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前线？”肖起好奇，“你们支援的，是哪门子的前线？”

        老族长低着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似乎是在回忆那些人说过的话：“我们这片地方，是归王宝权管，他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官，比知县大人还大！听那些官兵说，他说在追捕什么叛国的大将军，说军队需要粮食。往年倒也罢了，今年大旱，收成本就不好，可他们要的粮食却比往年还多。”

        “给不起啊。”老族长说到这里摇着头，“可那些官兵不管，说什么都要收。前几日还打了几个年轻人，现在都卧床不起…”

        “王宝权…”

        夜深了，村子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老族长家的油灯还在微弱地闪烁。肖起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的雪地，听着屋内此起彼伏的鼾声，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开了。附近的村民扛着筐子，推着小车，络绎不绝地赶来。他们排着长队，脸上带着期待又忐忑的神色。

        “大将军，我们听说…”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怯生生地说，“您这里有白菜分给大家…”

        肖起站在帐篷前，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微微点头：“进来拿吧。”

        面对突然到来的百姓，肖起倒是无所谓，反正菜有很多，藏着掖着也容易坏。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欢呼。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帐篷，生怕碰坏了那些珍贵的白菜。有人抱着一颗白菜就要走，被肖起叫住：“多拿些，冬天还长着呢。”

        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抱着三颗白菜，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将军…”

        渐渐地，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村子远在十里之外，听说了消息，连夜赶路过来。肖起看着帐篷里源源不断的白菜，心中暗暗感激林薇。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白菜不够，结果看眼下的情况，是不管取多少，帐篷深处总是堆满着新鲜的白菜，仿佛取之不尽。

        夜幕降临时，老族长又来找他：“大将军，您看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肖起打断道，“那些人，一定会再来。不过这次…”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我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老族长愣了愣：“可是大将军，您…您打的过那些人吗？那些人凶的厉害。”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再来。毕竟现在贸然前去找他们不是明智之举，我并不知道对方地盘上具体兵力如何，反而容易惹出其他事端。”肖起望着远处的山脉，“就先让他们来吧，我等着他们。”

        老族长的眼眶微微泛红，低声咕哝着：“将军，您太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保护不了村民，现在还要连累您…若是到时候您打不过，赶紧跑走就是。我这把老骨头拼了命的也要保护将军您离开！”

        肖起嘴角微扬，转头看向老族长：“无妨。区区几个小兵，还不是我的对手。”

        老族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肖起轻轻摆手制止。夜色渐深，远处传来几声孤寂的犬吠。

        月明星稀。

        在五十里外的县衙内，灯火通明。

        “大人！大人！”几个官兵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堂，一个个鼻青脸肿，身上的官服沾满泥土。领头的那个捂着肿胀的脸颊，颤声道：“我们…我们这次不但没要到粮食，还被打了！”

        “什么？”县太爷猛地站起身，茶碗应声落地，“怎么回事？”

        “我们按老规矩去收粮，可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那官兵还在喘着粗气，“武艺高强得很，三两下就把我们打趴下了。”

        县太爷皱着眉头来回踱步，烛光在他圆润的脸上投下阴影：“这人…可有什么特征？”

        “穿着一身黑衣，长得倒是挺俊的…”另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官兵插话道，“就是那身手…太厉害了…”

        不等他们说完，县太爷气得一巴掌拍在案几上：“一群废物！几个人围攻一个小白脸都打不过，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那几个官兵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夜风从敞开的堂门吹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他们惊惶的脸。

        “行了，明天多带些人去！”县太爷揉了揉太阳穴，“给我把粮食要回来！”

        “可是大人…”领头的官兵小心翼翼地说，“那人武艺当真不一般…”

        “怕什么？”县太爷冷笑一声，“你们明天多带几个人去，还怕治不了他一个人？”

        此时一个幕僚模样的人凑到县太爷耳边低语几句。县太爷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王大人又来催粮了？”

        幕僚点点头：“是啊，王大人说再不交粮，就要亲自来要了。”

        县太爷闻言，一怔。

        他太清楚王宝权的手段了，那可是个说杀就杀的主。

        “你们给我听好了。”沉默了半晌，县太爷突然压低声音，告诉年前的几个人，“要是明天还要不到粮食…就随便在村里抓几个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剁碎了煮熟，就说是羊肉。反正王大人那边也分不清。”

        官兵们打了个寒颤，但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晨曦熹微，新的一天悄然而至。

        村子依旧笼罩在朝霭中，薄薄的雾气顺着田埂缓缓流淌，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寂静，惊醒了这个沉睡的村落。

        老族长早早就站在自家门槛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村口的方向。他知道，那些官兵一定会卷土重来，估摸着，也快到时候了。

        果不其然，太阳刚爬上树梢，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老族长眯着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朝村子疾驰而来，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这次来的人比昨天多了许多，足有二三十号人。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佩刀，气势汹汹。领头的正是昨天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官兵，此刻他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

        “都给我出来！”那官兵勒住马缰，扯着嗓子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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