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里靠近鄱阳湖,地势略低,所以刚到下午四点多一点,这里就到处雾蒙蒙的,随手揪下一把,仿佛就能攥出水来。
远处的汽笛呜呜的传过来,并伴随着幕归的人们的吆喝声,很是温馨。有鱼腥味随着山风飘进了我们的鼻子,我的肚子就咕噜起来。
葛秦鉴道:“我们先找找看,这里有没有旅馆,明天再作打算!”
这里的街道是土路,很是开阔,路边竟然还开着一些我们未曾见过的花儿。稀稀落落的房舍,按照地形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我们几个刚走出不远,忽然就见一辆车子朝我们开过来,路过我们面前时,司机还摇下玻璃冲我们冷笑了一声:“让你们看看,我这就去抄了那个蛇窝!”
说完,车子颠簸着远去!
葛秦鉴脸色一变道:“不好,要出乱子,这家伙真是个二百五,修言你们先去阻止他,我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秦鉴又折回司机家里,那娃儿已经在院子里跑着,撵的几只大公鸡鸡飞狗跳。四老爹正和三婶子坐在院子里一边看着孙子精神的样子,一边在数落着四元儿的不是。
四元儿的老婆已经杀了一只鸡,正在案板上乒乒的剁着,看来,今晚是要轻三婶子吃饭了。
四老爹见到葛秦鉴去而复返,面露不悦,道:“我家四元儿去买酒了,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来找他吧!”
哦,原来是买酒了。葛秦鉴心下释然,笑道:“这家伙骗我说去捣毁蛇窝子,我还以为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呢?”
四老爹把手一挥愠怒道:“这些话,我不想再提,你走吧!”
三婶子皱着眉道:“这个犟驴还敢说这些话,口无遮拦,等他来了,我再赏他几个耳光!”
葛秦鉴笑笑,刚要转身,四老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在哪里遇见他的?”
“哦,我在村东头!”葛秦鉴说道。
三婶子脸色立时变了,忽地站起来,把身边的扇弓也撞到了:“小卖部在村西啊,他这是找死啊!”
“啊,这王八羔子,难道,真的去了?完了,完了……”四老爹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说。
“造孽啊!”四元儿的婆娘扔下那半只鸡子,拎着菜刀就往外跑:“真是成心不让我们娘俩活了啊,我要杀了他!”
三婶子在一边手忙脚乱的说道:“他一定都是怪我们对着外人的面,扇了他几巴掌,这孩子伤自尊了!”
四老爹挣扎起来,扛着一把铁锹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提醒道:“三婶子,娃儿就靠给你了!”
我和胖三、吴莫离急急忙忙的追着四元儿的那辆车,刚出村口,就是一大片的荸荠地。在地头的荒草中,乱七八糟的堆着一片废弃的空心板。
下午四元儿家的事,在这个不大的村子早就传开了,所以,四元儿气势汹汹的一下车,早就有人围了上来看热闹。
四元儿见到我们几个跟来,一副江湖好汉的模样,左手提着一个塑料壶,右手拎着一把铁锹,大大咧咧地说道:“今天我要抄了他们的老窝,让他们吓唬娃儿!”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起哄道:“四哥,都知道这里是蛇窝,但是就是不知道在哪块石板下,怎么用不用给你帮忙?”
一见有人起哄,四元儿的嚣张劲上来了,叫道:“这几块小石板,哥们还搬得动!”
说完,四元儿扔下手里的塑料壶,拿着铁锹逐一的掀开石板,在草丛里找寻蛇窝。
我们三人一些离奇的事见的多了,也生怕四元儿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就急忙上前劝阻,谁知,这不劝还好,一劝,他的二百五劲就真的上来了。一挥手就把握搡了个趔趄:“你们是我爹啊,还轮到你们管我了?”
吴莫离嘿嘿笑道:“我们可不是你爹,就是你爹恐怕也管不了你!”
一边的村民站在远处,冲我们叫道:“这几个后生,你们离他远点,这家伙属驴的,不识好歹,等他真的出了事,恐怕连哭也找不到坟头!”
忽然,四元儿掀开了一块石板,冷笑道:“好呀,果然在这里,一定是这里!”
我和吴莫离都怕蛇,不敢靠近,远远的望去,只见一块石板地下露出一口齐腰粗的黑洞,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蛇窝。
四元儿冲远处看热闹的人道:“看我给人间除去一害,我要火烧无底洞!”说着,四元儿拿过刚才来的那个塑料壶,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的把一壶液体倒了进去。
顿时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便飘了过来。
接着,打火机扔了进去……
伴着火光,洞底冒出了腾腾的黑烟,腥臭、呛鼻。一股烧焦的味道随机弥漫开来,像是小时候我在老家烧死耗子的味道。
四元儿转过身来,得意的朝人群做了个胜利的V形手势。
洞里面忽然传来哔哔啵啵的响声,像是春节时我们燃放的一种叫做小草尖的鞭炮声,接着又传来吱吱的叫声。
四元儿哈哈大笑道:“神鬼怕恶人,老子这次抄了他的老窝,看它还敢兴风作浪!”说完,四元儿朝我们几个瞥了一眼,便钻进面包里往家返。
胖三叹道:“这家伙比我还二百五!”
我有些担忧的说道:“哪里有?他这是蛮干,你是勇敢!”
胖三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修言这话,三爷爱听!”
忽然吴莫离惊叫道:“修言快看!”
我急忙向火光里望去,原来,从洞里忽然飘出一缕缕黑烟,缠绕着,纠结着,扭曲着,像是无数条因疼痛而蜷缩的蛇,那些缕缕变得黑烟飘到上空后逐渐汇聚到一块儿,竟然变成一条硕大的蛇状,有头,有尾,双目圆睁,上下翻滚,似乎是愤怒至极!
可惜,已经先走退一步的四元儿并没有看到。
我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四元儿家要出事了!
这里太过诡异,我赶紧和吴莫离胖三往回走,刚走不远,就听见村里一片嘈杂!接着村民门口已经亮起来的灯光,我们看到了最恐惧的一幕!
遍地都是蛇!
整个街道,树上,墙上,路边停放的车辆上,几条废弃的渔船上,甚至厕所里,到处都是蛇!
这些蛇就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又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像是浪潮一样向四元儿家涌去!
吴莫离饶是抱着无影,也是吓得不敢移动半步!忽然,我们的头顶一阵腥风刮过,就见那条像蛇一样的黑云嗖的一声就往四元儿假的方向飞去了!
再看我们四周,那些蛇忽然又不见了踪影,到处是干干净净,似乎我们刚才是眼花了。可是,从家里陆续跑出来的村民惊恐的眼镜来看,这似乎不是眼花了的问题。
我们跑了不远,就见师傅葛秦鉴远远的迎了过来。我急忙把刚才看到的事说了一遍,葛秦鉴叹道:“这家人,要遭大难了!”
这时,我们就听见从四元儿家远远传来凄惨的呼救声,只见四元儿手里拎着一把铁锹胡乱的劈砍着,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恐惧,嘴里胡乱的喊着:“蛇,蛇……”
可是,他的面前并没有什么东西。
我紧紧地抓住葛秦鉴的胳膊道:“师傅,他疯了吗,这里那有什么蛇?”
葛秦鉴镇定的说道:“我们看不见的,不见得没有,因为那是比蛇还厉害的东西!”
“是什么?”
“蛇灵!”
此时的三婶子和四老爹以及四元儿的婆娘娃儿都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胡乱的喊着:“放过他吧,他知道错了!”
那四元儿手里挥舞着铁锹,脚下一个劲的蹦跳着,似乎地上到处是蛇!
四元儿的娃娃早已吓得哇哇大哭。周围围过来的村民远远的在一边奇怪的说道:“这地上明明什么也没有啊?难道是四元儿疯了不成?”
我也感到一丝恐惧,问葛秦鉴:“师傅,难道四元儿就玩啦?”
葛秦鉴叹了一口气:“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灭了人家一个家族,他这次怕是要偿命的!”
“师傅,你有办法吗?他要是死了,他家的老爹和娃儿可怎么活啊!”吴莫离哆哆嗦嗦的说,样子倒有些悲天悯人!
葛秦鉴沉思了一会道:“办法是有,不过,倒是难为了那些冤死的蛇!”
我们刚说到这里,一边的三婶子好像听到了我们的说话,急忙跪着“走”过来,拉住葛秦鉴的衣角道:“你若是有什么法子,尽管说来,我这侄儿不懂话,我替他一家老小给你磕头啦!”
说着话,三婶子就朝葛秦鉴拜了下去。
葛秦鉴急忙扶起三婶子道:“大嫂,你礼重了!”接着葛秦鉴附耳在三婶子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三婶子急忙扯起四老爹,慌慌张张的跑到一见盛满杂物的偏房里,我们几个也跟了进去。
只见四老爹掀开一口大缸,刚里面还有一些稻壳,四老爹拿过一个瓢便向外面舀。葛秦鉴则从挎包里取出一张黄表纸,取出剪刀咔嚓咔嚓几剪刀,左右上下剪了几下,接着又问过四元儿的生辰八字,想了想,似乎略有不满,便放下这些东西,径直跑到外面几乎疯狂的四元儿身边,骂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惹怒了这些蛇灵,你就等着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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