后岔了修行,导致堕魔,终会酿成大祸!”
墨川眉间笼起黑云,没有接话。
只听那医仙继续道:“此间太子妃已保住性命,只是损了两万七千年的修为,已是万幸!”
“两万七千年……蓝儿才三万岁啊!”墨川盛怒。
房内忽而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父君……”
墨川闻后三两步便跨进房内,“女儿。”
菘蓝看了一眼周围的医仙和下人,墨川随即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女儿,你想说什么?你说,无论是玄族还是招摇,谁让你受了委屈,为父必然踏平他山头!”
菘蓝只是摇了摇头,“父君,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莫要怪罪到卿月头上。”
她吃力地抬起手,墨川一把迎了上去。
菘蓝继续道,“我欠卿月的,这般便还清了。修为于我,本无甚大用,我不指望此生还能晋神,我只希望能留在容时身边,帮他扶他,我没什么大的志向。”
说起容时,墨川便是一肚子的气。
好歹也是菘蓝的夫君,自晁安将重伤的菘蓝送回青丘后从未来过长乐宫!
但他望着虚弱的女儿,也只是心疼的安慰她:“蓝儿放心,太子妃是你,自然只能是你陪在太子身边。你好好养伤,旁的事无需多问。只是……”
墨川拧着眉头,想了又想还是问道:“那玄族叶山,怎会与太子扯上关系?”
九重天的神仙大多知道卿月的伤是叶山所为,晁安却在怪林外先一步将菘蓝送回青丘,好像一开始就等在那儿似的。
只要叶山愿意,卿月、菘蓝,再加上晁安,于他来说,委实没有区别。
在布下诛仙阵的林子里,不过是顺手的事。
杀一个也是杀,杀三个也是杀。
偏生在紧要关头,他停了手,没能处理掉卿月不说,连修为尚浅的太子妃也放走了。
惹得自己留下一堆难以处理的尾巴。
这里头千丝万缕的联系,旁人稍稍一想,便能推测出其中关窍。
菘蓝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容时非但不闻不问,还任由“太子妃联合叶山戕害招摇神女”的谣言肆意发酵。
一度将青丘一族推至风口浪尖。
墨川十分愤怒。
菘蓝心下一紧,连带扯得伤口生疼,慌忙解释,“父君,此事与太子无关。”
额间又浸出一层薄汗,“当初是我嫉妒卿月与北海神君恩爱交好,是我央了晁安别告诉太子,这才将卿月诱骗至树林中,意图离间二人。至于魔君为何到场还下了死手,却是我们不得而知的。”
眼见宝贝闺女面色苍白,怕是又牵动伤势了。
墨川急忙说道:“为父知道了,你便好好养伤吧。”
接着又唤来伺候的医仙与仙娥,自己便愁眉深思提步回了寝殿。
蓝儿啊蓝儿,即使你已嫁给太子为妃,可依然是青丘帝女,为何不与为父说实话呢?难道为父还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墨川不是个糊涂的。
这头还在思索叶山与东宫的关系,容时那头亦是内外交困。
不得不说,菘蓝此举为她换来了容时的一份另眼相待,但晁安却遭了殃。
深夜,临渊殿。
容时左手把玩着一团精纯的灵气,右手却拖起一团浑浊的魔气,额间的魔印若隐若现。
晁安静静立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
“修羽已将隐仙谷发生的一切上奏给了父神,明日上了凌霄殿父神定会问责。晁安,本君明日该如何回应?”
安静的殿堂中忽而响起一阵阴冷的声音。
忽然被点名的晁安稍稍楞了下,才回道:“青丘那边,太子妃定然不会多说什么。至于叶山君,可将他推给羽族。两族本就有旧恨,虽说当年叶山重创了老帝君,致使老帝君作古,可叶山也因此落下了旧疾。”
容时仔细看着右手那一团黑乎乎的魔气,“那么,叶山为何要痛下杀手呢?”
晁安怔住,心脏快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又听容时幽幽道:“是本君在问你,不是父神在问。”
容时再度问起,晁安依旧是那句话:“下君是为了太子霸业,太子万不可因儿女情长坏了大事!”
“好,本君便依了你。儿女情长的确不算什么,只是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容时陡然灭了右手的魔气,左手的灵气愈发精纯。
“本君最后说一遍,卿月你动不得。本君一定要他们亲眼看着,本君如何问鼎三界!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们!”
随着话音方落,容时左手凝聚起灵气,一掌便朝晁安拍去。
晁安霎时口吐鲜血,这一掌便废了他万年修为,这是容时对他的惩罚。
望着入魔的容时,晁安面上神色难辨。
但也只是跪在地上,朝着容时应了声:“是。”
……
深夜的招摇山上,修羽一人立在凉风亭。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已经一一向天君回禀过了,只是卿月还太虚弱,没有办法告诉他,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明天便会面对凌霄殿众仙,此事明明是菘蓝诱骗在先,可如今她亦是遭受了断尾之痛。
这事儿,如何解释呢?
青丘与叶山,叶山与容时……
可是,理由呢?天君作古后,容时迟早登临大位。
他的理由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儿女私情吗?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怪。
正当他细细思索着,陆璃在后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
修羽回过头,“月儿睡下了?”
陆璃点了点头,“嗯,今日又比昨日好了些。你呢?一个人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修羽顿了顿,“叶山究竟与容时有什么关系?倘若真有见不得的勾当,事关重大,你我手头又无证据,明日如何在殿上发作?”
“唉!”陆璃叹了口气,“你这劳模性子能不能改改?小凤凰还得将养一段时日,你不多关心关心她,今夜想这许多做什么?”
眼见修羽沉默,陆璃又补上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吧?”
“我不是不关心月儿,而是我把她交给你,我很放心。”
缓缓的,修羽扯出这句话。
陆璃微怔片刻,这几天都在内疚,倘若自己多思虑一步,事情便不会发展至此。
他怎么对得起修羽的放心。
叹息过后,陆璃道:“好了,我的帝君师兄,今日好好睡一觉。明早,咱们一同上殿。”
“嗯。”
话音刚落,陆璃趁他不注意便浅浅地施了个术,令修羽困意来袭,回到寝殿中安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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