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文成身边没有什么E先生。

        他把有可能的对象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

        无果。

        忽地想到什么，他紧盯对方双眼，“第一次追到你，你跑了，是谁给你通风报信。”

        长脸一愣，“我不知道啊，有人隔着门给我扔砖头，让我跑。”

        看来这E先生确实在身边了。

        历文成眼色示意阿权。

        阿权扔下一沓厚信封，“你的报酬，等过了风头，送你们出去。”

        夜深露重，历文成随保镖回到车里。

        不多时，阿权进来，“历总，很奇怪。”

        “说说。”

        “那个E先生如果真是马胡子说的那号人物，不会留下长脸儿这个后患。”

        历文成揉眉骨，“那人上次让他跑，证明已经盯上了，最近咱们跟得紧，那人无法下手。”

        阿权拧眉，分析，“那马胡子，恐怕凶多吉少了，国内不好动手，出去走的是水路，无论路上得病了，出意外了，总归，死路一条。”

        “把长脸儿和他家人连夜送到山里，躲一阵子，找人看好。”

        “不然还是流动着吧，E先生想抓人也不好抓。”

        “无妨。”历文成摩挲下唇，视线穿透浓浓雾色，“今夜没出现，要么是自信我查不到什么，要么，是腾不开身，想藏人，必须要快。”

        ……

        翌日，方休和张洋从不同的地方出发，准时到达青佑福园。

        张洋夜不归宿，和商梓在一块。

        方休好奇，想问，忍住了。

        一整天，园里风平浪静，几位领导在行政楼开会，安排这次的募捐活动。

        下午，柯肖带着善仁的团队来考察，继续讨论善款金额。

        他远远看到张洋，畏畏缩缩上楼。

        上次被商梓敲打，吃教训了。

        傍晚，方休在护理站帮忙，跑进来一个护工，“2号区打架了！”

        她心一揪，继续听。

        “谁和谁打？为什么打？”

        “义工和护工打起来了，在地下室，哎呦四个打一个，下手真狠！”

        方休匆匆离开。

        赶到2号区外时，人围了半个圈。

        苗主任、老胡、柯肖，都在。

        她在人群中没找到张洋，急了，躲到一旁用助听器联系。

        半分钟左右，张洋那边响了三下敲击声。

        这是他们定好的暗号，意为安全。

        方休松了口气，站在一旁，听苗主任解决这件事。

        动手的四个护工被带出地下室，脸上都挂了彩。

        老胡驱散围观人群，咬牙切齿，“苗主任，我手下的人受委屈，您不能不管！”

        苗主任斜睨他，“你想怎么样？报警？”

        老胡呼哧呼哧喘粗气。

        报警是肯定不能报，园里忌讳这个。

        那几个打人的，年年给苗主任送礼，约莫是会放过了。

        柯肖适时出声，“这姑娘上次好歹跟过我，苗主任不如卖我个面子。”

        “柯主任大度，上次张洋惹了那么大乱子，您还有心护着呢？”

        他咳一声，压低声，“苗主任，您有所不知，她啊，上头有人……”

        方休和他们擦肩而过，这句之后再也听不到了。

        她捂着嘴，提醒张洋，“柯肖暴露你和商梓有关系。”

        张洋在许枝英办公室，左边脸颊高高肿起。

        听到方休说的话后，耷拉着眼皮，“许副院，您不用多说了，我不干了。”

        许枝英不意外，安抚她，“别冲动，你为园里做贡献，也不好让你一身伤的走。”

        张洋不吭气。

        她敢这么说，是知道许枝英一定会开条件挽留她。

        这青佑福园但凡进来，确实是无法轻易脱身。

        尤其是她这种，牵扯进了一些不该牵扯的事情。

        李尚可以，是因为他是学生，好管制。

        学校出马就可以压制得死死的。

        社会人士不一样，嘴巴不好封，除非变成自己的。

        许枝英倒了杯茶推过去，“要不这样，给你调岗，你想去哪个区？”

        张洋捂着脸，假意思索半天，抬头，“4号吧。”

        4号是孤儿区。

        她入园时的身份也是孤儿，许枝英没有怀疑，让她回去等消息。

        调岗的手续很快，看得出园内为了募捐活动，想要息事宁人。

        打架事件的第二天下午，张洋人已经在4号区了。

        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让他们放松警惕，需要从头开始。

        晚上沟通工作的时候，方休心疼她，“没必要为了换区把自己搞成这样，孤儿那边的情况我可以顺带了解，茅敏会时不时带我去陪孩子们上课。”

        “我直接打入内部，更快。”张洋无所谓的态度，“今天他们已经开始让我梳理名单了，宋媛从这儿逃出去，总得看看她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确实还未解决。

        方休去过4号区几次，孩子们表面看不出被虐待的痕迹。

        最奇怪的一点，是上课的教室里，只有男生。

        张洋执意如此，她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配合。

        计划有条不紊，伍迪和许枝英谈好了合作。

        只待募捐活动官宣。

        ……

        醉意黄昏，方休正在做第二天的准备工作。

        助听器里突然传来张洋焦急的声音，“方休，我在孤儿名单上，看到了周书羽的名字。”

        方休一愣。

        她从历文成那知道周书羽是孤儿院出身，可压根儿没往青佑福园想过。

        之前调查的时候，也从未发现周书羽和这儿有什么关系。

        张洋那边继续说，“不在正式名单上，甚至不在阴阳名单，是手写的，看纸张颜色应该有年头了。”

        方休此刻在茅敏身边，不便说话。

        心神不安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出了看护区大门，迎面碰上郭嵩。

        郭嵩最近在许副院面前表现得很积极，尽可能接触到更多内幕。

        他看到方休的神色，眉心轻拧，待出了园后打去电话。

        “小休，是有麻烦吗？”

        方休回了宿舍，开窗点烟，“你对园里的孤儿熟悉吗？”

        “不太熟，只知道大概。”

        想来也是。

        郭嵩有心帮她，主动提出，“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帮你去查。”

        方休思虑片刻，回复，“周书羽，这个人和园里有什么瓜葛？”

        那边一时静默。

        “这个名字——”郭嵩语气迟疑，“好像是阿芷资助过的一个学生，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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