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本来是计划明天走的,但是人家来话了,自然要听从命令。阑
吃过饭,给家里留一百块钱,还偷偷给兰香塞了二十块钱,可不要小看这点钱,谷雨现在一个月工资才三十七块五毛钱。
就算放到后世推算,这二十元也相当于两千块,够兰香花一阵子了。
兰香不要,谷雨拍了拍她的头说:“二哥以后工资会越来越高,这笔钱你拿着就是,想吃啥,想买啥,不要省,好好读书,以后二哥供你上大学。”。
兰香哭着抱着孙少平说:“二哥,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谷雨笑着说:“说什么傻话呢,我是去上班,又不是逃荒。”
一家人把谷雨送上车,看着走远了,才慢慢回去了。
孙少安只在柳林贺家待了两天,便收到了弟弟的电报,便决定回去。阑
其实贺家上下都对他十分满意,他和贺秀莲也是相互看对了眼,贺秀莲当即缠磨着他,并且表示:“不怕!穷又扎不下根!将来我们帮扶你们过光景!”。
他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他弟弟本来在县里上班,现在专门打过电报来,说是调入京城,肯定事不小,所以他必须回去。
秀莲看再留不住他,就向他提出:她也跟他回去!她说她去少安家住几天,然后再返回山西家里。等过春节时,她就和她爸一起来双水村,和少安结婚。秀莲一家人都支持她这意见。
少安看没办法拒绝秀莲的热心,就只好同意带她回双水村。
他和秀莲从柳林坐汽车一路回来的时候,内心其实很熬煎的,毕竟他连给秀莲安排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不时把心里的各种熬煎对秀莲说个不停。他先不说以后的困难,只说眼前他们回家后就会让秀莲受委屈的。秀莲坐在他旁边,象工作人一样大方地依偎着他,真诚地说:“没住处,你先把我安排在你们生产队的饲养室里。而且你弟弟不是去京城上班了吗?有我们努力,再加上你弟弟,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少安只好咧嘴苦笑了……阑
回到家里以后,全家人高兴自不必说。秀莲果真不嫌他的家穷,而且对家里老老少少都非常亲热,甜嘴甜舌地称呼老人。
她还偷偷对他说:“你家里的人都好!光景比我想的也好!你原来说的那样子,我想得要比这烂包得多!”
结果等孙玉厚把“县联社招工”的消息告诉少安之后,孙少安一下子振奋了。
虽然他瞬间想到了润叶,但是随即掩盖了。
他已经把贺秀莲带到家里了,人家秀莲也没嫌弃他家。
只要他孙少安还是一个男人,就断不可能拒绝这场婚姻的道理。
所以他第一时间悄悄地把“县联社招工”的消息告诉了贺秀莲,与她一起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阑
贺秀莲更是喜悦无限,还偷偷地亲了他一口,然后道:“少安哥,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咱们这日子一定越过越好。”
孙少安当即拿着谷雨留给他的纸条和“礼物”,先去拜访了县联社的王社长,对方一看孙少安,当即满意的不得了。
孙少安身形高大,体格壮实,举手投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稳重气势。
“不愧是孙少平的大哥,果然是个好后生。”
王社长对孙少安十分满意,看到他的礼物就更满意了。
虽然满嘴官话,但是言语中也透了底,会给孙少安一个机会,但是等文件下来之后,孙少安得去村里办个证明、
这也是应有之举,孙少安千恩万谢的离开了。阑
孙少安这么快成了亦工亦农,秀莲当然幸福的不得了,感觉自己当真跟对了人。
少安想送秀莲回去,秀莲却不肯走,说听兰香说一个月后有“打枣节”,是村里最热闹的节日,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看看热闹。
这就考虑到一个月后了,孙少安无奈的笑了,只好依着她。
半个月后,县联社招工消息下发到各大队。
孙少安收到消息,马上带着两盒点心去找田福堂开证明了。
老实说,田福堂对于泄密孙少安“猪饲料地”一事,一点也不后悔。
哪怕孙少平调到京城当大官了。阑
孙少安是孙少安,孙少平是孙少平。
只要他田福堂还活着,就不能让女儿一个公家人,嫁给一个双水村最穷的孙少安。
不过看到孙少安带来一个柳林姑娘,田福堂知道孙少安已经向他表明了态度,那股子愤怒也就消了。
所以田福堂爽快的给他开了证明。
不过,田福堂觉得孙少安是瞎忙活。
要是他弟弟还在县里,找找关系,说不定能成。
但不是孙少平都已经调到京城半个多月了,人走茶凉,谁还在乎一个孙少安?阑
县联社在石圪节一共招两个名额,看似让各大队推荐,其实就是走一趟流程罢了。
真正的名额已经内定好,就算推荐信交上去也白搭。
只是令田福堂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星期,通知再次下发双水村、
孙少安的名字,赫然在列。
田福堂顿时愕然。
他第一时间自然想到孙少平。
他在县里就待了不到半年,而且已经到京城去了,竟然连这件事都能办到。阑
够厉害的啊!
……
就在孙家陷入欢腾的时候,原西县县立高中的操场上,正在开展“忆苦思甜”报告会,上面有一个头戴白毛巾的老汉正在“忆苦”,剧情生动,跌宕起伏,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流利的故事说的不带一点卡。
其实很正常,毕竟他是精心挑选培训的宣传员,讲不好也没资格来这里演讲,也就拿不到补贴。
这老汉是郝红梅她们村的,他在报告中几次提到姓郝的地主,怎么压迫他,郝红梅知道可能说的是她爷爷,她现在低着头,嘴里却要却要跟着大家一起喊那些口号。
郝红梅全身在发抖,觉得好像有一个鞭子在抽她。今天早上她也吃了参了糠的高粱面馍的“忆苦饭”,对别人是忆苦饭,对她来说是家常饭。
对啊,那个和以前自己一起吃“忆苦饭”的人,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也许他这会正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地伏桉工作吧,也许他正在手支着下巴嘴里咬着笔想我吧……阑
郝红梅想忽然就不觉得害怕了,她并不可怜,起码有一个人在想她,这就思念的滋味吗?她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
前几天学校要选拔文艺宣传队的人,听说是县县宣传部和文化局要求的,顾养民来问她要不要参加,她没有答应,现在只要顾养民来找她说话,她都会躲开,现在只要上文化课,她都会认真的听讲,有时间也会看一下书,因为他坚信,等到进入大学校园,孙少平一定会和她在一起。
要不要给他写封信呢?
其实郝红梅老早就买好了信封和邮票,准备给孙少平写信,但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总不能说一些思念的话吧。那多不好意思。
可是不说这些,说些什么呢?
她的生活太苍白了,无尽的穷苦,除了那本《红岩》,让她感受不到一点生活的温度。阑
要不,随便写写?
只要他能回信,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郝红梅很不得立刻回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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