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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月下倾心意第51章 心有余悸

第51章 心有余悸

        应疏月莫名又红了脸,肩颈被他的下巴摩挲得有些痒,她侧颈蹭了蹭,靠进他颈窝里,拉过他环在胸前的手臂,紧紧抱着,她阖上眼,闻着沿路随风扑来的草木清香与他身体散出的暖香。

        良久,她懒懒问:“我们现在去哪?”

        “吃饭。”他温温地答。

        “这荒郊野林的,哪里有饭可吃?”

        “相见欢。”

        “啊?”应疏月睁开眼睛,极目之处隐有星火烨动,“相见欢?”

        应疏月想到那次被王晰扬诓来此,最后弄得个不欢而散,对此处多少有点抵触意味。

        “把酒楼开在这荒郊野外,那老板是不是傻?”她说。

        “特别傻。”

        听见有人和她意见相符,应疏月心中微喜,她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她又觉得还有哪里不太舒坦,她呼了几口气,说:“纪寒舟……”

        “嗯。”

        “今天那人说师父……你生气了?”应疏月稍有疑虑。

        纪寒舟没有说话,应疏月却听见他的呼吸加重了几分,他……真的在介意!

        应疏月把缚在他臂弯的手慢慢往下移,滑过冰软的衣料,探进他掌心,撬开他的手指,与他扣在一起,她说:“师父他其实是个性子极为孤僻的人,大概人活得久了,便没有了欲望,有时候他像个看淡一切的老人,自饮自弈;有时候又像是个不着调的孩童。

        我记得清楚,有一次,我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他提剑追着我绕无琊山直跑三天三夜,这都是后来我能从他手底下逃脱的事了,更早的时候,我每每都被收拾得跪地求饶。你还记得后山那只小狐狸吗?”她问。

        “嗯。”

        “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

        “我与师父的相处就像此山望彼山,日日相见不相亲。无事的时候我便自己在山里玩,有一日我路过通云河,捡回只小狐狸养在后山,每次一遇上它,它便往我怀里扑,爪上的泥时常印在我衣裙上,我一生气,就给它取了个名,你猜叫什么?”

        “不知道。”

        “叫雪如墨!”

        纪寒舟浅浅笑了一声,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冷然,他道:“雪如墨,墨如雪,你可真会取名字!”

        “这是我与你之间的秘密,倘若哪天你见了他,可不能说,他会杀了我的。”应疏月说。

        “你今天话可真多!”

        应疏月噘嘴:“因为你生气了,不说话,只能我多说点了!”

        纪寒舟抿嘴,说:“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你师父好看?”

        应疏月依旧靠在他颈间,唇角快要咧到耳后了,搞了半天,这人竟是在吃闲醋,她笑了,说:“自然是师父好看。”

        纪寒舟的脸又黑了,“真的?”

        “真的!”

        纪寒舟垂首,下巴在她脖颈肌肤上蹭了蹭,蹭开肩上的衣襟,一口咬在了肩上。

        应疏月疼得“嘶”了声,她睁开眼睛,那人却是紧紧咬住她不放,又痒又疼,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你真是属狗的?!”

        “……”

        “纪寒舟,到了。”纪寒舟摇头,“纪樛安,”纪寒舟亦摇头,应疏月沉了口气,腻声道:“樛安……”

        纪寒舟终于松了口。

        纪寒舟翻身下马,展臂把应疏月搂下来,覆云安置在山下马棚里。

        “我就说这酒楼老板是个有病的,吃个饭爬上爬下的,不等于没吃嘛?”

        “走路的又不是你,你怎么比我还有怨呐?”纪寒舟背着应疏月一路爬到了相见欢门口才放她下来。

        相见欢楼里灯火通明,却是没有客人。

        “打烊了吧?”应疏月说。

        纪寒舟上前推门,柜台处一个年约五十,身形还算健壮的老伯正拨打算盘,执笔记账,见均着黑衫的一男一女迈进门,他起身,揖了一礼,温声道:“二公子,”他眼神在应疏月身上停了一瞬,又作礼道:“姑娘。”

        应疏月疑惑,这掌柜怎么喊纪寒舟“二公子”?还喊得这样亲切……

        “纪伯,吩咐厨房准备几样吃食,”纪寒舟道,“多做些甜的。”他的话语里没有半点客气与权威,就好像在吩咐自己家下人一般稀松平常。

        自己家?应疏月抬眸看他,即撞上他瞥下来的目光,他有些宠溺地笑道:“我就是那个有病的傻子。”

        纪伯亦是笑,只有应疏月一脸懵然。

        一想到他刚才一点不嫌累把自己背上来,还欣然接受了骂他的话,竟是一句没提这酒楼是他开的,真沉得住气,隐藏得这样深,果然是只黑狐狸!

        她现在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躲起来,不要见人。

        应疏月无言以对,只好尴尬地撇了撇嘴角。

        纪寒舟领着她来到最高一层楼台上,这是一间精致典雅的八角阁楼 ,入门处摆放两盆清雅兰花;绢纱绣花窗牖;楼中设有一张圆桌,几只梅花圆凳;临窗位置设一琴桌,上面一架七弦古琴。

        他缓步过去支起两扇纱窗,迎面而来的风将屋里纱帘悉数拂起,他的衣衫在风中猎猎翻飞。应疏月也过去,见此楼临湖高建,纵目远眺,楼下湖水泛有点点星光,再远皆为漆黑一片。

        应疏月深呼吸一口清凉湖风,由衷赞叹:“没想到这京都还有这样一个神仙地方,我上次来竟是一点没在意!”

        “你上次只顾躲我了!”纪寒舟道。

        应疏月目含柔光看向他,说:“我哪里晓得那个在无琊山上瑟瑟缩缩的少年郎竟一朝成了横行京都的人,”她叹气:“这两年多来一定不容易吧?”

        “同是年少失亲,在我看来,却是阿渊最不容易,他曾说,他这一生只愿能清风相伴,诗酒入怀,长风万里,历览河山。如今只能深居宫墙,夜夜伏案。”

        “陛下?”

        “嗯。”

        “如此还不算,陛下虽为王室,但非正统,一朝上位,总有恐天下不乱者暗里搅弄事端。两年来,我借御史台职位之便,全境追查与衍王一案相关逆贼,可那事之后,秘密暗杀宗亲的一干江湖高手却像石沉大海,再没掀起一丝波澜,以至无迹可寻。

        直到几天前,御史台下派至南方的监察使送来密函,昭盛与殇南边境出现一些行踪可疑的人,我顺藤摸瓜,排查到有一股势力悄悄与朝中高官往来,且已经蠢蠢欲动。说到这事,还有一件事让我仍心有余悸。”

        “什么?”应疏月问他。

        纪寒舟说道:“你受伤的两次,我皆是请的济世堂堂主祭无冥前来为你医治,而这个祭无冥,他是……”

        “祭云宫的人。”应疏月脱口,“大理寺地牢里那人,虽说是被祭云宫赶出来了,却一直为应家所用,且听你所言,他身边是有人监视他活动的。那秦婉当年雇了祭云宫的人害我母亲,又收留祭云宫弃子,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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