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惊醒过来后,余欢睁开眼时发现门口站着个人。
瞬间,她就被吓得坐了起来。
不过床头灯开着一盏,她很快就看清了那人。
盛寻是来给小姑娘盖被子的,只是没想到今天,在这个时间点,她会是醒着的。
随即,他开了房间的大灯,然后快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并握住了她的手。
“宝,别怕,是我。”
紧接着,余欢就反握住了他的手。
她有些不安,“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之前被我忽略掉的事。”
她额头有汗,盛寻用另一只手给她抹了去,“想起了些什么?”
可她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另一侧挪了挪,在身前空出了一大块位置。
而原本在她身后躺着的糖葫芦抱枕,就这样被挤掉下了床。
她试探着问,“你可不可以躺下来?”
什么也没问,盛寻直接说好,然后就在她身边躺了下去。
紧接着,她就往他怀里钻,同时左手绕到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身上带着凉意,但其实,她心里头更凉。
而这样抱着盛寻,会让她觉得更安全些。
“我想起,我妈妈是在去了外公家后才瘫痪的,重点是时间就在发生火灾前不久。
要是没有去的话,妈妈肯定就能跑出来的。
并且在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外公选择搬去了疗养院住。
然后小姨还给我们家买了新家具,那些家具全都是用木头做的。”
盛寻本来只打算给她一个人盖被子的,但显然不太可能,便将两个人都盖住了。
“你是说,这些事情很有可能跟你的小姨有关系吗?”
之前,父亲让他小心的那个人,也是她的小姨。
余欢将脸埋着,不敢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小姨做的。
只是今晚,是她救的我们。”
盛寻用右手轻拍着她的后背,“那我们明天一起去看她,好吗?”
顺便也去看看,她到底是何用意。
余欢点点头,“嗯,我们一起去。”
医院,裴离将人请走后。
病房里,躺在床上的裴媚已经睁开了眼。
他走过去,给她倒了点水润唇。
随后,她问,“小欢呢?”
裴离将水杯放好,往后退了两步,“我让余欢小姐先回去了。”
闻言,裴媚便合上了眼,“也好,等明天她来了,我再好好跟她说说。”
她声音听上去还是挺精神的。
因为那个拿刀子的人胆子本来就很小,刺人的力道也不重。
裴媚闭着眼继续问,“那老爷子呢?他的人有没有出现?”
虽然她看不见,但裴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裴树从酒店直接回了疗养院。”
床上的人并没有睁开眼,所以谁也不知道她眼底酝着的是何情绪。
不过,她脸上倒是露出了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我困了。”
裴离没应声,站在那里看了她许久,估摸着她应该睡过去了才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声音很小很小,“主子,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最后一步?
为什么要自己去冒险?”
如果可以,他希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
第二天的病房里,就不像今天这么冷清了。
一早,裴媚悠悠转醒的时候,裴老爷子已经坐在她床边了。
她看了好几眼,似是在确定,然后一确定就喜出望外地喊了声,“爸。”
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老爷子的脸上满是无奈与无力,“你就不能放过你姐姐吗?
十二年前的事,是她求着我,让我放过了你。
六年前,你将欢欢接到身边,我看你对她挺好的,就没跟你计较车祸的事。
可昨天,你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
嗯?”
裴媚脸上的笑瞬间淡了,“爸,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裴老爷子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脑子里在想的全是要不要来看她。
今早,他其实六点多就到了这里,也没叫醒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睡了一个多小时。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要什么?
但为什么你每次都会喜欢上属于你姐姐的东西?”
他此话一出,裴媚脸色顿变,而后唇齿间蹦出一个字,“呵。”
然后她就转过了身,改成背对父亲。
裴老爷子见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好好的,别闹了行吗?
我不可能守着你一辈子的。”
床上的人没出声。
他很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语气决绝,“这是我最后一次护着你了。”
说完,他就走了。
裴媚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动静。
半个小时后,余欢和盛寻来了医院,只是被拦在了门外。
裴离站在门口,态度明确,“余欢小姐请稍等,我先去看看主子有没有醒。”
余欢说好,然后跟盛寻一起等在了外头。
裴离转身进了病房,然后将门关好。
他走到病床前,声音很轻,“主子,余欢小姐来了。”
这还是他在裴老爷子离开后第一次进来,所以并不知道床上的人这样躺了有多久。
裴媚已经这样侧躺了半个小时,身子也有点麻了。
她转过身,眼睛有点红,“就她一个人来了吗?”
裴离看见了她的眼睛,“不是的,盛寻也在。”
裴媚疲倦地合上了眼,“先别让他进来。”
裴离点头应是,然后出去了。
虽然有盛寻陪着,但余欢一晚上也没睡踏实。
这会儿在门口等着,心里是既想又不想。
既想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又不想这人会是裴媚。
裴离很快就出来了,“余欢小姐,主子现在还很虚弱,没什么精气神,所以还请你一个人进去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请盛寻别进去。
余欢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问题,“好。”
然后看向盛寻,“你就在外面等我,好吗?”
盛寻点头,“好,我就在外面等着,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立刻叫我。”
余欢:“嗯。”
她进去后,裴离守在了门口。
在床上躺着的裴媚一看见外甥女进来就笑了笑,只是不知是不是扯到了伤口,看起来有些勉强。
“小欢来啦。”
余欢笑得也有些勉强,“嗯,小姨,我来看看你。”
她走过去,在还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小姨,昨天那个人……”
但裴媚先是伸出了右手,看上去是想要握住她的手。
随即,余欢就将手伸了过去,然后两个人的手都搭在了床边。
这时裴媚才回答,“你别担心,我已经让裴离去处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余欢满心的疑惑不知从何说起,“嗯……”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裴媚没话说。
裴媚微偏着头,看着余欢就发出了感慨,“幸好这次是我给你挡下了,不然……”
后者也看着她,“小姨,您怎么这么傻呢。
您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她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的。”
余欢便接着问,“不过,您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呢?”
裴媚对答如流,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被问这个问题一样,“你也知道小姨管着个这么大的公司,那肯定少不了要应酬。”
这话虽然听上去像客套话,但又是事实。
余欢也只能接受,“原来如此啊。”
然后,裴媚又接着说,“小欢啊,你也知道,小姨的身体很不好,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你的。”
余欢立刻就摇了头,“小姨,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儿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啊。”
可裴媚却拍了拍她的手,“能力都是锻炼出来的,再说了,你以后也是会嫁人的啊。”
闻言,余欢的头就摇得更厉害了,“小姨,盛寻他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要不然,他也不会连他自己家的公司都不去接管。”
然而,裴媚却是毫不犹豫接了话,“可以不是他的。”
她眼里带着余欢看不懂的执着,嘴上说着余欢听不懂的话,“你也可以试着和别人相处一段时间,要是你找不到人,我可以帮你找。”
余欢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下一秒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小姨您在说什么啊?
我和盛寻马上就要——”
“那不是也还没有吗!”
裴媚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导致咳了几声才继续,“小欢,其实,我早就知道盛寻了。”
余欢心中疑惑更甚,“可我记得,高考过后我就问过您,您明明说的是不知道。”
裴媚看上去并没有后悔,“是,我当时是说过,但那都是为了你。
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他的吗?
就是在你出了车祸被送去医院的时候!
为什么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会出事?
比如六年前的车祸,比如昨天晚上的大火和刺杀……”
这时,她再伸了伸手,想去抓住余欢的,但这次后者没再将手递过去。
她只好收回了手,“小欢,我真的觉得他不适合你,也希望你能跟他分手。”
余欢态度很坚决,“小姨,我是不会和盛寻分——”
“小欢,就算小姨求你了好不好?”
裴媚又一次打断了余欢的话,“小姨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唯一的愿望也就只是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嫁一个能接手我公司的人。
实在不行,就当是报答我昨天晚上救了你行吗?
我也不要求太多,只要你先不订婚,可以吗?”
盛寻在病房外等了五分钟左右,就看见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见她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便问,“怎么了?”
余欢摇摇头,“我们先走吧。”
到了车上后,盛寻刚给她系好安全带,人还没离远就听见了一句,“我们先取消订婚吧。”
盛寻心知她不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便没开口。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解释了。
“小姨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为条件,让我先取消和你的订婚。
我答应了,不过不是因为她的话。
盛寻,我觉得我们的调查应该要从小姨这里入手才对。
刚才我本来打算问她六年前的事情,但她一直打断我的话,并反复强调让我别跟你在一起,而且六年前的车祸她也知道。
那时,她去医院看我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你了。
这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有关系,我没办法排除她的嫌疑。”
盛寻心下了然,“都听你的,那我打电话跟家里说一声。”
余欢拦住了他,“还是我晚上跟你一起回去说吧?”
这种事情,她觉得还是要亲自去才说得过去。
盛寻说好,然后点了火。
车子发动的瞬间,余欢说,“谢谢你啊。”
开车的人正在看左后视镜,“没事儿,应该的。”
紧接着问,“现在要送你去电台吗?”
余欢早上只跟袁园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现在过去刚好能赶上,“嗯。”
下午一点半。
下了直播后,余欢自己一个人去吃了午饭,然后打车去了疗养院。
她到的时候裴老爷子还在午睡,她就在门口跟裴树说了会儿话。
“裴伯伯,昨天晚上真是谢谢您了。”
裴树双手搭在身前,“小小姐没事就好。”
余欢便接着问,“不过,裴伯伯您怎么会知道我在那个房间里呢?”
昨天晚上事情发生得太紧凑,她都没来得及问。
裴树钻了字眼,刻意回避了她的言下之意,“我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问过去的,说到底还是小小姐有福气。”
这不是余欢想要的答案,她想问得更清楚点,但这时房间里却传来了外公的声音。
“是欢欢来了吗?”
余欢便改了口,应了声,“是我,外公您什么时候醒的啊?”
她推门进去,“是不是我说话声音太大,将您吵醒了啊?”
床上刚睁开眼没多久的裴老爷子笑了笑,“没有没有,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余欢和裴树一起走了过去,后者先一步扶着裴老爷子坐了起来。
她则是在外公床前站定。
等到裴树出去后,因为以为外公还不知道小姨的事,她便说,“外公,小姨她——”
结果话刚说出口,外公就伸手打断了她,“我都知道,不用再说她了。”
这有些出乎她所料,不过接下来,余欢就跟外公说起了更重要的事。
“外公,我决定要取消和盛寻的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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