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坤突然面对南小蝶毫无征兆的异常行为，十分惊讶不解，忍不住脱口而出地问道。

        南小蝶依然面带微笑，说道：“你不会想要看到我被族人审问时的窘迫样子吧？可我不想丢人，让你这样的外族人看见。所以，还是请你回避一下吧。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此时的身体状况了。”

        南小蝶说完，不等李坤说话，忙又转向谟母大长老，肃然道：“大长老，在审问我之前，请你安排人先把李坤带去照顾一下吧，我不想让外族人看见我被问罪的样子。我想，为了维护魂族人的颜面，你们也应该不希望让外族人看见魂族的圣女受审吧？”

        谟母大长老一开始也有些发懵，此时才突然明白过来，不由暗喜，她万万没想到南小蝶不但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而且还如此默契地配合她的行动，根本不等她讯问，就凭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非常清楚地表明了她的态度，并非常完美地把李坤排除了出去。

        这丫头果然厉害，没有让老身失望。

        谟母大长老在心里暗暗对南小蝶大加赞赏。她心里清楚，有南小蝶的这个表现就足够了，足够让她脱险了。而且，她自己也可以完美地交差了。

        不过，谟母大长老可不敢把自己的得意表现出来，她此时非常冷静地知道，结论不能由她来下，对于李坤的处置，也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为此，谟母大长老故意为难地对南小蝶说道：“这件事老身可做不了主，况且，今日之事，李坤原本也是要受审的。你且等等，容老身向长老院请示一下再说吧。”

        说着，谟母大长老便转向巴彦族长和稽长老，故意问道：“稽长老，你看此事如何处置？还有，你觉得老身还有必要讯问南小蝶吗？”

        稽长老此时还没有完全从懵怔中回过神来，面对谟母大长老的突然“请示”，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地看向巴彦族长。

        巴彦族长自然巴不得看见这样的局面，见稽长老有些发懵，便说道：“我看似乎没必要审问南小蝶了，她对李坤不过是持旧友之礼，这应该算不得违反圣规。不过，这一点还是要稽长老来断定。至于李坤，我看他虽然需要将养，但应该还能支撑，对他，依然要有个结论才好。”

        众长老听巴彦族长如此说，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谟母大长老便趁机又看着稽长老，说道：“那就请稽长老定夺吧。”

        稽长老总算回过神来了，他干笑了一声，说道：“那好，就由老夫来例行公事地处置吧。”

        稽长老说着，肃然地面对南小蝶和李坤，说道：“李坤，南小蝶，毕竟你们两个都牵连到圣女营救案中，按照问案的程序，你们两个都要接受当面对质。”

        南小蝶冷冷地说道：“要对质什么，请稽长老说吧。”

        李坤此时也渐渐回过神来，差不多猜到了南小蝶的心里，她是为了要救他。

        对于南小蝶的用心，李坤自然很感动，但他此时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感动，他觉得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需要女人牺牲自己来维护他？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最在乎的人，而且，他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要带她脱离苦海的。怎么可以为了偷生而接受女人的庇护？

        这之前，他一直隐藏身份，不敢现身，就已经很自责了。现在，既然都已经暴露身份和来意了，又怎么可以再度龟缩起来？

        真是笑话，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窝囊？

        想到这里，李坤顿感一阵热血沸腾，即便是几乎没了任何战斗力，但那一颗自尊心却是无敌于天下的。

        哪怕是为了扞卫自己的自尊，也要豪气一把。

        李坤刚拿定主意，便听见稽长老质问南小蝶道：“南小蝶，老夫现在当着所有魂族人和李坤的面问你，你是否还爱着李坤？请你如实回答。”

        南小蝶故意用淡漠的眼神瞥了李坤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竟而反问道：“稽长老，你觉得圣女在魂族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稽长老不明其意，略微愣了一下，肃然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至高无上的，并享受着百万族人的膜拜和敬仰。”

        南小蝶轻蔑地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放弃这个至高无上的荣宠，跟一个凡夫俗子去受苦？再说了，凭我的实力，要在魂族坐稳这圣女之位，恐怕并非难事。如此稳固的地位，我为何要放弃？”

        听南小蝶这么说，李坤并不在意，因为他此时已经认定南小蝶不管怎么做，都是出于一个目的，那就是保护他。既然如此，不管南小蝶此时说出多么绝情的话，他都不会当真，而是坦然地看着，且看魂族人要怎么处置他们。

        因为李坤已经有了坚定的决定，所以反而不急着亮明自己的态度了。他索性先看看魂族人的态度，再伺机而动。

        “此，此话当真？”

        稽长老慌不择言，竟然脱口问道。

        南小蝶又是一声冷哼，说道：“难道稽长老希望我放弃圣女之位？又或者说，稽长老早就巴不得把我赶下圣女之位了？所以，今日才极力抓住这个契机，拼命地对付我，甚至不惜往我身上泼脏水。为此，我倒要请问稽长老，你如此处心积虑地当着百万族人的面侮辱圣女，难道不是在亵渎圣女制度么？”

        稽长老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是要质问南小蝶的，谁知竟然被她反质问。而且，还把他秉公执法的行为说成是他假公济私地要对付她。如此倒打一耙的手段当真厉害至极！

        “你——”

        稽长老就此一慌，竟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南小蝶，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到这一幕，在场之人，最为畅意的莫过于谟母大长老了。当然了，谟母大长老非常清楚，南小蝶的这个倒打一耙只不过能够起到略微堵一堵稽长老的嘴而已，并不能真的就此打倒稽长老。既然如此，自己何不趁机给他一个台阶呢？如此一来，让稽长老下了台，即便得不到他的感激，至少在其他人面前，显出她这个大长老还是很有风度和大局观的。如此好的一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岂能让它白白遛走？

        为此，谟母大长老忙肃然道：“小蝶休要胡言！稽长老身为执法长老，依律问案是他的职责。既然是问案，自然要显得无情一些，岂会有特意对付你之意？”

        巴彦族长也忙出面打圆场，对南小蝶说道：“大长老说得不错，稽长老断无对付你之意。”

        稽长老万万没想到谟母大长老会出面给他台阶，但他立刻就明白了谟母大长老这么着的目的，不过是往她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同时，还当着大家的面，卖给他一个极大的人情。而这个人情，哼，不过是一只苍蝇罢了。他还不得不当众把这只苍蝇咽下去。

        稽长老心里对谟母大长老恨极，而面上还不得不对谟母大长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好在巴彦族长及时出面说话了，多少化解了一些尴尬。

        只听巴彦族长又继续对南小蝶说道：“今日问案，全都是附和程序的，断无谁要对付谁的问题。况且你也说了，审查圣女对我们魂族人来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是依律行事而已。”

        南小蝶原本也没想要通过那么几句轻飘飘的反问就打倒稽长老，既然巴彦族长出面圆场，她也就见好就收了，于是郑重问道：“既然如此，那请问族长，我的案子可查清楚了？还需要询问什么？请继续吧。”

        巴彦族长淡淡一笑，转而对几位长老说道：“我看南小蝶的问题也基本清楚了，似乎没有继续审查的必要了，你们觉得呢？”

        几位长老忙纷纷点头道：“不错，确实没必要再问了。”

        谟母大长老趁机说道：“圣女没问题，自然再好不过了。这毕竟关系到我们魂族人的颜面，再吹毛求疵就真的变成南小蝶所说的泼脏水了。而这脏水脏的可是我们广大魂族人的脸面。”

        巴彦族长赞同地点了点头，故意瞟了稽长老一眼，不过，为了维护稽长老的面子，巴彦族长倒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要他表态，而是直接下结论道：“既然如此，那南小蝶之事就到此为止了。她依然是我们魂族的圣女，等今日之后，再举行一场盛大的朝拜仪式，以此向圣驾谢罪。”

        如此甚好，也该当如此！

        众长老纷纷表示赞同。

        “那李坤呢？该当如何处置？”谟母大长老趁机问道。

        巴彦族长又瞟了稽长老一眼，见他还没有从尴尬中缓过神来，便不想为难他，索性自己主动负起这个责来，遂用商量的语气对几位长老说道：“李少侠不过是个外族人，我们魂族的族规原本就约束不了他，虽然他参与了营救圣女案，但我们的圣驾既然并无问题，那他的所为也没什么实质性伤害了。”

        “再说了，此事毕竟对我们魂族人的颜面有害，本族长觉得，此事不宜深究，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依本族长之意，再亲自问他一问，只要他放弃对南小蝶的行动，我们就不再追究此事了吧，你们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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