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扯了下嘴角,不愿接话。
她觉得历文成现在管的有点太多了。
等红绿灯的功夫,方休用新手机给伍迪打去电话。
“伍迪,明天找人把办公室里那些东西送到我家——”说完后她又觉得不妥,“算了,明天再说。”
当晚,方休在书房找到方国威。
方国威气得面色潮红,大骂:“出去住?我看你翅膀是真硬了!”
方休吓得一抖,赶忙安抚:“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您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你五年多不回家,一回来就说出去住?”
方休不愿多说,扯了个很自然的谎:“您看咱家这地段,我上下班多累啊,那车堵的。”
“正好!辞了!我跟伍先生说,你要想工作就在公司给你安排。”
“方老头你别犯浑啊。”
方国威眼睛刚一瞪,陈晨敲门进来。
“姐夫,阿成到了。”
方休扭身出去,到门口的时候朝里快速喊了句:“反正我跟您说过了,不让我就随便找个地方躲着,十年之后我再回来!”
喊完就跑,根本不管方国威在身后又骂些什么。
方休没多少行李,回国后就在宝宴楼扎着,带太多东西不方便。
只是这房子得好好挑一下,不能让陈晨找,他个没骨头的指不定扭头就跟历文成说了。
刚想到这儿,没骨头的就贴过来了。
陈晨挤着她,问:“这回是吵什么呢?”
“别多管闲事。”
“嘿?”陈晨直起身,“你那狗脾气又回来了?”
方休收了声,她没心思斗嘴。
伍迪在市区租了套房子,听说方休要搬,非要她去那个小区。
她查了下,环境还不错,重要的是安保很好,隐私性非常强,那就不怕随便谁都能动不动找上门了。
刚发完消息,历文成从楼上下来。
陈晨问他:“阿成,要走了吗?”
“嗯。”
历文成应了声,轻轻瞥向沙发上的另一个人,问:“东西拿到了吗?”
方休知道他在问自己,却不想回。
历文成眉头蹙起,她总是这个样子。
正要离开,方休放下手机,仰着脑袋去看他。
“历总,冒昧问一句,您大费周章给我送个硬盘,用意何在?”
“用意?”历文成脸上竟然有茫然,“我以为你需要。”
方休“哦”一声,接着说:“钟老的把柄,宝宴楼的勾当,你说给就给。”
“历总,为了转移我查周书羽的注意力,费了不少功夫吧?你昨晚特意来警告我,只字不提钟老。”
“看拦我不住,就弃了钟老出来,想要让我爆掉他掩盖住别的事情。”
“只是我不太清楚,你究竟是单纯为了护着周书羽,还是说你和周书羽勾结在一起做了什么?”
她说到这里,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陈晨竟也怒了声音:“方休,你说什么呢!”
历文成嘴角勾着,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他踏上地毯,走到方休面前,身形依旧沉稳。
“继续说,方休,你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很久以前,两人也处于过这样的位置。
方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一般都是怎么追人的,所以她追历文成的时候非常野蛮,野蛮到刚认识就经常翘掉自己的课,去历文成在的那个学校,听课,抢答,引起他的注意,还大言不惭的说是真为了学习。
其实她不太能说清这么做的意义,只是觉得想见他,就这么做了。
甚至拐着弯让方国威叫他去家里吃饭。
那晚夜浓月淡,方休听不懂他们几个男人聊的内容,只知道当晚方国威说让历文成住在家里。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背着方国威取来一瓶烈酒。
为了壮胆,去跟历文成说去他课上纯粹是冲他,不为别的。
她那时想的简单,觉得先让历文成有了印象,其余的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历文成也许是着实没想到,听完一通乱七八糟的话后,嘴角的戏谑让她抬不起头。
当时也是这样,不过是历文成靠在沙发上,左手搭在膝盖上轻点,问她:“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方休自小就是个虚张声势的人,当下挺着胸脯,掷地有声地回:“知道。”
“那你明不明白,我和你小舅是同辈?”
“同辈又不是同一个妈,我追你不犯法。”
历文成眼底揶揄更重,他站起身,夺过她怀里的酒瓶,宽大的个子盖着她,说:“陈晨说得不错,你胆子太大了。”
当时胆子确实大,不比现在,历文成问一句她就矮了声儿。
刚刚那些话刚开口她就后悔了,但覆水难收。
方休埋下头,轻声说:“我不知道。”
历文成呼吸一滞,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阿权在门口叫他:“历总,您的电话。”
方休头垂得要贴紧胸口,待历文成离开屋子后她才沉沉吐出堵着的那股气。
陈晨一脸憋屈,使劲戳着她的脑门。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阿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跟周书羽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你听得懂吗!”
方休皱眉躲开他,心里也烦得紧,说:“他们从五年前纠缠到现在,睡都睡了,说没关系?鬼信。”
“五年前那别墅里根本不是他!”
方休盯住他,立刻问:“那是谁?”
“反正不是他,这件事五年前阿成把你从那小酒馆带回家的时候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你装失忆啊!”
她不是装失忆,她是真不记得了。
那次历文成带她回来,她只记得,清醒后看见他在跟前守着,脾气一上来骂了他许多,骂得方国威都劝不住,别的什么都不记得。
陈晨使劲挠了把头,说:“多的我不能说,总之不是他!那女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是阿成,你知道这个就行了。他不想让你查周书羽,不是为保她,是保你!那女的——”
说到这儿他不往下说了,缓了口气,语重心长:“那女的就是个疯子,小休,你还是听阿成的吧。”
陈晨这话跟没说一样。
摆在方休面前的疑团一个接一个,越来越不见天日。
入夜,方休睡不着,倚在阳台抽烟。
她还在想自己对历文成口无遮拦说的那些。
新手机里只存了几个号码,方休按下几个数字,想拨,但没有勇气。
她知道话说得太重了,但不知道这几年怎么回事,把她的性子磨得太矫情,道歉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这样想着,手就按上了那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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