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落叶无声。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直到一方收敛。
“姑妈在等我,先走一步。”
齐昀离开。
候在一旁的阿权近身。
历文成品出一丝不对劲,吩咐他,“找人查查慎舒照私下行径如何。”
午后长辈们要谈事。
方休躲在二楼的棋牌室,时不时跟张洋发几条消息,消磨时间。
历文成上来时,姑娘蜷着腿,窝在宽大的圈椅里。
雨后柔缓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脸颊朦朦胧胧,有种不真实感。
四方小轩窗,软玉温香覆了闲愁。
“一个人怎么下棋?”
方休正愣神,被吓了一跳。
“你过来干嘛?聊完了?”
历文成在她对面坐下,摊手,“我家,不能来?”
“那我走。”
“方休。”他警告。
棋桌旁的单薄身影又固执又骄傲。
站是站住了,就是不回头。
历文成缓和语气,突然问她,“慎舒照欺负你了?”
“没。”
“不要跟我撒谎。”
方休懒得跟慎舒照计较。
最大的原因,是觉得她在男人利益交锋里算个可怜人。
只要不在明面儿过不去,让她一点也没什么。
历文成摆好棋子,语速和手速一样不疾不徐,“老宅的张婆婆,记得你爱吃桃花泛,她丈夫刚刚还念叨着你小时候没来得及扎好的那只秋千。小休,这是自己家里,为什么要在外人那儿受委屈?”
历文成最后落子的力气没收着,震得棋盘嗡一声。
最生气的,是方休竟然在他面前压抑自己的脾性。
而他需要通过齐昀的口才知晓。
方休揪着自己的袖子,小声嘀咕,“我没撒谎,慎小姐说两句又少不了一块肉。”
“坐下说话。”
历文成说话声儿始终不大,只是语气不怎么善。
方休磨蹭着转身。
楼下有人呼喊,“小休!”
她侧头弯腰,看到齐昀在院子里。
“方伯伯找你。”
“来了!”方休快速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我先走了。”
脚步声消失在身后。
历文成松了领带,眉头皱得极紧。
总被人挡道的感觉实在不爽。
他有一个慎家要对付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齐昀。
四面楚歌。
历文成给伍迪打去电话。
“小历总,有吩咐?”
“你们什么时候查福利院。”
“应该就这两天吧,怎么了?”
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加快速度,我们之前谈好的那件事不能再等了。”
眼下只能用工作暂时隔开方休和齐昀。
否则真是分身乏术。
回到中堂,屋里人离了一半,历老爷子也不在。
估摸医生来了,在卧室里检查。
方休脸色不太好,其余人倒是喜气洋洋。
“二爷和大伯呢?”
慎舒照回头,招呼他,“二爷有公事,先走了,大伯说今日有朋友的喜宴,也要去一趟。”
他抻起西裤,在旁边坐下,随口问,“聊什么呢?”
慎舒照给他斟了杯茶,笑意盈盈,“聊小休和齐公子登对,我顺便把饭桌上的趣事讲了,如果小休没什么意见,那以后就由我来当中间人安排,齐阿姨和方董都说满意呢!”
历文成手腕一紧,隐忍着怒气,撩开眼,看到方国威的脸色。
不像满意。
他抬起茶盖,刮过杯口,“舒照,小休的婚事得由老太太发话,你放肆了。”
语气一半随意,一半敲打。
慎舒照懵了。
刚刚不是还说,她是小婶婶,可以说。
怎么这会儿话锋变了。
慎太太反应快,知道自家女儿越界,忙出来解释,“舒照是心直口快,她看方小姐和齐公子在一起,便想着佳偶天成,方董别怪罪。”
方国威无所谓摆摆手,“聊天而已,都是无心说的。”
历文成抿了口茶,暗自冷笑着念叨几个字。
佳偶天成。
佣人扶着历老爷子从里屋出来。
历文成上前,搀他坐下,开了句玩笑话,“外公,您再来晚点都能赶上小休婚礼了。”
老爷子啊一声,横眉,“不行!国威啊,小休再留几年,回头我跟你家老太太谈,才多大!”
“哎呦,就是闲聊,您别急。”方国威安抚他。
历文成成心告状。
齐昀听得出来。
他向左边微微俯身,低声说话,“方小姐蔫了?让我一个人顶着。”
从进门慎舒照开始开他俩的玩笑,方休一直没吭声,像是局外人。
任他一句一句踢回去,还得顾着慎小姐的面子,脑袋都转冒烟了。
只是很奇怪,按他了解的方小姐,没这么忍让过。
方休偏头,手掌挡在脸侧,同样低声说话,“回头请你吃饭。”
齐昀气笑。
历文成坐在对面,抬眸盯了许久。
终是敛住。
忍到傍晚,众人离开,历家按礼送走各家。
历文成扶着老爷子回屋休息。
“阿成,你和慎小姐相处得如何?”
他留心脚下,没搭腔。
老爷子敏锐,“不合适?”
“没有。”他迫不得已开口,“慎小姐知书达理,很合适。”
老爷子拍拍他的手背,“那就好,那就好啊,我放心了。”
历文成铺好躺椅上的软垫,老爷子喜欢在这个位置看着窗外听戏。
“您喜欢知书达理的?”
老爷子揣着一手壶,“知书达理,起码算个优点,我为什么不喜欢。”
历文成松泛坐下,“那小休也不知书达理啊,我看您更喜欢。”
老爷子哈哈几声,“小休还是孩子,嘴甜,孩子管什么知书达理。”
历文成支着额头,无声赞同。
嘴确实甜,也软。
咬住搓磨之后会肿,更粉嫩。
他垂眸心不在焉。
老爷子慢悠悠开口,“今日你大伯提了一嘴,说要不和慎家先订婚,你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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