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棉抬起头，桃花眼看着何瑞。

        眼睛过于漂亮，看人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她要传达媚意的感觉。

        但其实仔细一看，眸底寒冷如深潭，是不见底的凉。

        何瑞会忍不住想，这样美的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如此锋利如刀，冰凉如玉。

        “你说要对周家完成最后一击？你之前不是不肯直接和周家对抗吗？”苏棉问。

        “此一时彼一时，总不能一直和周家这样消耗下去。周家家族大，打持久战对他们更有利，再这样下去，我们必败。”何瑞说。

        苏棉心里在想，不打持久战，更难速战速决。

        要斗垮周家，谈何容易。

        不过何瑞在这个时候有合作的需求，当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那你想我怎么做？”苏棉问。

        “你好歹也当过周家一段时间的儿媳妇，应该对周家的一些情况有所了解。我现在和你合作，也算是知己知彼。加上其他的一些因素，我觉得这一次可以打败周家。”何瑞道。

        “你所谓的打败，是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苏棉又问。

        “让周国威退居二线，不再有上升的空间。然后由你我来接手周家掌控的资源，我会成为第二个周煊。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何瑞问。

        “能。”苏棉点头，“我试着理解。”

        “如果你还是没办法完全理解，那我就再解释的详细一点。这个社会基本上有四个阶层，一个是靠体力生活的阶层，第二个是靠知识生活的阶层，第三就是靠资本生活的阶层，而第四个，就是靠资源。”

        “每跨越一个阶层，都是很困难的。你现在还在靠知识生活的阶层，因为你是律师，可以靠自己的文化来谋生。而我，是靠资本，用钱来赚钱。”

        “但最牛逼的阶层，是靠资源。一个城市的资源是有限的，分配资源的人，才是这个城市的主宰。而现在的周家，就是分配资源的人。我要取代他们，成为掌控和分配锦城资源的人。”

        何瑞说的很清楚，其实就算是他不说，苏棉也能理解。

        她出生在最低层的阶层，工作在第二阶层，与第三阶层的人合作，嫁给了第四阶层的人。

        所以各个阶层的人她都见过，那些明的暗的规则，她摸得一清二楚。

        苏棉摇了摇红酒杯，“我可以配合你，但你必须要把我哥捞出来。而且，这一次不是保外就医，而是要彻底将他脱罪！如果你能做得到，那我就听你的。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算了。”

        大家都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就好。

        “可以，没问题。”

        何瑞说着，顿了一顿，“但是我觉得，你接近周煊，绝对不仅仅是为了你哥，我感觉你还有更大的目标。”

        “只要你能解救我哥就行了，你要将他彻底脱罪，不再有后患。”

        “行，成交。”

        “那首先我需要做什么？”苏棉问。

        “我不是说了吗，先和周煊离婚。”

        苏棉有些不解，“如果你要我做你的内应，那我成为周家的儿媳妇不是更好用吗？为什么要我和周煊离婚？”

        “一方面是你和周煊离婚，你就恢复了单身，我就可以正式和你在一起了。”

        苏棉一愕，“何先生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你要和我在一起？”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那另外一个原因呢？”

        苏棉隐约觉得，这第二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何瑞接着说道：“你和周煊离婚，不能默默的离，要大张旗鼓的闹。你要向媒体控诉，周煊如何婚内出轨，和保姆的女儿搞在一起。控诉周家如何跋扈，如何虐待你。”

        “总之就是闹得越大越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周家的真实面目。我这边在想办法助力，让周家陷入困境。”

        苏棉却摇头，“你还是想的太容易了，周家没那么容易垮。当然了，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只要有足够多次的冲击，还是有机会摧垮周家。但是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你得听我的。”苏棉淡声说。

        “我研究周家这么久，还是他们家的儿媳妇。所以我比你更了解周家，更加知道他们的弱点和软肋在哪里。”

        这一点何瑞深信不疑，“我绝对相信你的实力。”

        ……

        苏棉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程玉就从玩伽变成了落魄的陪酒女。

        都说世事无常，但没想到程玉人生无常中到这种程度。

        程玉化着浓妆，手上叨着烟，眼影浓得让人压抑，“我妈的罪名越来越多，我和她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被冻结。我奢侈的生活习惯了，受不了清贫，以前的朋友就介绍我来这里陪酒了。不过暂时只是陪酒，还没有到陪睡的程度。如果哪天实在没钱了，我估计也不会坚守这所谓的底线。这世界，哪有他妈的什么底线，别人没有，我为什么要有？”

        苏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程玉走到今天，好像和自己没关，但好像又有点关系。

        “你也不用同情我，我之前有钱的时候也经常到会所找牛郎，让男人伺候我。现在换成我伺候男人，这他妈也是活该。这里来来往往，很多有钱的男人。没准那天我又重新傍上一个有钱的，那就东山再起了。”程玉笑道。

        苏棉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笑，反正如果换作自己，恐怕是很难笑出来的。

        “你要说奢侈生活，我不懂。但你要说贫穷的滋味，我比谁都懂。我不知道你陪酒的收入如何，如果你不愿意做这个工作的话，可以到我的律所去做一些文职工作。不需要懂法律，也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程玉根本不考虑，直接摆手，“我现在这样就很好，有酒喝，有男人泡。有机会傍上有钱男人，可以翻身。在你的律所一个月几千块钱，没什么前途。”

        苏棉点头，“行，那我尊重你意见。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和你谈你妈妈的事。”

        “你能救她吗？”程玉问，“我现在可没钱给你，你会主动帮我？你没这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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