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说没了就没了。出尘也不由地替她惋惜。

        申时三刻，皇后宫中的宫女夏风前来，传皇后的旨意，要出尘速去。

        “姑姑可知什么事情？”铃兰问。

        铃兰因是皇帝宫里的掌事宫女，夏风也得给她几分颜面，便压低声音道，“胡娘子殁去的事。此时，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及诸位小主们都聚在‘长兴宫’。”

        “出尘与胡娘子素不相识，不知唤出尘前去有何意。姑姑能否指点一二。”出尘极为有礼地问。

        夏风面露难色，也不敢做多言语，只道，“说是怀疑你与胡娘子的殁去有关。”

        这怎么可能。众人都惊异。

        凭白地有一盆污水泼到你头上，说这是你应得的！出尘随着夏风急急前去。

        出尘方一踏进长兴宫，便感到阵阵寒意袭来。

        众人知道她来了，霎时一片沉寂，都注目望向她。静，出尘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喘息声。她佯作不知夏风已告知叫她前来的原由，徐徐跪下施礼，道，“奴婢出尘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并不言语，四周仍是寂静。出尘亦不敢抬头，眼睛望着地面，仍能感觉到如芒刺在背的目光。仿佛过了许久似的，皇后才道，“起来吧。”出尘起身，不愿面对那些投向她的目光，仍低垂着头。

        “馥贵人，你说吧。”皇后娘娘道。

        “是，皇后娘娘。”娇颜便说道，“胡娘子用过午膳后没多久，便毒发而亡。当时嫔妾闻得消息，也只当是传闻中所说的，‘胡娘子夜半被皇上赶出长清宫，因而心生委屈，是而服毒自尽。’想到素日里也见过胡娘子，她并不似那般会轻生的女子，同为后宫姐妹，嫔妾便想去送她一程。这一去，便发现了可疑之处。”纤嫔有意停下，目光投向出尘。“胡娘子因何被夜半赶出长清宫？想来后宫之中，已人人皆知。敢问出尘，可曾听说？”

        “奴婢终日呆在‘乾明宫’，不闻外事，并不知。”出尘答。

        “皇上不曾告诉你吗？”娇颜戏笑，“想来是太过龌龊，你不肯说出口吧？那么，我来告诉你。你未入宫前，已有相好之人，而且，竟受不了贫寒，出宫后便入了勾栏之地。身子早已不清白，心亦肮脏无比。胡娘子不过在皇上面前实话实说，竟惨遭你毒杀！”王娇颜说得义正严辞，铿锵有力，使得其他妃嫔们纷纷给以赞同。

        “那些传言不过是虚妄之词，奴婢并不会放进心里。”

        “是么？那么，今日午时，你可出过乾明宫？”

        出尘恍忽大悟，“原来……”

        “什么？”娇颜却是听不懂。

        “大约是午时一刻，有一个宫女前来寻奴婢，她神色焦急，说有人在‘待夕亭’等奴婢。奴婢问她是何人，她只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奴婢一定得去。还叫我带几样糕点以备小坐。奴婢当时诧异，奴婢进宫时间并不久，会是谁人急着见奴婢呢？顾不得他想，见那名宫女催得紧急，便急急备了几样小点，放在食盒里去了。谁知到了‘待夕亭’，那里却空无一人。”

        “那名宫女姓甚名谁？在哪里当差？”娇颜追问。

        “当时那名宫女神情紧张，对奴婢催得甚急，奴婢一时之间也忘了问她这些。”

        “那么，可有别人看见你们二人相见？”

        当时，铃兰被御膳房的人唤去，叫她看午膳时给皇上用哪道汤。紫伶与欢儿……细一想去，素时里四下走动忙碌的乾明宫的宫女太监们在那一刻，都不曾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只得如实回答，“没有。”

        娇颜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在说。你愿说成什么便是什么。”

        出尘不再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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