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芨也不屑于他傲然态度,她明若星辰的眼眸在眼眶里打了个转,从挎包掏出好几个瓷瓶,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心里几个颜色不一的瓷瓶,拿起其中一个白色的,朝南沨晃了晃,邪邪一笑,说道:“这个登仙散是你的,”说着她把白色的瓷瓶放回包里。
南沨站在纪寒舟身后,看着柏芨拿的白色瓷瓶,想到她之前说要把他如何如何,冰冷脸上微微染起无人察觉的粉色。
至于你嘛……她打量一眼应相辉,扔给他另一个蓝色的小瓶,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应相辉问。
”百香露。“
“是什么东西?”应相辉又问。
柏芨不耐烦:“不要?还给我!”她伸手就要把应相辉手里的蓝色瓶子抢过来。
应相辉忙揣进袖子里,“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
应然已看不下去,他假咳一声,横眉扫了眼后来的一群人,“既然来了,就一道入席吧。”说完他拂袖离去,应疏月望见秦婉离开时瞪了眼她送上门的那件特别贺礼。
应相辉客气地将大家邀进府。应疏月神情坦然,迈步进门,曳地的裙边像团激流浪花从高大门槛上滑进院。
同应相辉先一步进门的纪寒舟在光线稍昏暗路段特意放慢脚步,与应疏月并列而行,忽而,他歪过头凑近应疏月,轻声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配合得很好?”
应疏月目不斜视,嘴里飘出两个字:“多事。”
纪寒舟原地定了一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弯。他停留的这一刻,一个碧衣少女撞上他胳膊,与他擦身,他侧目瞥去,正是柏芨碰到他。他拂了拂被柏芨碰到的衣袖,看见柏芨正缠着他家南沨。
“黑冰块,你什么时候来做我的人?我跟你说哦,现在可是最好的时间,你看啊,你现在皮肤光滑白皙又饱满,也许是你这辈子最好看的时候,现在用了登仙散,就能将你最好看的样子永远保留在世上。你救过我我才愿意帮你呢,要换了旁人我都不搭理他。”柏芨一边走一边念叨。
南沨面无表情地抱着剑自顾往前走,也不看她,任她前后左右聒噪。
一旁的青莲被她一本正经的胡话逗得“呵呵”笑,柏芨放过南沨后,青莲拉住柏芨问:“你给南沨准备的登仙散是保存尸体的,那你给那个应公子的是做什么用?”
“驱臭虫的。”柏芨悄声道。
走在后面的人听见她此话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待穿过抄手游廊,纪寒舟就让应相辉领去了男宾席,应府的丫鬟则将应疏月领至花厅女眷席处,一厅的华服妇人三两扎堆,拉着家常,有女人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话题翻来覆去总能讲上半天。
见应疏月过来,她们立马搁下口中话语,将好奇的目光落到应疏月身上。
“这便是那北境来的女阎罗?”
“大概就是了,听我家老严说,他去赫城宣旨时都没敢相信这柔弱姑娘竟比好些男人还厉害。”
“美则美矣,就是这身份年纪……只怕再难寻个好婆家!”
应疏月同柏芨坐在一处,不知柏芨听没听见,反正以她的耳力,周围再小声的议论也能通通入耳。
既然有人议论她,那挨她同桌的柏芨自然也逃不掉,出了名的女阎罗和不想出名都不行的女仵作混在一起,立时就成了饭桌上有趣的谈资。在柏芨喊了她一声阿姐后,席间的气氛一下升腾蔓延,同桌一个锦服妇人往柏芨身边挪凳子,问她:“不知柏小姐如何叫人应将军作阿姐?”
柏芨这个柏太医兼镇北大将军家的娇惯女在京都基本是无人不晓,她们自是对她的人际关系也多了些好奇,平常难有相见的机会,这好不容易碰上,还不得趁机挖些新鲜事出来,以便于回去后好传播传播。
柏芨闲闲道:“我姑母的女儿我不叫阿姐叫什么?”
那妇人一听,思索了好一会儿,又道:“哦,我想起来了,柏太医却有一女,叫……叫柏……”
“柏羽。”柏芨接话道。
“对!就是叫柏羽!我刚嫁来京时还见过,后来听说她远嫁是哪里来着,时间长了,没人记得了。再后来听说是马车坠崖了还是怎么着,连同她生的姑娘就这么没了,连尸骨都没找到,怪可怜的。听说因为这事,柏太医深受打击,一病不起,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熬了两年才逐渐好起来……”那妇人摇着头感叹道。
应疏月听人提及往事,心里似有江海翻涌,一股怨气堵在心里,含在口中,她朱唇紧咬,尽可能不让那些饱含痛苦的悲伤和仇恨迸发出来。
她将头埋下去,不愿让人看见一分一毫的表情变化。
这时,邻桌一个老妇人碰了碰她,问道:“应将军女中俊杰,不知是哪里人?”
应疏月想了想,淡淡说出那个几乎忘却的地方,“檀城。”
“檀城?应丞相也是檀城来的,如此说,那檀城还真是人杰地灵,不知两家可是族亲?”
应疏月还没说话,就见更衣返席的秦婉面带怒色走过来,冷眼道:“陈夫人想是做媒做习惯了,随便遇上个什么人就想着帮人家拉红线,这么喜欢当红娘,还叫陈侍郎做什么官!”
老妇被她犀利毒辣的气场震得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吃饭,不敢在言语。
应疏月见有人已经因她的身份由来而上火,心里倒莫名高兴起来,现在就看谁先坐不住了。
她压下刚才升起的难受滋味,饮下一口茶,把目光投向花厅外的莲池中,一池莲开得正盛,碧绿圆叶衬得朵朵芙蓉高洁出尘,不想睡的锦鲤摇摆尾巴,清澈的池水荡起圈圈涟漪,让倒映水中的灯影变成揉碎的星光。
她抬眸,见不远处男宾席上安静异常,喝酒吃菜也都规规矩矩的,连筵席该有的乐舞之声都听不到。黑衫执扇的男子做在池子那头,悠闲把盏,不知喝的是酒还是茶,还时不时地投过来让人费解的目光。
她不喜欢说话,只静静坐着,听身边人闲聊家常,偶能瞥见旁桌女主人送来怪异神情。
好在这场晚宴已接近尾声,不然那女主人的眼睛都要瞪瞎。
散席前她吩咐一起来的柏芨等人先回府,说是约了纪寒舟,几人早已看出她与纪寒舟关系不一般,也没多说什么,便按她交代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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