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朱局长一声冷哼,抱着手看向之前给他挖了不少坑的好友,“怎么?这科技大学就许你老许来,不许我老朱来了?”
“也不是说不能来。”许教授难得说话有些没底气。
刚刚许教授这一句疑问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科技大学的教授们大多对朱局长还比较陌生,可首都大学来的这些老教授们,就没有一个不认得朱局长脸的。
要知道,朱局长这已经基本算是他们的直属大领导了,在首都同时管理着那么多科研项目审批、经费预算管理、人才进出的他一向是个大忙人,时常休息日都得加班,这千里迢迢跑到a省来,对他来说实在堪称一件奇事。
大家心里的这猜测一个接一个地飘出。
难道朱局长这是来a省巡视、指导工作?不对啊,这也里也没别人了,来之前何所长他们是报过人数的,也就多了一个朱局长,这再怎么微服私访,那也得带一两个下属吧?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检查,那就更不用说了。
又或者朱局长这是搭顺风车?他打算去某个保密项目,顺便来看一看?这更说不过去了,真要有保密项目,那不得有军区的车负责接送?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呢,还说什么保密。
要不……会不会是来探亲的?朱局长姓什么?老家是不是a省的?
教授们平日里精明的脑袋瓜在这会齐齐开始混沌,绞尽脑汁都没给朱教授找到个合适的理由。
宁知星刚刚的笑脸有些僵,她轻轻地看了眼朱局长,又小心地看了眼许教授,心里倏地一沉。
等一下!朱局长来这不会是……
许教授像是猜到了宁知星的心思般忽地开口道:“老朱?你不会是特地来和我讲道理的吧?就因为我挖你人了?”
他在科技大学呆的时间长了之后,一是平日里负责了宁知星实验室的不少行政常务,二是在校方那也挂了一个名号,于是他便在陈博学的支持下在校方那挂了个虚职,级别上很高,否则之前校园马拉松比赛他也不能替陈博学发言。
今天他们事先和何所长他们说好了不要准备隆重的欢迎仪式,在这接人的便也只有实验室的成员,他则负责以校方代表的身份出现。
在场的没有什么“外人”,许教授和朱局长说话便也不大客气,当然,这也有天高任鸟飞的原因在内。
拜托,这里可是他的地盘,现在又不像在首都时,还在老朱那讨生活,他还怕得罪老朱?笑话。
至于下次“偷”教授,不对,怎么能叫偷,得叫挖角。
关于挖角的事情,许教授很是淡然,这回无心插柳,半导体所都挖了一半精英来,国内研究光刻机的人才基本被他掏空了,也没必要掏。至于下回?一个光刻机就够研究几年了,再过几年,老朱肯定又忘了这回的事情!
朱局长故意斜睨了许教授一眼:“哦?你挖我墙角我还不能说了是吧?”他嘴角一扬,那股讥讽的样子就出来了,一脸恶人模样,看着老许心里想法颇多。
好呀这老许,这一到a省就原形毕露了呀!当年还装得多文化人,呸,就是个人才强盗。
就这样的人,不得带坏他们国家未来的科研之光?
他颇为爱怜地看向了宁知星——
宁知星在两人眼神接触的那瞬间,迅速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心中慌乱。
糟糕,朱局长真是因为挖人来的!可她真是无辜的,宁知星无语泪千行,她说她什么都没干,这些人自己来的有人会信吗?可现实真的是这样的。
人家姜太公钓鱼好歹还得带个鱼竿,她连线都没有,人就自己跳上岸了要怎么办嘛!
可是人来了,总是不可能让他们走的,她要怎么说服朱局长呢?
这要是哥或小叔在就好了,以他们的口才,那绝对想骗谁就骗谁。
想来想去,一切都是系统的错。
别人家的系统予取予求,还能有玄幻侧的道具,比如什么好感直接满值、迷惑术这种,而她的系统呢?活像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还是每借一本书都得付费的那种,甚至对书籍的内容都还有限制。
大多时候处在安眠状态的系统忽然出现。
【根据系统计算,宿主本人对不劳而获有着天然的排斥情绪,且很追求合理性,如若系统像宿主想象中的那样进行供给的话,宿主将会高度排斥系统,尽可能拒绝使用系统。】
【且,经过严格计算,此类直接对人好感、情况加以影响的道具在宿主的道德观内,宿主很难具体应用。】
宁知星的思维瞬间停滞,好吧,她承认系统说得没错。
可天上就是不可能有白掉的馅饼啊!不遵守等价交换的定律就是不合理,要是那样还不怀疑系统居心叵测才奇怪吧?
至于刚刚她随口一提的道具……如果人的思维、好感能被随便修改,那也太可怕了吧?这种实验肯定通不过科学伦理的关卡。
她没忍住杠了一下:【如果我说我能接受不劳而获,你就能免费提供先进的科学技术了?】
随着她了解的科学技术越来越多,她对系统的了解和认知也越来越多,与其说系统是就分析她得出的结论,不如说系统做不到更为妥当。
系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所以,宿主是经过多次计算后,最适合本系统的宿主,确认完毕。】
看似交流了好几句,其实过去的时间却只是一瞬。
朱局长心中震怒。
这宁知星同志看他的眼神怎么这般恍惚?好似被人欺负了一样!
他恨不得直接挽起袖子开始施展自己的百级喷人技巧!
好家伙,他果然没有做错误的决定,这些a省的家伙个个靠不住!都不懂怎么保护、照顾国家珍贵的科研人员,他来对了!
这老许,就会窝里横,肯定要宁同志受苦了。
朱局长恍若失忆了一般,他完全忘却了当年曾叫他印象深刻的宁知星在科技大学受到的特殊待遇,一回忆满脑子都是那天听许教授说有间谍试图混入校园拐走宁知星的生出的熊熊怒火。
许教授正对上朱局长的眼神,在这瞬间,他脑袋里断了的弦忽地接上。
在发觉何所长等人一脸看勇士的眼神看他时,那股不祥的预感便更重了。
感觉情况不对。
哄朱局长满级的许教授不假思索,立刻开始戴高帽。
他满面春风:“当然能说了,怎么不能了?不过我们都知道,是我在乱开玩笑,你老朱怎么可能计较这种事情?要知道你老朱是什么人?你老朱可是为国家科研保驾护航的第一人!这世上谁人都会有私心,但你老朱定定不会有,凡是为我们国家科研好的事情,你老朱从来绝无二言。再说了,这能叫挖角吗?我们这可是全国范围内的科研人才资源综合调配!流动的人才才是最好的人才!”
“老朱,你说我说得对吗?”他往后一转,这两年多来混迹科技大学领导层、和其他工厂领导层时常接触的他把自己学来的打圆场技术全给用上了,“来,我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朱局长,之前是在首都管理科研项目的领导,整个首都,乃至全国的科研项目,那都得过他老人家的法眼,他对咱们国家和世界的科研水平发展那是了然于胸,以前我还在首都的时候就经常和他聊天,当时那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接收到许教授眼神信号的教授们齐齐开始鼓掌,连宁知星也略慢一拍地跟上了鼓掌的节奏。
这副表情转变看得何所长带来的半导体所的教授们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刚刚还有些微妙的氛围是怎么实现的忽然转折。
朱局长差点气笑。
这老许是真老成精了,是条十足的老狐狸,这要不是他确保自己的消息高度保密,他都要以为老许在刚刚接到消息了。
算了,他现在想想,就老许那个性,向来是护短到了极点,对宁知星自然是不会使坏,至于什么挖角,他还就没真生气过,只是心里怨念再加上自己个性向来更顾大局罢了,既然时间证明许教授当初做的决定没错,他当然也支持。
许教授观察到朱局长放松下来的表情心里便也跟着松快了,他凑过去正准备给好友一个巨大的拥抱,却被朱局长拦住了。
许教授疑惑:“嗯?”难道老朱真生气了?不行,这锅他可不背,这回老何他们是自己想来的,不关他的事情。
朱局长眯着眼微微一笑:“老许,你欢迎我吧?”
“当然!”
他从手上的公文包里拿出用本子夹好了平整的文件:“还没和你说好消息呢,我申请调动到a省了。”
朱局长主动地给了目瞪口呆的许教授一个拥抱:“老朋友,以后合作愉快。”
许教授:“……”
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起自己最近得罪老朱的事情。
他这越想,事情便越多了!天知道,他就连闲着无聊,都会打个电话和老朱吹嘘一下自己实验的顺利。
宁知星:……
她这真是要在首都出名了吧?
第一次,是三过家门而不入,屡被邀请不肯去。
第二次,是直接把许教授他们一锅端了。
第三次,拐了何所长他们不止,连朱局长这都拐来了。
如果这是在游戏,应该脑袋会跳出“骗人大师”、“姜太公钓鱼”之类的成就吧?被动效果大概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概率提升吸引人才的几率。
宁知星又看了眼朱局长,她这下反应过来了,朱局长看她的眼神很是慈爱,那些危险的眼神,只有冲着许教授才有。
而且现在想想,朱局长确实只是长得凶了点,真要算起来,可比许教授还要淳朴得多,否则也不会老被许教授拐了。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
宁知星:“朱局长,您和许教授感情看起来很好呢,那你们要先聊一聊吗?我带何所长他们去熟悉一下环境。”
朱局长立刻答应,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许教授的肩膀,亲昵道:“去吧,也别太辛苦,熟悉一下环境大家晚点可以吃顿便餐,干脆就在实验室吃吧,正好了解一下你们的饮食情况。”
宁知星得到允许,带着许教授一行人当即立刻,健步如飞,说走就走,绝不回头。
……
跟在宁知星的身后,何所长开始了解起了这个自己未来的工作空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有些狭窄逼仄的甬道,明明还是白天,这条甬道却显得格外阴森,要人不寒而栗。
这和旧实验楼的构造有着重要关系,旧实验楼是个简单的“t”形结构设计,当初设计这栋大楼的设计师,想的是尽可能地多安排实验室,因此,实验室的对面全是实验室,只留下中间的过道和位于t形交接处的楼梯。
学校里有不少专业的实验器材和材料需要在阴冷、避光环境设计,他们便干脆利落地去掉了靠走道的窗,门也选择了实心不透光的设计。
总之,这直接结果是,大楼里的过道长得惊人,直线过去根本看不着底,这要不开灯,白天就能达成摸黑效果。
“这里怎么……”何所长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这里的气氛他有点难以适应。
宁知星如梦初醒地停住了脚步,她往回一看。
这里距离入门处还不远,还没彻底暗下来,她良好的视力让她能直接看清身后人的情况。
教授们完全呈现着泾渭分明的状态。
对这里环境很熟悉已经来了很久的老教授们健步如飞,和宁知星进度差不多。
这次和何所长一道来的半导体所教授们已经不自觉地靠边行走,伸手扶墙,落后了不少。
“不好意思,何所长,我忘了你们没来过,还不习惯!我得喊一声,你们别吓着哈!”
宁知星气运丹田,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哈——”
在何所长等人目瞪口呆之时,这一长廊的灯便也依次亮起,把刚刚看似深不见底的走廊照亮了半截。
“这是?”
“这是声控的。”热心的教授已经开始介绍,“最早的灯是按键灯和拉线灯,但是吧,你们也看到了,这栋实验楼设计比较烦人,从早到晚都很暗,这就造成了两个问题,常开着特别浪费电,可随开随关又不现实……而且因为开关次数比较多,按钮和拉线都经常出问题,要是暗着坏的,就得摸黑好久,要是亮着坏的,那就得浪费一宿的电。”
虽然这事是在他们来科技大学之前发生的,可他们却个个倒背如流。
“所以后来大家就开始流行拿蜡烛或是手电筒来实验楼,但前者危险,后者有时也挺吓人的。”
“确实,我们以前所里也有这个问题。”何所长肩负了不少所里的行政工作,他深有同感,每回报电费单的时候,他都挺心惊。
“发觉这问题后,宁知星同志就琢磨出了这个。”
呆的时间久了,这灯便自然而然地关上了,关灯时吓了新来的教授们一跳,以何所长为首的教授们齐齐“哈”了一声,看见灯都亮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不错,定时关,省电。”就是有点费嗓子。
宁知星默默地举手,往旁边一指,何所长们这才注意到那有个开关,之所以刚刚他们没摸到,是因为他们正巧站在了没有开关的那一侧。
宁知星不好意思道:“改了,现在是声控和触摸并行,触摸一次只亮一个,里面的开关是节能的,灯也改成了比较节能的灯泡。”
她是真脑子轴了,研究这灯泡的时候,正好是在研究“月亮一号”的时候,当时正好在琢磨声音识别,她便想到了声控灯,满脑子都是智能家居和声控更相配。
因为传感器还不够敏锐再加上考虑到误触发反而更浪费电的可能,便设计成了只有一定分贝才能触发亮灯的设计。
很少加班且不怕黑的她当时没发现异常,一直到那天强身社的同学分享起了校园里关于实验室的校园传说,又发觉季师姐和柯师兄嗓子大不如前,她这才反应过来大半夜有人在实验室里大吼大叫很是吓人以及这声控灯对于大家宝贵嗓子的损害。
稍稍落后的何所长等人听完宁知星的小故事脸上均是控制不住的会心笑容。
他们虽然没经历过,可是完全能想象得出来,在做科学研究实验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这种小洋相,反而一下拉近了大家的距离,要他们直观地看见了一个生动地、沉浸于研究的宁知星。
通过了走廊,直接上到了二楼,二楼到四楼都是宁知星实验室的空间。
何所长等人便见到了愈发多的来自宁知星的奇思妙想。
进门时的自动门,入门专门安排的消毒空间,设置有传感器自动出水的水龙头,密码开启的个人物品保管箱,等等,在头一个见到的小房间里,宁知星几乎把自动化和科技刻了骨子里。
宁知星耐心地等着何所长等人做简单的消毒,虽然他们实验室不涉及医学范畴,但还是有不少实验是需要相对洁净的环境,再加上对卫生的追求,大家便也都习惯了进实验室前的龟毛步骤。
何所长默默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这就是年轻人和他们最大的不同了。
他们骨子里还是有些守成,哪怕他们半导体所,都还有一些年纪大的教授不太适应新的环境、新的机器。
每次想到这个他就有些失落,在光刻机行业,这种发展的迅猛是最让人措手不及的,国外的光刻机是一代接着一代的升级,几乎每一次有新的产品出现,光的运用、芯片的精度都会发生极其强烈的进步,他们对于那些光刻机,从最开始的拆了能解读原理到现在,有时候看着那零件,都很难想象出对方是怎么找到的研究思路了。
何所长时常会觉得挫败,他很怕,有一天他也会“老去”,到时候他还能迅速地适应新送来的机器并进行分析吗?如果只是这个,也没什么,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不行了,就该退位让贤。
可问题是,他害怕的是他这一代没有追近差距,差距越来越远,到了下一代的人,那就要花几代人的努力才能追上曾经也许“触手可及”的差距了。
现在看来,宁知星带着的这个“老”团队,比他们半导体所那些年轻人都还要有活力一些,他们像是一块有着超强吸力的海绵,正在拼命地吸收着来自周遭的一切养分,壮大自己。
何所长有些感慨,这些老教授里有不少是他的故交,以前的老教授们可不是这样,宁知星这是有什么魔力呢?
没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大家的灵感也就变多了?他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宁知星早就发觉了何所长一直在走神,她没多想,这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心里有点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要是真能古井无波,那反而比较奇怪。
她心里完全没觉得实验室里的这些“新东西”会对新来的教授们造成什么影响。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还还够不上什么“新”的级别呢!
首都来的老教授们起初也说自己不太习惯,可这日子久了不是都适应了吗?只要东西使用方式便捷、没有太大的门槛,又能给生活带来实际便利的,周遭又没有人带有强烈情绪,传播一些不科学观念的,那么一定能迅速地被上手。
何所长开始对这间实验室生出了无限的期待,他的期待并没有落空,宁知星的实验室确确实实给他带来了惊喜。
他之前所担心的实验室不够大、环境也许不太能叫人满意,这点确实发生了,不过同行的教授介绍,新的实验大楼已经快建好,预计明年就会搬迁,那么这个问题便也迎刃而解。
除此之外,这实验室再无让他挑剔的地方。
何所长几乎是着迷般地贴着眼前的机器。
他太惊讶了,这间实验室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他熟悉的仪器?其中有好些他们实验室那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在最近一两个月搞到的,如果没记错,宁知星项目组的实验才刚刚起航吧?
“这些是怎么弄到的?”何所长这才发现,后面盖着布的部分,甚至还有两台他们实验室都没有的仪器,虽然是线上最先进仪器的上一代版本,可对于前中期的研究,绝对绰绰有余。
宁知星略一沉吟,婉转道:“就是,进行了一些普通的交换,给予了对方一部分他们需要的资源。”
“资源?”何所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他看向宁知星,眼神略微颤抖了一下,他之前就有所耳闻,宁知星的实验室向来自给自足,而且据说宁知星还经常自掏腰包解决问题,很少向中央求助,当时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可现在看来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宁知星这是得付出多少代价?何所长这下立刻就站在了朱局长的那边,他想好好地和朱局长说一说,宁知星在这方面的“问题”,怎么能让这么个爱国的科学家自己损失呢?
这资源两个字,价值万金啊!她甚至从不拿来邀功,哪怕他问,也只说资源两个字。
宁知星被何所长盯得有些无奈,她其实心里有数,这些仪器确实花了不少钱,可谁让她有个不把钱当前的二叔呢?
那次z公司找上宁振强的事情直接让宁振强敲响了警钟,以他对z公司的了解,他总觉得z公司对于宁知星的手段不太对劲。
宁振强通过自己的渠道从银行商里那得知,z公司有一笔巨额的政治援助打向了和官方有一定联系的账户,他又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一个并不准确的消息,那是军方一位高管情人透露的消息,据说他们的情报人员发觉华夏的军工研究有了一个并不小的突破,其中牵涉到一位之前未在名录内的科研人员,军方那边便要求情报机构对该科研人员施以一定的措施。
对于宁知星研究了如指掌的宁振强虽然还没有渠道可以探听来那位研究人员的名字,可他心里立刻就有了种莫名的预感,这位研究员指的是他的小侄女。
宁振强当即就联系了陈博学,通过陈博学的渠道联系上了官方,陆续向军方传递着那边的动态。
与此同步的是,宁振强已经迅速地开始了转移财产的措施。
宁振强断定,他产业主要在的那个国家,只是之前情报安全机构没有启动调查,一旦启动,绝对会发现他同宁知星的关系,他不愿意成为小侄女的桎梏,也不愿意在未来被扣在某个地方。
既然要转移,宁振强便干得彻底,他的手段颇多,赚钱方式也不像之前一样,遵守着国人处处给人退路的想法,干净利落,杀伐果断。
之前宁知星在同二叔打电话的时候,曾经聊到过自己未来的实验方向,宁知星当时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大方向的物理和对光刻机的研究比较有未来,宁振强之前挑选实验室的时候,备选清单上便安排上了这几个方向的实验室。
只是吧,从前他还在担心小侄女的实验室放不下或是买重了,得,这回担心都不带担心,他一口气挑了三,直接以一个国外科学家的名义买下,偷渡出国,将这些仪器漂洋过海送回了国,现在便成了宁知星实验室的仪器,这会如果何所长进实验室,便会更惊讶,因为那里还装着不少还没空分类整理的实验仪器。
宁知星刚刚所指的资源,其实不是别的,就是钱,不过那数字听着有些吓人,她怕何所长听了心脏不舒服——这点她老有经验了,上回许教授和陈教授听到报价在她面前表演了西子捧心,一人立刻就是一颗救心丹下肚。
二叔人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亲华夏国家,他说要把资产运作完再回国,有些公司股份他打算转手代持,在知道宁知星身边已经摸进了间谍后,二叔便立刻启程了,估计这一两周就能回家,宁知星便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二叔在外的时候她有多担心。
她顶多是在演一出学霸文。
可二叔那已经演到了什么《跨世纪》、《商海大亨》、《情报局》了……宁知星听得目瞪口呆,倒是宁知中,还特地让宁知星帮忙记录下来,说是自己这便能有源源不断的素材了。
在看到仪器后,何所长便更急切了,他看见了先进的仪器、优秀的人才、科学的环境,现在他只好奇,之前许教授勾引他上钩的方案的完整版本。
没一会,何所长便瞧见了。
他着迷地贴近白板,白板上的字迹很清楚,每一项下面都用磁铁贴上了对应的文章。
“物镜瑕疵率降低方案:光路畸变的补偿思路、更适应新光刻机的光刻胶,配比和设计、高折射率浸没式投影光刻技术、全新的高功率光源,通过新的光机方案解决……”
写的时候有几分随意,还稍稍涂改调整过,可整体的思路随着后续的备注已经逐步被往下拓展补充完整。
何所长和剩下的其他教授已经粘在白板旁边走不开了,哪怕宁知星和老教授们无奈地推了椅子过来,他们也没有半点坐下的想法。
艰难地从这些明显已经开始研究的方案收回视线,何所长回过头时,宁知星和两位教授已经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实验室的尾端开始讨论。
他们的声音不大,之前何所长全神贯注地在看材料,还真没发觉他们已经开始了日常工作。
他默默地移到了三人的旁边,两位教授们同时对宁知星的一个思路产生了不同的意见,都想改,可想改的方向截然不同。
他们各自提出论据,都是国际上很新的研究成果。
何所长听出来了,其中提到的两篇文章,都是这两个月内在期刊子刊中刊登出来的,何所长只看了其中一篇,另外一篇只看了个标题,该子刊中,和他们研究方向相对应的文章有很多,他只能挑选其中更感兴趣或者是看了概要后觉得更有参考价值的文章先看。
他之外的实验人员,能够看全的估计还不到研究所的一半吧?毕竟平日里的日常研究工作已经足够繁重。
两位教授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摊开的本子上记着关键字眼,虽然不能完全复述文章的片段,可关键节点的数据和模型都能直接说出。
何所长跟着他们的思路开始回忆,他发觉自己只停留在“有印象”这一步,他对实验结论和思路印象很深,可对于那些细致化的数据记忆并不明晰。
被两人围着的宁知星很是从容地处理着两位教授的争端,她先是耐心地倾听着两位教授的争论,只在过激和讨论中出现相对明显错误时打断指出,一等二人表达结束,她便开始进行她的观点传输。
她迅速地在本子上构建出了思维导图,将教授们忽略掉的论文信息进行了补充,分开地阐述了他们各自观点给她的启发和她不赞同的地方,对于每一个提出的数据和实验,她都会给出相应的论文参考或是实验室里的实验数据。
这要不是就在何所长眼皮底下,何所长都怀疑宁知星这是拿着个目录了,虽然现在没有办法验证实验室里实验数据的记录,可宁知星提到的好几篇论文都是他有印象的。
……何所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也觉得惊人的程度,要知道这两位教授明显是突发的想法,这可不是讨论过一回已经返回查过资料的论题。
她的记忆力这么好吗?何所长回想起了之前笼罩在宁知星身上的天才光环,能深入做科研的人里天才并不少,可像是宁知星这样用对地方,又足够努力、还确实天赋卓绝的就少了。
他甚至都有一点嫉妒了。
她还这么年轻呢!
宁知星的梳理已经到了尾声,她分析得很仔细,但节奏却很紧促,没有耽误任何的时间,最后她将一位教授提出的观点引入了一部分加在她刚刚的灵感上作为之后的一条新的实验思路,两位教授在结束时,表情都是若有所思、心悦诚服。
何所长忽然笑了。
他来之前,和许教授打了一通电话。
当时许教授很意外他会来。
他告诉许教授,他相信宁知星有很大的可能性能抓住中国光刻机的未来,他要来帮助这个孩子、引导这个孩子。
许教授当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笑意:“老何,也许你会谢谢我也说不定。”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未来,可能,不应该说,一定是现在。老何,你知道吗?当初有一个人也是那么想的,你猜猜他后来怎么感觉的?”
何所长老实说,他是真没听懂许教授这种谜语人的说法。
要知道他跑到a省去这事,他全家都很反对。
倒不是因为家人分离,毕竟他在所里平时能回家的次数不多,家人是觉得他堂堂一个半导体所所长、一个团队负责人,跑到a省去给人打下手,甚至别人都没给什么承诺,这行为傻得都过头了。
不只是家人,就连半导体所里有不少人都觉得何所长这行为疯了,甚至责怪何所长带人离开的事实,他们知道何所长等人的离开不会耽误半导体所现在的研究,他们是觉得何所长在带着一堆他的追随者去殉葬,去发疯,思路再好,也不等于能做出成品。
“怎么感觉的?”他好奇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很幸运,他有幸参与了一个伟大的项目,这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许教授坚持着自己谜语人的人设绝不动摇,一副想看何所长怎么猜的样子,“有时候,无数人的付出铸就了成功,有时候,少数人的前进才是最快通往成功的渠道。”
何所长偏不猜,所以他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好像懂许教授在讲什么了。
除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切外,宁知星这位实验室的负责人比想象的成熟。
平等的交流、卓越的领导力、渊博的知识、包容的心……他好像确实要感谢老许了。
“不好意思何所长,刚刚我们讨论了一会。”宁知星合上了本子,她实在太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了,一个人的想法很难尽善尽美,可很多人的想法在一起,便能查漏补缺。
“没事,也不用叫我何所长了,叫我……何教授?老何都行。”何所长笑笑,“无官一身轻,以后我就听您吩咐了宁负责人。”
他伸出手,和那只看似纤细的手交握:“很幸运能带人加入您的团队,让我们一起努力。”
宁知星愣了愣,不过经历了许教授,她已经能迅速地习惯这称谓的变化了,她看向何教授,何教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一些,他的脸上也有不少过度劳累带来的疲惫痕迹。
她想起了从许教授还要资料中了解过的半导体所的历史。
那是一段,光着脚,在玻璃渣上就开始奔跑的路,他们像是不知疲惫的夸父,追逐着遥不可及又好像伸手可及的太阳。
宁知星:“一起努力。为了祖国更好的明天。”
何所长笑了:“为了祖国更好的明天。”
……
朱局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许教授和陈教授,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
来之前,他信誓旦旦地和老领导说道,这些没有经验的人,完全不知道如何保护好对于国家来说堪称栋梁的科学家!他这次去了之后,一定要让宁知星同志感觉到什么叫全方位的温暖。
可现在……
“来,我们重新捋一下。”
许教授感受着这种地位逆转的感觉,心里不是一般的爽:“成,来就来。”这一万次也行啊!
陈博学也跟着点了点头。
“宁知星同学日常住在家里,起居——”
“她的母亲已经调动到省城。”
朱局长知道这事,这还是他办的呢,他挥挥手示意下一项。
“她的小叔、哥哥也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再加上这孩子本人比较独立,日常生活目前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出入学校,我们是有派车的,最近在调新车了,主要是还没改造好,想升级车辆本身的安全度,预计本月到位,安全人员也已经配备好了,每天巡视。”
许教授补充:“学校新的实验室已经准备好,空间很大,四周固定有人巡视,确保不落单,学校门口和实验室门口都已经安装了相应的检测仪,入校需做登记,中午在食堂用餐是食堂提供,这里是本周的菜谱,都是按照营养学配的,每周医院的医生会帮忙审核……”
两人滔滔不绝,你一言我一语,之前气焰两米高的朱局长这下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他沉默了好一会,默默地开始鼓掌:“好!你们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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