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你谁啊?”
谭大路推了男人一把。
看着有些生气的样子。
“这有你什么事儿啊?”
谭大路看了一眼四周,似乎是在打量着能用什么东西把人给赶出去。
……
男人白了他一眼。
“跟我怎么就没关系了?我每来你这曲生楼吃东西都要拉一回肚子,合着你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男人直接跑到后院的灶房去看。
老六吃完了鸡,正在地上躺着呢。
男人一进来便认出了,老六是曲生楼里的膳夫。
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谭大路,讽刺的笑了一声,探头只看了一眼灶房便出来了。
“怪不得许老板不愿意租,换成是我我也不乐意。”
男人十分嫌弃的样子。
谭大路有些怒,追着那男人就要打。
“懒得打理你,吃的明白吗?你就说是我曲生楼的食物吃坏肚子,我看你是想讹钱。”
谭大路站在门口看了男人一眼。
随后便将门给掩上了。
“许大娘子,咱这还是有得商量的,我给你便宜三两钱一个月,每月七两银子如何?”
谭大路一脸肉疼的样子,仿佛真的让许一一占到大便宜了一般。
青山摇着头。
“五两银子还勉强能租。”
青山嫌弃的说着,在大堂里四处转悠着,是看哪里都不满意的样子。
没曾想,许一一还是摇摇头。
青山直接拉着人走远几步说小话去了。
“别犯傻,虽说它脏,但位置确实不错,最终的是谭大路说的不错,后院有水井方便的很。”
青山以为许一一是真不想要,立马开始劝说起来。
“不是租,我想买。”
许一一想过了,曲生楼位置不错,盘下来也值当。
谭大路这人人品不太行,这要是租的话,往后不定什么时候就整出点幺蛾子来。
她的想法是,价钱合适的话,直接买下来。
这曲生楼在改名换姓的,以后跟谭大路也没交集。
扯不上关系了,也不怕他找事。
青山听到许一一说的,稍稍思索片刻。
也觉得在理。
“怎么样?”
谭大路笑眯眯的,“五两银子实在不成,跟之前说的六两已经很合算了。”
青山摇摇头刚准备说话。
方才被谭大路赶走的男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不但回来了,还带着好几个人。
“就是谭大路这老小子,做出来的东西害得大家都拉肚子。”
男人一说,后头的人跟着涌上来。
谭大路直接被吓傻了,不断地往后退。
“许老板你跟朋友躲后边儿去,免得伤到你们。”
男人还怪好心的咧。
特地提醒了许一一跟青山一嘴。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这样闹事,不怕官府的人来吗?”
许一一看着谭大路被人左一拳右一拳的,揍得鼻青脸肿。
看着生疼。
“你没看到他们都只用手吗?连大堂里的桌椅都没碰着,回头官府的人真来了,顶多被关两天,屁事儿都没有。”
青山不以为意。
谁让谭大路做生意不地道。
这会儿也是活该被打。
许一一听着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也没管。
老六倒是被这动静给吵醒了,进来看一眼,又躺到楼梯口那里去了。
趁着大家伙不注意,溜进酒窖里偷酒喝。
“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谭大路扯着嗓子喊,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疼得他快要说不出话来。
“你尽管报去,门都关着呢,谁看见我们打人了?”
男人一脸得意的样子,丝毫不惧。
“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无缘无故打人的,大家伙可都是在你这里吃坏了肚子,上门来讨个公道,有何不可。”
一群人附和着,青山跟许一一站在一旁儿看戏。
半晌,这群人才停手。
“谭大路你给爷记住了,咱别的本事没有,但有一把子力气,回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男人放了句狠话,带着人慢慢悠悠的离开。
青山赶紧上去。
“诶呦,老谭啊!你这是摊上事了。”
青山大喊着,一副害怕担忧的模样。
“是啊谭老板,你这被打一回都快要站不起来了,这见一次打一次的,那天被打死了可怎么办?”
许一一站在一旁儿关切的说着。
谭大路满脸的郁气,语气也不如一开始的和善。
“他们不敢,打死人要偿命的。”
谭大路松开青山的手坐了下来,一抽一抽的喘着气。
不用看都知道,脸肯定是又青又肿的。
“老谭啊!打死人确实不值当,他们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但方才说的话也不像是玩笑话,见一次打一次的,你年纪都大了,这要是打出后遗症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你不得带你外孙?”
青山一针见血的。
谭大路只有一个女儿嫁回府城去了,给他生了个外孙。
一天天的可稀罕了,走到哪儿抱到哪儿去。
谭大路听到这话,心里就犹豫了。
“而且重要的是,他们可都知道你那宝贝外孙长啥样,等他大了回来接手你的曲生楼,又像今天这样,挨那些人的打,你不心疼?”
青山开始戏精起来。
伸手拍了拍谭大路的肩膀。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一个理?”
说着还冲许一一眨了一下眼睛。
“你少在这吓唬我,等我外孙长大,那帮龟孙子都不一定还有没有那么命活着了……”
谭大路揉了揉脸,嗤笑一声。
“实话说吧,这曲生楼我确实是打算留给我外孙的,你们要真想买可以,我要四百两银子。”
青山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见识少了,是见识多了,觉得谭大路在漫天要价。
“老谭你也出去打听打听,这牙人也在呢,你的食肆是开在闹市不错,内里装潢一般,真要盘下来,还得修缮,怎么着都不值四百两银子。”
青山呸了一口,看着谭大路这来不要脸的样子。
差点没忍住也上手去打。
“我后院有一口井呢。”
谭大路得意的说着,就算许一一不租,也有别人愿意租的。
“一桶水不过一文钱,我又不是买不起。”
许一一看着他来了一句。
街上每日都有卖水的推着推车到处走呢,随便吆喝一声,就能买来几桶水。
也不用她去跟人抢水。
……
“是这里吧?”
许一一听到动静看向大门。
突然又有几个老妇人打开门进来。
“好啊你,谭大路你个老不死的还敢回来,姐妹们都给我打,这个鬼东西居然害得我孙子病了十几天,都是吃他家东西害的。”
老妇人冲进来,揪着谭大路的耳朵开始打起来。
战力丝毫不比先前的那几个男人差。
“你们几个是干嘛的?”
为首的老妇人恶狠狠的盯着许一一几个人。
“我也是来找他麻烦的!”
许一一耸耸肩,后退一步。
“跟她一样来找麻烦的。”
青山紧随其后。
老妇人目光转向那进来之后就没啥存在感的牙人。
“我就是进来讨碗水喝,他不给……”
牙人委屈的说着。
老妇人哼了一声,看向楼梯口那个喝得醉醺醺的老六。
“别看我啊!我是乞丐,跟他没关系。”
老六抬起手来示意一下。
谭大路一听就要开口说话。
老六估计是清楚他的德行,走得歪七扭八的,最后更是直接爬了出去。
“你们别光打我啊!刚才走了的那人是酒楼的膳夫,所有吃的都是那老东西煮出来的。”
谭大路欲哭无泪。
老妇人一听更来气了,冲出门去看,老六早就没了人影。
“你个老不死的,用个乞丐当膳夫,他做的东西吃坏了我孙子的肚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
“姐妹们,给我打!狠狠的打。”
老妇人直接脱了鞋子下来,臭鞋子就这么对着谭大路的嘴巴抽着。
堵得谭大路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记得你还有个外孙吧?害我孙子吃坏肚子,回头遇到你外孙了,我非得让他好看!”
彪悍的老妇人甩开抓着的谭大路的头发,撇下一句狠话带着人离开。
……
青山一看,差点没乐开花来。
谭大路遭两波人这么打,这会儿的脸早就肿成猪头了。
“诶呀老谭,这回真不是开玩笑的了。”
青山叹了一口气将谭大路给扶了起来。
“那老妇人可都是明明白白的点出来了,人家认识你外孙,看今日这样的情况,你外孙还是别回来的为妙。”
青山苦口婆心的劝着。
跑掉了的老六也回来了。
“这话说的在理,你那宝贝外孙细皮嫩肉的可遭不住这些老妇这样打的,没两下就给打坏了。”
老六坐在门后边,说是乞丐的真不为过。
“老老实实卖掉吧!卖掉回府城去带孩子,反正你生意也做不好,还不是平安镇的人,留在这还遭人恨。”
老六挠了挠胸膛,随手将指甲缝里的泥给甩出去。
看着谭大路哭成这个样子,有些心烦。
“我这酒楼原本是打算留给我外孙的……”
谭大路抹着眼泪,十分委屈。
他没儿子,年轻的时候还好玩,玩坏了身子。
当阿公的年纪才生了个丫头,自那以后就再没有孩子出世。
好不容易,女儿给生了个外孙。
虽不跟着他姓谭,但怎么着身上也流着谭家的血。
他要不给孩子留下点什么,说得过去吗?
“你也得问问孩子愿不愿意来这呀?你们本就是府城的人,平安镇地方小,也没有府城富有,孩子说不定还不愿意来呢。”
青山切了一声。
“万一你外孙念书了得,回头当官了咋整?”
许一一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谭大路一听眼睛都放亮了。
对啊!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他外孙那么聪明,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捞个官当当。
“既然都这么说,那这曲生楼也可以卖,但这个价钱嘛……”
谭大路思索了片刻。
“最低三百八十两,一分都不能少。”
谭大路哼了一声,“你们不要有的是人要,想清楚了。”
青山白了他一眼。
“别忘了你女婿一家子都靠我的商行吃饭呢。”
真是的,青山倒是不想威胁人的。
但谭大路这人吧,你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一般都不太管用。
“你……”
谭大路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青山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一个大老板,为了这点钱犯得着吗?”
宋氏商行一天的盈利都不止这么一点了。
“青山阿叔是大老板,我不是啊,我就是一个破摆摊的,挣点小钱,您这样开价让我很难办啊!”
许一一扬了扬下巴,颇为无奈。
这要是租的话,那点钱她随时能拿出来,但卖楼可就得好好估量估量。
除了买船的钱,她也就剩下一开始三川遇到许印礼时,他给三川的二百两银子,其他零零碎碎的能凑到一百两。
曲生楼虽说不太大,但两层楼是实在的。
建的时候地基也夯好了,后面要想加一层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再一个,谭大路说的后院那口水井确实是值钱。
平安镇打出的水井能出水的地方也就七口。
像如意居这样的大酒楼,都没有呢。
所有谭大路开价四百两其实也差不多。
这要是是如意居那种大酒楼,起码得一千两起步,还不含契税。
能砍下多少,全凭自己的嘴皮子利索了。
谭大路这会儿的脸色就好像是吞了屎一般的难看。
抬头看了一眼青山,又看了一眼许一一。
后头老六时不时发出点响声来。
牙人倒是沉默,若是谈好了,得过户能用得上他。
“最低三百七十,这钱我得给我外孙留着。”
谭大路勉强开口,降了十两银子。
青山看出来了,谭大路这已经是降无可降了。
随即点头示意许一一。
“我手里的银子还差点……”
青山皱了一下眉头,“这事儿你别管,钱我先帮你垫上,回头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
未免夜长梦多,谭大路又是个容易反水后悔的人。
现在不定下来,回头再来又不是这个价了。
牙人都是专业的了,带着几人去官府过契。
这个点书吏都不在公廨里面了,但牙人就是干这个的。
跟官府的人早就打好关系,出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书吏又回来了。
交了三十两契税,这曲升楼便这么到了许一一名下。
过完契的那一刻,谭大路心都碎了。
虽然他生意做的不好,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总害人拉肚子,但他也在曲生楼待了好几年呢。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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