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文成没回答，说了另外一件事。

        “徐姐跟书羽有瓜葛，你正在查的那些，就此打住。”

        方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插手，怔了几秒后问：“你今天来找我，是怕我查到周书羽身上？”

        她多想历文成反驳，哪怕是因为她轻蔑的语气面露不悦，可他没有。

        只是用惯有的姿态站着。

        气氛剑拔弩张。

        须臾，方休离开，后院只剩历文成一人。

        他坐在方休刚才的位置上，无奈中隐隐含着怒气。

        铃声大作，历文成接起电话。

        “说。”

        阿权因他的语气一惊，迟疑了几秒。

        历文成不免再次加重：“说！”

        “历总，书羽小姐到了。”

        历文成猛地起身，边向外走边说：“拦住她。”

        可来不及了。

        历文成来到前院，周书羽正好走进来，迎面撞上方国威和方休。

        阿权在她身后低头说着什么，周书羽一扬脸，朝历文成浅笑：“阿成，这是做什么呀？”

        方国威“哈哈”一笑，问：“这位就是阿成未婚妻吧？”

        方休没什么表情。周书羽更漂亮了，比上学时候还漂亮，感觉岁月把她变成了一种很明艳的漂亮。

        她惊讶自己现在对周书羽没有怨念，满脑子里只有伍迪给她看的那些资料。

        周书羽，徐姐，钟老，到底有什么关系，才是她目前最好奇的。

        历文成站过去，隔开周书羽和方休，微微颔首：“方董，我们先离开一会儿。”

        “去吧去吧，年轻人玩去吧！”

        历文成阔步向外走，阿权又靠在周书羽身后，说：“书羽小姐，建议您别在这个地方惹历总生气。”

        周书羽面上一僵，换上笑脸跟方国威欠身，离开。

        门外黑色的车身在夜的彰显下压得人喘不过气，她刚挨上车窗，里面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用力向里拽。

        历文成眯缝着眼，语气危险：“书羽，我对你，够宽容了。”

        周书羽脑门磕在车门上，撑着车窗边缘，从喉咙处挤出几个音节：“我只是来看看，你怕什么。”

        她挣扎的动静有点明显，阿权上前挡住。

        “历总。”

        历文成看了眼方家大门，收回手。

        “有时间来这里，不如去解决一下订婚的那些传言。书羽，你动作太慢了。”

        周书羽缓过来，拍着胸脯，说：“阿成，你还真是兔死狗烹啊。”

        历文成哼笑，对她这个说辞并不在意。

        周书羽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表情又自如起来。

        “不是我动作慢，实在是没精力。你把钟老惹了，我还得去哄他，还有徐美华那边——”

        说到这儿她想起什么，趴上车窗问里面的人：“徐美华说你从她那带走了个姑娘？还是钟老看上的？”

        历文成板着那张死人脸没说话，周书羽直起身，指甲敲在车窗上。

        “不容易啊，万年和尚开荤了？我还以为小历总心里——”

        历文成一记眼神过去，周书羽挑着细眉闭嘴。

        他淡淡开口：“想多了，我只是为了对付钟老。”

        “我说你怎么好端端跟钟老杠上了？斌成不是还需要他手里那点儿权利吗？”

        “不该你问。”历文成摇上车窗，“三天内订婚的事情解决干净。”

        周书羽深吸一口气，却不敢说什么。

        其实哪就这么着急了，不就是因为那小丫头回来了吗！

        历文成专门看着周书羽的车离开，然后给伍迪打了电话。

        “伍先生，来谈谈。”

        伍迪爱酒，爱各种酒。平时因为工作得控制，但碰到能肆意喝酒的场合就不会停。

        阿权把他扶上车，坐都坐不稳。

        “小历总，有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我正跟小方方玩游戏呢！”

        历文成紧着眉，看他一副不清醒的样子，摇摇头。

        也是个不靠谱的主儿。

        伍迪感受到他的嫌弃，揽住他。

        “说吧，什么吩咐？您现在可是我的上司。”

        “徐美华那边，你们下一步什么计划？”

        伍迪伸出食指在历文成眼前晃着，然后比在嘴唇中间。

        “嘘——不能说，宝贝会生气。”

        历文成十分不满，冷下声：“叫她名字。”

        “好吧。”伍迪双手用力拍了一下，“方休不会让我把这么秘密的事说出来的，你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吧？唉——她可以一个月不跟你讲话，真叫人头疼。”

        没见过？怎么会没见过。

        那小姑娘一不高兴就闷着，历文成当年阅历浅，事情一多起来就自顾不暇，好几天晾着方休的消息，下次见面才能想起来。

        结果见面的时候怎么逗都不出声，那张小脸皱得紧巴巴，头发丝都蔫着。当年历文成惯用的法子，就是说：“你不说话我可要走了。”

        然后方休就会憋出一句：“要我说什么！”

        屡试不爽。

        但最后一次闷着不理他，一闷就是五年。

        从回忆里抽身，历文成板过伍迪的肩膀。

        “我说的话听清楚了。徐美华那个人，信一半留一半，利用一半扔一半，想要从她那里拿到需要的东西，你们得人鬼不觉，否则会被她拖下水，她在钟老身边时间太长，没有人能摸透她究竟站的是哪一边。方休认死理，我劝她不听，你把控好节奏，这件事能尽快结束就别耗时太久。”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伍迪晃晃脑袋，努力理解着。

        终于全都消化了，伍迪说：“小历总真是好用心啊。”

        历文成坐正，点着膝盖。

        “你也说了，我现在是你的上司。Unknow不能出问题，谈好的条件还在等着伍先生完成。”

        有理有据，因果清晰。

        伍迪捂着脑袋，哀嚎：“不行了，头疼，历总，我得回去睡了。”

        “伍先生住哪？捎带送你。”

        “不用不用，我今晚就睡这里。”

        历文成睨着他指向方家大门的手指，哼笑，下车。

        “阿权。”他抬脚往里走，“找人送伍先生去酒店。”

        “是。”

        院子里人一点没少，大部分是方国威生意场的朋友。

        历文成找到方休的时候，陈晨正拉着她跟一群人玩游戏。

        方国威身边的人来请。

        “小历总，方董请您过去。”

        “嗯。”

        历文成刚走出几步，远远观察了片刻，发现她根本没在玩，谁赢谁输都是她喝，搂着酒瓶，眼睛笑得亮晶晶。

        他突然恍惚，从两人见面到现在，他想不起方休何时这样对他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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