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洲南,空气中已然开始有南方的潮气和温热。
客房经理来送早餐时,顺带推开了客厅的窗户。
历文成蹙眉枕在沙发靠背,白色纱帘随风扬在脸侧。
他深吸气,双臂大展,按捺住那股气血翻涌。
坐姿狂妄不羁,似是君临臣下,浓烈的气势。
方休双手分开,虚虚搭在他腿上借力。
自下而上,撩眼皮观察他。
眼里时而惊慌,时而无措。
再到渐入佳境。
历文成喜好在这种时候与她四目交缠。
肆意享受她,放任她。
这份因他而起的妩媚下,是她清纯灵动的眼眸。
极致的反差融在一起,惹他欲罢不能。
偏她乖得厉害,在他简单的指点下,随意发挥了。
阳光洋洋洒洒闯进,在男人眼皮上跳跃。
也洒入身处低位的方休眼底,一双眼波光粼粼。
灼目的眩晕。
历文成猛地扣住她后脑勺,额头青筋丝丝缕缕暴起。
酒店外有一排梧桐,落叶纷飞。
黄灿灿,暖烘烘。
柔和的光景,和炽热的氛围。
对比鲜明。
方休眼角呛出泪花,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
趴在水池台呕。
历文成没收住力气,她适应不了,喉咙难受。
待缓了些,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跟过来。
吊到一半没结束,历文成不比她好受。
也许真让商梓说着了。
小别几天再见面,一触即燃。
战斗值愈发凶悍骇人。
他掐住方休脸颊,强制她扭头。
臂弯用力托起。
顾及她肩膀上的伤,历文成处处留意。
舍弃了一些他喜欢的招数,全心服务她。
方休烧得头昏脑胀,可历文成说,这样发一场汗,比退烧药管用。
男人的嘴,鬼话连篇。
手机铃声在客厅一遍遍响,历文成脖颈的汗珠滴在方休下巴。
她着迷他皱眉发狠的样子。
也沉沦于他的铁汉柔情。
“手机响了。”她气音里带着嘤咛,“你不接吗。”
历文成吻着她,全身筋骨绷起,“不接。”
“万一有急事儿呢。”
“不管。”
……
历文成站在穿衣镜前整理。
一身休闲装,烟灰色。
保镖三分钟前将换洗衣物送来,顺带传了陈晨的话。
他返回卧室,方休要睡不睡,迷糊着。
“再睡会儿。”历文成坐在床边,嘴唇从她额头滑到脸蛋,语气得意,“好像退烧了。”
方休瞥一眼。
他平日正装居多,配上那副表情,严肃板正。
偶然一次穿这么随性,熟男气质满满。
“你去哪儿?”
“医院。”
她抬眼,“去医院做什么?”
历文成不答复,摩挲她耳垂。
“好吧。”她妥协,“不问了。”
“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
方休体谅他半途从工厂跑出来,不好耽误太久。
于是主动提出,“等你回来就可以出发,我没事了。”
“不急。”
男人逗弄了她几分钟,看她困得睁不开眼,便轻拍脊背。
方休耗尽气力,很快睡着。
历文成合拢窗帘遮光,屋里暗沉沉。
又将卧室门留了道缝儿。
方休不是很怕黑,可睡懵了醒来,总是要慌个三两分钟。
在他身边过夜时,有几次她半夜惊醒,在黑暗中摸索他的手。
心跳乱七八糟,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收拾妥当,他下楼。
陈晨等在车里,愁眉不展。
历文成倒是神采飞扬。
长腿大步,头发松散蓬松,莫名增添了一丝亲和力。
他扫一眼领口,半枚牙印。
磋磨槽牙,恶狠狠的,“我后悔了!我们家这棵白菜,不让你拱了!”
历文成阴恻恻瞥他,“你说不让有用?”
“怎么没用!”陈晨端正身子,“我好歹是小休长辈。”
“她听你的吗。”
陈晨气势弱了,清了清嗓,转移话题,“齐家来人了,在医院堵着。”
“来得正好。”男人抬下巴,“走。”
洲南这座城不大,半小时抵达总医院。
地库里整整齐齐停放了一排车,陈晨扫过车牌。
看来齐柏华亲自来了。
历文成气定神闲,进电梯,上楼。
陈晨病房外多叮嘱了一句,“虽然砍了他一刀,我心里也痛快,但你控制一下,进去别发火。”
说罢,他敲门。
齐柏华夫妇面冲着他们二人。
陈晨颔首,“齐先生,齐太太。”
齐太太注意力全在齐昀身上,满脸担心疼惜。
齐柏华撩眼皮,忍了又忍,“劳动小历总大驾来看望昀昀。”
历文成风轻云淡,“我不是来探病的。”他兀自坐下,“我是来找齐家算账的。”
陈晨心一咯噔。
还是没拦住。
齐昀半躺半靠,肩膀裹了厚厚的绷带。
他肤色白皙,加上颧骨处那片淤青,一副受害者模样。
齐柏华脸色愠怒,声线发沉,“算什么账。”
“暗中让狗仔拍亲密照,搬弄我夫人是非,毁我夫人清誉,齐家好家风,表个态吧。”
“夫人?”齐昀倏地发笑,“未听闻历家办过喜事。”
“昀昀。”齐柏华皱眉喝止。
历文成说的这件事,他知情。
那张医院的亲密照流出,他也怀疑过,是齐昀有意为之。
只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如此大胆。
历家和方家的关系,已经在圈里心照不宣了。
齐昀上赶着当‘第三者’,太不体面。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
齐太太蹭地站起,“我们家还没兴师问罪,小历总倒打一耙了,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昀昀!要算账也是我们算!”
历文成双腿交叠,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叩击扶手,“他就算是躺牢床,与我何干?”
“你!”齐太太气得哆嗦,“你才躺牢床!你全家都躺牢床!”
男人眯眼,眉宇间阴霾密布。
危险的信号。
齐柏华拉扯她坐下,“我太太是关心则乱,无意得罪。”
齐太太也知自己口出狂言,怒意被惊惧浇了一大半。
沉默几秒,她瓮声,“堂堂小历总,敢做不敢当了?昀昀怎么伤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历文成闲散坐姿,不咸不淡的口吻,“齐公子,你我之间,谁最该清楚。”
一众视线落在齐昀脸上。
他抿唇,不言语。
陈晨眼神意味深长,总算知道历文成那句‘来得正好’是什么意思了。
齐昀给章良祺送礼,让章良祺引方休去度假村,已是明面儿上的事情。
齐家若非要追究历文成,这件事捅出来,齐柏华定会大怒,收走山水堂。
齐昀既然想撇干净自己和‘E先生’的关系,用‘齐公子’这一身份来斗,山水堂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一旦失去,他会沉不住气,顶着‘E先生’这幅皮囊,动用‘E先生’的势力出来兴风作浪,到时抓证据一抓一个准儿。
境外那桩案子,不攻自破。
既然怎么都要舍弃一个,没有‘E先生’,‘齐公子’可就好对付多了。
齐昀不蠢,好半晌,温言和煦,“父亲,和小历总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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