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纯白的身体慢慢佝偻下去,目光变的茫然呆滞,随后看向沈凝,唇角咧的古怪,她的身体近乎扭曲的伸展开,对着沈凝轻飘飘的叫了声,“喵……”
几道手电光束立刻照在叶纯白身上,乌黑的瞳孔竖成一条细细的线,眼白森然。
沈凝指尖捏着一颗珠子,蓄势待发,慕颜夕似有些惊讶,又有些不以为然,“猫鬼?降头师,你家的同族人居然自降身份,养这么下三滥的东西?”
高昭然给她说的很没面子,偏过头去当做没听见。
她们说的莫名,李墨凡也只看得见叶纯白的变化,颇有自知之明的退后几步让开地方,免得自己去拖后腿。
平台地方本就狭小,几个人站着都有些拥挤,一齐动手定是施展不开,猫鬼是以灵活见长,上墙爬梁轻松的很,慕颜夕瞧了瞧叶纯白后背上模糊的一团猫影,领着其他人走下阶梯,“小凝子,交给你了,下手轻点,别伤着叶先生。”
沈凝点头应了声,叶纯白纵身便扑,迅速轻盈,几个腾挪勾着竖直的墙壁就要越过沈凝,却给她一颗乌紫珠子精准的打在眉心给震了回去,紧接着沈凝袖口微动,从里面散落一地的黑影,悉悉索索的动起来,围着叶纯白将她困在墙角,叶纯白惊慌失措般‘喵呜’尖叫,又凄厉又可怜。
沈凝左侧垂落遮挡的头发掀起一点,露出漆沉黝黑的眼睛,一晃而过的金色竖瞳。
慕颜夕几人才走不远,身后呼地一声砸过来重物,嘭地狠狠落地,回声荡出去很远,这里实在是干净,如此剧烈的动作居然没有震荡出多少灰尘。
高高大大头发半白的李伟群翻身起来就朝里面跑,他的腿扭曲的拧了个圈,只有结实的筋肉连着,拖开道长长的血痕,他像没有痛感,跑起来一拐一拐,仍是拼命的往里奔去,时不时回头,暗红的眼珠满是惊惧怨毒。
沈凝带着着意识模糊的叶纯白从后面赶上来,她身上尽是漆黑的点,密密的落了一身,强忍着身上的酸疼感,绷紧脸一声不吭。
慕颜夕看见了,说:“呦,叶先生,阴沟里翻船呀,堂堂风水大师,结阵困灵都是轻而易举,被一只小猫咪给扑到了,难道叶先生是自愿的?真是没想到,叶先生有如此重口味的爱好,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了那只小猫咪,解解心头恨呢?”
叶纯白一本正经,绝美的脸上没有表情,理都懒得理慕颜夕,径自走过去,她们两个相处时间不长,可是对彼此的性情都猜的一清二楚,慕颜夕这种喜欢落井下至的恶劣性子,不理她是最好的反应。
高昭然瞥了眼猫鬼附身溜掉的李伟群,嘀咕说:“我不记得族里有猫鬼的养法记载,谁知道李家去哪儿找到稀奇古怪的弱猫出来,老妖精,你冤枉人。”
慕颜夕眉梢微扬,随意道:“猫鬼是蛊的别称,虽是蛊,却偏近于巫咒,盛行于隋朝,被猫鬼跟随的人,身体五脏都会感觉针刺一样的疼痛,它吞噬放养人的内脏,待内脏精血吞噬干净,那人也就死了,钱财会转到供养猫鬼的人手里,所以有些不清楚的人会叫它招财。只不过猫鬼体型偏大,长毛,喜嗜婴儿,容易被人发觉,寻常人不愿养。这只猫鬼年份不足,也不像有人精心蓄养,大概是它生前死的可怜,猫生性记仇,误入猫鬼一途,又被不知好歹的李家给捡了回去。”
她说话的时候,通道已经走到尽头。
不再是陈旧的青石板,也不是墓室。
一个沉入地下的山谷。
两旁山崖耸立,很是陡峭,地上是柔软潮湿的泥土和青草,中间一条乳白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道,这地方狭长幽静,怪石依附,常年见不得光,青草阴的透着暗绿色,大片大片的草地都是一样长短,像有人经常修剪整理。
鹅卵石上血痕铺展,失血过多的李伟群脸色惨白的歪头躺在草地上,潮湿冰凉的泥土沾了他满脸。
慕颜夕走进去,萧墨染随在她身后,手上缚魂镜金光明亮,几乎压过狼眼手电那样穿透力极强的光束,渲的整个山谷金灿灿的。
猫鬼不知去了哪里,遍寻不着。
山谷尽头,是一座幽暗朦胧,看不清轮廓的小楼,竹叶竹骨,清幽雅致,偶尔几缕不知从哪儿透过的风穿梭根根打通的竹子,发出呜呜的鬼嚎声响。
小楼门户敞开,放着一具漆沉棺木,窗户都用细长的竹竿支撑起来,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竹床竹凳,茶壶杯盏,还有竹制梳妆台,上面本该嵌着铜镜才应景,现下却是唤作玻璃镜子,光芒一照,亮晶晶的,干净不染纤尘。
李墨凡怔怔的看着竹子小楼,心口欺负趋于平淡,像是快要停止呼吸。
“小家伙,谁让你来的?”
声音低柔委婉,轻飘的仿佛绸缎,听起来非常舒服,沁透人心,却不属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是从棺木中层层透出。
地底深处的山谷,深埋其中的竹子青草,和会说话的棺材。
棺材开了,似是凭空移开那般,微微动了几下,落在地上,没发出丝毫声音,如同那不过是朽木一块,轻如粉尘。
她缓缓起身,像是刚睡醒一样,从棺木中坐起,披着一袭轻薄白纱,柔细玉润的肌肤若隐若现,腰肢玲珑纤细,秀美如画。
素净的长衫垂下,衬的她身姿修长,她似是长衫里面再没穿什么衣服,抬起长腿踏出棺木,光洁漂亮的小腿隐了小半在薄衫里。
转过身。
萧墨染闭上眼不看,轻声诵读道号,连手上缚魂镜都偏开些,避免金光落在她身上,其他几人没怎么避讳,高昭然‘啧啧’两声,想说什么又忍了没说。
她当真是长衫里面再没别的。
敞开的衣衫用细细的锦带束住,露出白嫩的胸口,修长双腿隐隐约约,含着颓靡的诱惑和邪恶,乌发垂到脚踝,秀美弯月,明艳漂亮,看起来素雅干净,好似融放荡空灵于一身。
她幽幽的抱过一只黑猫,亲昵的拥在胸口,黑猫似是受伤了,猩红的竖瞳疲惫的半开半合,有气无力的在她衣衫上蹭几下。黑猫身上透出点点绿色,缀在她身上,宛如碧翠的宝石。
她稍作打量,一个个看过去,在李墨凡身上停着,说:“原来是你,二十六年前你逃的那样快,若非遇上她你早就死了,怎地今日反倒想要下来?”
李墨凡皱眉,想了阵,疑惑的看向女人,她不记得有来过这里,这样的地方,如果她来了,见过这个女人,哪怕她年岁还小,也一定会有些印象,可现在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女人又说:“你既然在,她可来了?”转而又低声笑笑,自言自语:“也罢,我进不了她的眼,又不重要,原也是不必来的。”
李墨凡心下警惕,回话也是小心,“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见过你。”
“卫子夫,你见我时还并非这般模样,你既变了,那些个事,想来也记不许多,全忘了也是平常的很。”女人轻笑,声音似冷玉,极致的好听,她看向高昭然,说:“你是族里的人罢?”
高昭然目光古怪的在她身上来回瞄,眼都不眨,“是,不过我不是来找你,只是偶然发现了当年逃跑的族人后代,然后就被你那些脑子进水的后人拼命追杀。”
女人丝毫不介意高昭然近乎猥琐的打量,抬手将长发撩到耳后,身体伸展,肌肤露的更多,身子玲珑诱人。
叶纯白冷哼一声,“荡妇。”
女人脸色瞬变,目色凌厉的盯过去,叶纯白面无表情,鄙夷又不屑,她衣装曝露还不知廉耻,不是荡妇是什么?
女人错过叶纯白,望向高昭然,幽幽的看过去,唇边擒笑,“我美吗?”
高昭然的眼神变的更加古怪,左摇右晃的再也不盯着她瞧,她问的话也不想回答。
慕颜夕在萧墨染掌心捏捏,小声说:“道长,睁开眼。”
萧墨染沉默良久,这才慢慢睁开眼,晃过女人,垂眸,手上缚魂镜收的更紧,金光四溢,衬的宝相庄严,宛若得道的仙人。
慕颜夕笑道:“你现在这个模样么,确是长的不错,要是出去了,会有很多人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估计连死都愿意。”她话音一转,意味深长,“可是,你敢出去么?降头师不爱说谎,不如你撤了幻境,再让她说说你到底美不美。”
慕颜夕未待女人出言,热心道:“幻境复杂,我帮帮你,不必感谢我,我这人喜爱助人为乐。”
话音刚落,凌厉的黑暗流光瞬间将整个地方的山石全部割裂,寸寸碎落,漫天碎石之下,是深深插入泥土中的八十一根黑竹,竹顶是一个个白骨骷髅,空洞的眼眶里镶着干枯的眼珠子,银针贯穿,幽绿斐然。
紧接着众人眼前恍惚了下,光线暗了许多,再不像之前那般虽是昏沉黑暗,却奇怪的能看清女人的一举一动。
突然,高昭然饱受惊吓的哆嗦着喊,“哎呀妈呀我的天啊,谁有眼镜?最好能遮住我半张脸的赶紧给我一个,没有眼镜?!给块破布也行啊。”
远处的女人错愕,停滞片刻,陡然惊声尖叫,凄厉而愤怒,直刺的人耳膜都快要破了,高昭然捂着眼睛恼羞成怒,喝道:“闭嘴!”抬手掀开一个深紫盒子,便觉耳畔呼啸声响,像是有许多小孩子嬉笑着奔过去。
尖叫戛然而止。
似有萧墨染隐忍而森冷的声音,“千灵汇聚,孽障!”金光夺目,道号传唱。
高昭然暗道不好,赶紧收回盒子,金文符咒紧随其后,升腾壮大,周围有什么快速的消散了,呲呲作响。
这地方好似瞬间就变了一副模样,青草惨败枯萎,只剩断了的一截草根露在泥土外,竹子骷髅已经碎成粉,地上灰白的一滩,竹楼残破不堪,许多顶梁支撑的竹子都断裂开来,里面哪里有什么桌椅竹床茶壶杯盏,只有一个黑黑沉沉的木头棺材。
她站在棺材前,身如骨架,根根分明,覆着一层褐色的干枯皮肤,松松垮垮的罩着一件破烂长袍,肚腹奇大无比,沉甸甸的垂在地上。
狼眼手电突然灭了一个,光芒暴散,恍若笼着雾气的烟花,嘭一下消散干净。
最后一瞬强光的照耀。
是她身上一张张痛苦又怨毒的脸。
就生长在她身体里,五官清楚。
有人虚弱而隐藏惊恐的喊了声。
“老祖……”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一个月都没休息日的份上,就不要讨伐我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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