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没有撒手的意思。

        历文成了解她的把戏，挑眉讥讽：“敢跟着徐姐走的人，现在说害怕？”

        方休垂下手，“哦”一声。

        历文成看了她半晌，软下语气：“门口都是我的人，不用担心。”

        他跟门外的说了两句话，回头时手上拿着她的手机。

        “存好我的号码。”

        那屏幕上已经输进去了一串数字，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密码？”

        历文成低头沉默，说：“早点休息，回去之后注意安全。”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猜到答案。

        方休的密码一直是他的车牌号，一开始他就知道。

        他的号码也根本不用特意输，这串数字和车牌号一样，已经刻在她脑子里。

        那时候历文成总不爱搭理她，她偶尔发短信找他，要么说是在上课，要么就不回。

        后来有几天还怕历文成是把她拉黑了，专门用别的手机号测试，结果每次都能被发现。

        整整一个学期，方休只能跟他在手机上联系。

        寒假里某一天，陈晨带她去给历文成过生日，在饭桌上要用她手机，就问密码。

        她把头埋进碗里给了个答案。

        陈晨反应迟钝，还在问：“这数咋这么耳熟呢？”

        历文成当时在宽大的藤木椅里斜靠着，手指捻过下唇，视线越过大半张桌子，一直盯到她脸红透。

        震动声唤回思绪。

        方休点开短信，是伍迪。

        内容只有一个日期，估计他在徐姐那套出来的。

        方休在房间里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突然想到个问题。

        伍迪如此确定这条信息能送到她手上，是因为他知道有人把她带出来了。

        可是，怎么知道的？

        方休在一片雾气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冷下的表情。

        再回到小楼那边，张洋刚从直播楼下来。

        方休刚想跟她打声招呼，她扭头快步走开。

        一直追到房间门口，被一把扯进屋子里。

        “你怎么样？怎么回来了？”

        方休差点忘了自己不会说话，拿出本子给她看。

        —没事，结束之后我就回来了。

        张洋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么给你送回来了？”

        方休点点头。

        张洋赶紧拉住她，说：“你突然被带走，我就又找人问了问，都说从来没有再回来的，你多注意一下，这么反常肯定有问题。”

        她煞有介事，倒把方休钓得更好奇了。

        徐姐这么谨慎，不可能送出去等事情结束就立马让人离开。

        所以送出去的没有再回来，要么是凭自己离开不了，要么是事情结束不了。

        历文成昨晚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给她，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徐姐不敢过问历文成的决定。

        刚想到这儿，方休听到对门有动静。

        她从张洋屋子里看出去，站在她房门口的正是徐姐。

        方休用手机给张洋打了一行字。

        —他们会随便进你的屋子吗？

        张洋摇摇头。

        “这儿对我们这些人没那么过分，只要上播的时候正常配合，就不会有人为难我们。”

        方休在屋里转了几圈。

        刚回来的时候是历文成的人送她，在大厅里没人再查她身上的东西，这手机徐姐还不知道。

        她找到个鞋盒，把手机塞进去之前打了字。

        —如果有人问，你就说不知道。

        张洋狐疑地应下。

        方休对她笑笑，开门出去。

        徐姐已经进了她的屋子，她进去的时候正在里面翻包。

        听到动静后，徐姐没有丝毫尴尬，放下包跟她打手语。

        —回来了？

        方休看了眼乱七八糟的桌子，没有回答。

        —我随便看看，不介意吧？

        方休过去把自己的东西一一装好。

        徐姐自讨没趣，坐在椅子上，等方休再看她时才说：“昨晚感觉怎么样？”

        方休装作羞愤的样子，发狠瞪着她。

        见她这样，徐姐叹了口气。

        “也怪我，有些事没提前跟你讲清楚，但我没想到那人会突然插手把你带走。”

        方休怕反应过度适得其反，于是低下头。

        徐姐拍拍她肩膀。

        —那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

        方休打完这句话又加了一句。

        —他让我转告，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尽管找他。

        这句话历文成当然没有说过，只是方休不想让徐姐在她这儿问出破绽。

        总归是拿定了徐姐不会去问他，该给他扣的就扣过去好了。

        徐姐摸摸身上没找到想找的，咒骂一句。

        “他妈的，这两口子就知道给老娘出难题！”

        方休知道她信了，默默翻出换洗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做出送客的姿态。

        徐姐又假意哄了她几句，大意就是让她放宽心，第二天会再来找她。

        方休收拾好自己，在窗前坐到楼里的人再度返回。

        听到对面门锁上的“咯哒”声，她把助听器放在屋里，等外面重归安静。

        敲响张洋房间的门时，方休还有一丝犹豫，但是箭已上弦。

        她反手握住门把，轻声问：“你之前说会帮我，还当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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