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暗沉,天幕的灰白色同陆凛冬当初说的话一样,都是灰色。
虽然心里有些准备,但夏至还是未曾想,自陆凛冬那时说完几句话后,他们真的没怎么见面。那几日里他们各忙各的,忙起来连在小区碰面的机会都没有,就以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着度过了几天,几天后两个人迎来了各自忙完手头上的工作的首次相聚,这次相聚,准确的说是陆凛冬先去找的人……
夜晚,川宜市的路灯悉数亮起,3月底的天天气还是有些寒冷,西北风呼啸吹的街道上过路行人的头发叉开,凌乱的像是头上盖了个拖把。
陆凛冬开着汽车在大桥上疾驰而过,白茫茫的车灯打开一路畅通无阻,没碰到塞车的情况到达夏至舞蹈工作室附近的停车场。
与此同时,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天的夏至依旧在亮着灯的休息室里拿着电脑工作,还不知道陆凛冬即将在几分钟后来找她。
时间已经算晚不是很早了,一个姿势坐着保持久了脖颈开始酸痛,夏至打了个满含困意同疲惫的哈欠活动活动酸痛的脖颈。
‘咔嚓’一声响,是骨头在说它疼痛,脖颈活动活动着突然发出声响,吓的夏至动作都放慢了到最后直接不活动了,唉叹了一声,看着电脑屏幕上时间已经不早的10点整,拿过手机准备收拾东西回家,随后刚起身手机就剧烈的响。
看见是陆凛冬发来的信息时,夏至今天晚上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还没下班吗?我在工作室楼下。】
一条短信夏至惊喜的看了好几秒钟,好像在反复确认一样,手机屏幕哒哒哒的响:【下班了,刚下,我现在下去你等我。】
几乎是一两秒钟的时间,夏至就收拾完了所有的东西,关上休息室的门飞奔的往工作室1楼赶,见到玻璃门外灯火照耀周身像镀了层和煦的金光一样的陆凛冬,还在开门时话就已经等不及从口中跑出来。
“你怎么来了?最近的事忙完了?”
有风吹过耳廓,脖子上多了一层温暖,陆凛冬慢条斯理给夏至系上围巾说道:
“嗯,差不多忙完了。天冷,怎么不多穿一点?”
早上还暖和,谁知道昼夜温差那么大……夏至低喃回着:“没想到今晚会这么冷,毕竟前几天温度还不低,所以就没多穿衣服。”
“爷爷呢?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她说完想起陆凛冬爷爷的事,关切的询问。
陆凛冬不咸不淡回道:“还好,跟我上次同意你说的情况差不多。”
“那就好。”夏至说道,“等我有空就去看看他。”
“嗯。”陆凛冬轻声回,思绪游走片刻,“于戴茅送了东西给我们的。”
“东西,给我们的?”夏至疑惑,“什么东西?”
陆凛冬不肯现在说,卖关子道:“别急,回去就知道了。”
牵过夏至的手,“走吧。夜里风大,别吹感冒了。”
确实,夜晚的风挺大,夏至只是站了一会现在的手却是冷冰冰的,像是死人的手。
她没有拒绝,任由陆凛冬牵着手一路不紧不慢带她来到停车场。
进入车里的一刻像是来到了温室一般,暧意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包围皮肤冰凉的夏至,夏至很快就困乏了,车里的暖气像是催眠药一样她吹着吹着就困了;在双眼完全合上之前陆凛冬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声音清晰的像是凑近她耳边讲的一样。
“还会冷吗?”
“不会,刚刚好。”
夏至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回复陆凛冬的话,回完后彻底睡去。
一路睡的平静安详,没有被半路吵醒,再睁眼时是陆凛冬叫醒了她,说:“到了。”
夏至点头,表达她明白扯走盖在身上的外套,拿过陆凛冬递来的她的包包,打开车门下了车。
两个人乘坐完电梯,来到陆凛冬的房门口,陆凛冬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夏至先进。
还拿着陆凛冬外套的夏至说‘好’,进入了屋里,陆凛冬紧随其后关上房门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毛茸茸看起来就暖和的棉鞋给夏至穿,夏至穿上后评价,很暖和很舒服。
说完,跟着陆凛冬一起去看于戴茅送的东西,只是看见东西的那一刻夏至心底刹那间涌上一阵失落,不是因为于戴茅送的东西,是因为陆凛冬先前神秘希希的买关子,她以为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没想到………
“就是这个?海钓?”
夏至看着手上机酒住行全包的海钓游玩票,正面反面都打量了一番。
陆凛冬回道:“对,就是这个。”
“怎么?你不喜欢?”
夏至摇头:“没有。”继而说出顾虑,“只是我们工作都忙,估计是没什么时间去了。”
陆凛冬:“没事,有空再去不着急。”
确实,夏至嗯了一声回道。手里的票要塞入羽绒服衣袋,肚子这时响了响,有些尴尬…
陆凛冬:“饿了?”
“恩。”夏至低吟的应。
陆凛冬:“晚上没吃饭?我给你做。”
夏至:“好…”她该怎么说其实她吃过了,只是吃得早到现在早就消化了……
陆凛冬:“行,煮个面可以吗?”
“可以。”夏至点头,东西终于塞入衣袋,“不用太多,怕等会吃不完浪费了。”
陆凛冬听明白颌首,转身欲走,夏至要跟上一起时看见手上还挂着他的外套,不知所措发问:
“你这个外套放哪?”
陆凛冬回头,眼神示意:“放衣柜里。”
“哦。”
夏至说完,陆凛冬离开房间,她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将外套放进衣柜里的一个空格,放完外套在她要关上门时目光猛然停留在刚才放外套的空格上边的另一个放着衣服的空格……
那是一件极其明显的女士上衣,衣服上刺绣的红花夏至无比熟悉,还不只这一件,另一件衣服面料丝滑柔顺她也认得。
这…不是她之前陪陆凛冬去商场买的嘛…怎么放在柜子里……
夏至看到衣服有些不解、意外,还在想怎么回事。可能是见她迟迟没有出来,厨房里的陆凛冬不知所云朝房间走来,进入房间后,看见神色茫然的夏至,问:
“怎么了?”
“没怎么。”夏至说不上哪来的慌张,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看的,无意中发现……”
陆凛冬走上前,脸色没有不悦,往衣柜一扫:
“没关系,几件衣服而已。看了也不会烂。”
他瞧夏至眼中还闪烁着不知所云的光,说道:
“想知道为什么?”
夏至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他。
陆凛冬笑了,笑容不同以往有点苦涩连带神情一同:
“这是老爷子拜托的,她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奶奶,爱漂亮爱打扮,所以每年生日当天都会买一些衣服给她。虽然穿不了,但算是一种纪念。”
陆凛冬风轻云淡的说,没有明说,但夏至听出来了,眼底有了忧伤。
陆凛冬讲完发问:“你会不会觉得怪?”
夏至丝毫不觉得,摇头:“不会。这有什么奇怪的,爷爷这么干说明他情深义重很爱奶奶。”
陆凛冬听后没什么大反应,唇却轻微的上扬,“面应该好了,走吧,吃面?”
“嗯。”夏至关上柜门,同陆凛冬一起来到了客厅。
吃了一碗他煮的阳春面,吃面期间两个人闲聊,聊的内容大多是沉重复杂的。
算是一次敞开心扉的聊天。
夏至作为聆听者聆听的时候,心脏一会被揪的紧紧,一会又放松,像是一块海绵。
亲耳听到陆凛冬略略谈起他的过往,听他声音低沉的说:他的父母联姻结婚后,一开始感情算是融洽幸福,但渐渐地新鲜感过去相看两生厌……
他在他父母感情还是要好时出生,他拥有这世界上甜蜜人的“爱”这个东西,但是好景不长,他的父母渐渐地相看两生厌,他…最终成了父母眼中他们生活里的累赘,他们谁也不愿管他……
夏至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听身旁的陆凛冬讲的云淡风轻,天花板苍白的灯火洒在她的脸上,她出声:
“每个人都会有不开心的事,我也一样。小时候我也经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对面有很多人,那时候我哭过,伤心过一开始没敢反抗;那些欺负我的人只是因为一句‘看我不顺眼’我便要遭受他们言语上的攻击,肢体上的攻击。”
“这样的日子过了挺久,最后我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揭发了他们的恶行,他们受到了惩罚,可那之后我的心永远都有一道疤。”
“伤口结了痂也并不一定就代表它愈合了……”
空气凝重,夏至同陆凛冬一样云淡风轻的说出自己的故事。
说者没有多哀伤,听者心却一阵阵的疼,陆凛冬半晌才说话,话语苦涩:
“还会疼吗?”
“不会。”夏至坚毅,“因为我拯救了我自己,在我双脚即将踏入阎罗大殿的时候。”
空气再次静默,但这回空气不再凝重,苍白的灯火竟照得两个人暖洋洋;伤心时有人在旁陪伴终归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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