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彦看着李坤，没有立刻回答。

        李坤以为巴彦不愿意，暗悔自己太冒失了，其实，这个问题完全可以不用问巴彦的，回去问秦佑就可以了。

        李坤忙歉然道：“晚辈唐突了，不该问有关修炼之事。”

        巴彦微微一笑，说道：“少侠误会了，这没什么不能问的。老夫没有立刻回答你，是因为这个问题老夫之前也没注意到，你此时问及，我才注意到。其中的缘故，老夫也需要琢磨一下。”

        李坤诧异道：“如此说来，这里面确实有些问题了？”

        巴彦又略微想了想，说道：“一时之间，老夫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根据老夫初步揣测，或许两种修炼体系是可以并存的。木少侠有所不知，我们魂族是因为种族基因的缘故，可以吸收阴煞之气进行修炼。但并不是就不能吸收灵力修炼了。只不过我们没有尝试用灵力修炼而已。”

        李坤恍然大悟道：“族长所言甚是有理，或许就是这个缘故。”

        巴彦继续说道：“我们魂族人在使用阴煞之气修炼之前，需要激活体内的魂印，否则的话，阴煞之气对元神会有伤害。这便是我们魂族人与你们外族人不同之处，我们体内都有魂印。”

        对于魂印，李坤早已从秦佑那里有所了解了。而且，那天在圣女堂，叶婞媚也是用这个向南小蝶证明自己魂族人的身份的。

        这一点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假装不知，反而让人生疑。为此，李坤点头道：“魂族人都有魂印，晚辈从秦老先生处已经有所了解。如此说来，贵族圣女南小蝶在来鬼域之前，应该是用的灵力修炼。进入鬼域后，激活了魂印，便又拥有了用阴煞之气修炼的能力。所以，这并不矛盾。”

        巴彦道：“应该是这样的。南小蝶来鬼域之时，已经十五岁了，那时她已经有了一定的修炼基础。到了鬼域后，谟母大长老亲自传授她修炼之法。老夫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她具备两种修炼体系的能力，她能成为我们魂族有史以来最强的圣女，或者就跟这个有关。老夫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时木少侠提及，倒是引起了老夫的注意。”

        李坤心里一动，继而骇异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贵族倒是拥有了比我们外族人更为强大的先天修炼条件。”

        巴彦也豁然开朗，脸露激动之色，欣喜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我们魂族或许可以摆脱对阴煞之气的依赖了。万一某一天这鬼域被毁，说不定我们是可以另谋出路的。”

        李坤点头道：“是的。”

        李坤随即又向巴彦道贺，祝贺魂族有望突破生存空间。

        李坤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提出的问题，竟然启迪了巴彦，并从此开启了魂族拓展之路。这对魂族来说，有着异乎寻常的意义。

        对此，李坤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其价值所在，而拥有大智慧的巴彦，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价值所在。

        巴彦竟而不顾身份地冲李坤躬身一礼。

        李坤吓了一跳，哪里敢受巴彦如此大礼？慌忙避开，说道：“族长这是何意？折煞晚辈了。”

        巴彦直起身来，爽朗一笑，满面春风地说道：“少侠无须惊异，你对我们魂族有再造之恩，该当受老夫一礼。待魂族真的获得了突破，老夫再重谢少侠。”

        李坤依然有些懵。

        巴彦哈哈一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李坤终于豁然顿悟，惊道：“魂族真的可以突破对阴煞之气的依赖了？”

        巴彦兴奋道：“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不过还需要试验验证。当然了，就算真的可以，也不会就此彻底改变我们魂族的修炼体系。只不过多了一条出路而已。”

        李坤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虽然也觉得突破是好事，但真要以此改变一个种族的修炼体系，却并未易事，也没那个必要。不过，因此不再完全依赖阴煞之气，对魂族来说，自然还是具有开创性意义的。因为，魂族之所以蜗居在这鬼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便是因为受到阴煞之气的制约。昆仑境之大，拥有阴煞之气气源的地方却凤毛麟角。

        魂族之所以惧怕烛龙的威胁，便是因为对鬼域阴煞之气的依赖。如果某一天鬼域真的遭受到难以避免的天灾毁灭，失去了鬼域，失去了阴煞之气的气源。魂族很可能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现在，如果魂族能够突破对阴煞之气的依赖，那他们就不用再惧怕失去鬼域了。这对魂族来说，无疑是一条避免亡族的后路。

        身为族长的巴彦，自然知道其价值，因此，他才会对李坤表示最为诚挚的谢意，甚至觉得他对魂族有再造之恩。

        李坤再次向巴彦表示祝贺。

        巴彦今日甚是高兴，殷勤地将李坤亲自送回到秦佑处，又特别吩咐秦佑一定要好生款待李坤，这才心得意满地离去。

        秦佑从未见过巴彦像今日这般喜形于色过，心里十分纳闷，等巴彦一走，便迫不及待地问李坤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李坤便把刚才之事告诉了秦佑。

        秦佑感慨道：“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只是当局者迷，习惯成自然，就此束缚了思维，所以没想到。我们魂族自古以来就以阴煞之气为修炼资源，对阴煞之气的依赖就像对空气的依赖一样，从未想过去尝试用灵力资源。比如叶家，就算逃离了鬼域，依然要寻找有阴煞之气的地方隐居。就是老夫离开鬼域这些年，也脱离不了这个思维定势。”

        “不过。”秦佑又说道，“我们魂族毕竟已经习惯了用阴煞之气修炼，元神也适应了。中途再换成灵力，只怕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这个或许没想的那么简单，需要试验过才知道。”

        李坤颇为赞同秦佑的说法，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你们魂族之所以要用阴煞之气作为修炼资源，而不用更为普遍的灵力资源，定是有缘故的。可能真没想的那么简单。又好比我，就不能用阴煞之气修炼。”

        秦佑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想法具有开创性，对于我们魂族来说，是值得探索的。我想族长一定会重视的。”

        李坤点头表示认同，随即又回到南小蝶身上，说道：“秦老先生，小蝶之前在仙居镇的时候，可没有阴煞之气。她应该同时具备了用灵力和阴煞之气修炼的能力。”

        秦佑说道：“究竟怎么回事，老夫也不清楚，我想，族长应该会去搞清楚的。”

        李坤忙说道：“我听族长说，小蝶来鬼域后，是谟母大长老带她修炼的。我想，谟母大长老应该知道相关情况。您如果方便的话，倒是可以找谟母大长老了解一下。”

        秦佑说道：“你放心吧，此事族长会放在心上的，我们没必要操太多的心。”

        李坤愧然一笑，说道：“也是，我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秦佑莞尔一笑，随即又问道：“族长带你去见老族长的灵体，所为何事？方便透露吗？”

        族长只是叮嘱李坤不得泄露他与老族长有关圣女制度的谈话，并没有让他对老族长的身份进行保密，况且，族长也已经决定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各位长老了。因此，李坤觉得，就算把这个情况告诉秦佑，也没什么不妥。

        为此，李坤便把老族长并不是灵体，而是分神的真相告诉了秦佑，并把老族长见他是为了对付烛龙的本意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秦佑。

        秦佑自然深感震惊，但他此时心思已经不在魂族以后的发展上了，所以并不真的放在心上，知道也就是了。

        到了傍晚时分，族长竟然派人送来一些魂族特酿的好酒，并一些下酒的菜肴，让秦佑好生招待李坤，并说，以后每日都会专供酒菜。

        秦佑含笑对李坤说道：“族长如此盛情款待，你是第一人。”

        李坤反而有些难为情，说道：“秦老先生，您能不能让族长别这样做。我原本想在这里越低调越好，如此一来，只怕就藏不住了。”

        秦佑却无所谓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没必要刻意躲避，还是坦然受之吧。”

        李坤原本也不是真的畏缩之辈，听秦佑这么说，也索性坦然了。

        自此，族长真的每日都派人给李坤送来美酒佳肴，秦佑也不客气，陪着李坤一起坦然享用。李坤原本并不善于饮酒，经过连日不辍的饮用，酒量竟然有了极大的提高。

        如此过了一月，眼看距离圣女之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李坤还不怎的，秦佑却越发显得沉默了，每日除了陪李坤饮酒外，就是默然打坐。

        李坤并不完全知道他的心思，但知道一定跟即将到来的圣女之战有关。对此，李坤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他。

        这日，专管给李坤送酒菜的人送来酒菜后，对李坤和秦佑说道：“木少侠，族长吩咐带话给您，请您用过晚饭后，由秦老先生带您去见族长。族长有事相商。”

        族长突然要见自己，还说有事相商。这让李坤颇感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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