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俊瞬间就明白过来,喃喃道:“难道听涛阁带领这些门派是在为那妖族复仇?”他随即又不解道:“可是听涛阁不也参与了围剿乌伦族吗?”
“这正是让人想不明白之处……”
“难道是想独霸仙林?”仿佛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与实际不符,陈子俊顾自摇摇头,又不解问道:“三派被灭,同为大派的雾隐寺难道就一直袖手旁观?”
“远水不解近渴,事发突然,即便雾隐寺想要插手也来不及……听涛阁无缘无故灭掉崇清宗,引起仙林各大门派的不满,当时雾隐寺曾联合太元门和灵沙剑派上门质问,却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来。”他叹了口气:“一年之后,灵沙剑派也被听涛阁灭掉,恩师与雾隐寺那些和尚又去听涛阁大闹了一场,双方都死了很多人,但最终依旧是不了了之……”
陈子俊皱眉听着,心里满是疑问。他问道:“那太元门被灭门时,雾隐寺就没过问吗?”
陈云之将三冥玉碟收起,感叹道:“我后来才得知听涛阁来攻太元门的前几天,雾隐寺的老方丈释空大师和监寺释理大师一同圆寂,那帮和尚正忙着处理俩儿老和尚的身后事,哪里还能顾及别的事情?”
“两位大师竟会一同圆寂?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陈子俊不免惊奇道。
陈云之眉头微皱,显然是也有同感。
“那其他与太元门交好的门派呢?”
“哼!正所谓‘各扫门前雪’,平时看似交往甚密,真到遇难之时,嘿嘿……”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想是他知道此时再说这些已经没了意义。
陈子俊虽心中对那段公案诸多疑问,但见爷爷黯然神伤,他也不好再问,转过头正好又看到了墙上挂的那幅画,想起爷爷先前所说的那些话,心中笃定,一定是她!嘿嘿!原来爷爷当年就暗暗对自己的师妹倾心了。
他问陈云之道:“爷爷,太元门一役后,你那师妹……”
陈云之叹了口气,缓缓道:“自离开平顶山,再也没见到她。”言语中饱含遗憾。
“画中人就是她吧?”
陈云之知道孙子又来套自己的话,收拾起情怀,故意把眼一瞪:“小孩子那来的那么多好奇心?给你讲了这么多,爷爷也累了,你该去干正事了。”
陈子俊知再问也问不出,况且他也知道了答案。当下他不再问,盘膝坐在陈云之对面,专心观摩起那堆剑法秘籍来。
陈子俊这一“看”上,就难以自拔,完全沉浸在剑道之中,偶遇难解之处,便问陈云之,陈云之较之陈庚更加博闻广记,对陈子俊是有问必答。
就这样四个多月过去,陈子俊才把上百本剑法秘籍全部“看”完。
之后每天,陈云之都拉着陈子俊到小楼外面比剑。
陈云之规定,他们祖孙两人比剑时都不许用丝毫法力,只比剑招。这样一来陈子俊占了天大的便宜,饶是如此,陈云之也非是唐立凯等人可比,百多年的经验火候不是说着玩的。
陈子俊最开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个多月后,陈子俊慢慢的守多攻少,再后来陈子俊一天比一天攻势增加,陈云之渐感吃力,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陈子俊把这段时间所“看”的剑法功诀,融为己用,所以见孙儿进境神速,喜在心里,再过七个月,完全是陈子俊在攻,陈云之守,最后几天,陈云之单以剑招竟守之不住。
这天,祖孙俩比剑结束。
陈云之弃剑长笑,笑声中饱含骄傲与欣慰。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要高过自己一头的孙儿,心道,恩师当年直夸韩争是个练剑的天才,可我这个孙儿却更胜韩争一筹。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云之不再跟陈子俊练剑,而改教陈子俊阵道。
前文讲过,陈云之隐然已是当世阵道第一人,单以阵道而论,其师吴道子与之比较,也只是不相伯仲。
所谓名师出高徒,陈子俊阵道造诣已有点火候,陈云之对孙儿又是倾囊相授毫不藏私,因此陈子俊的阵道修为也是进境飞快。
时间匆匆过,陈子俊从爷爷这里学会诸多精深的阵法,不过大多数都需法力极其深厚才可布设,只有几种以他现在的修为可以使用的阵法,不过威力却逊色很多,陈子俊自是看之不上。
惟独有一个名为“血煞阵”的阵法,却没有法力上的要求,那怕刚刚修出仙家法力的修仙者都可催动使用。
陈云之在教陈子俊“血煞阵”时曾说,此阵阵谱是其师“道圣”吴道子早年间游历天下时,在一上古遗址发现的,发现时阵谱残缺不全,吴道子凭借自己在阵道上的理解,精研数年,勉强将之补全。此阵威力奇大,修仙初期修为施阵,元神高手困入其中也很难全身而退,实属逆天之阵。不过此阵却需施阵者消耗自身精血方能催动运转,且阵势催动之后,施阵者不能按自己意愿终止阵势,只能眼睁睁等着自己精血流尽而亡。吴道子曾对此大惑不解,阵道中有许多杀人损己的阵法,这不足为奇,但阵势发动,施阵者不能自行终止,他尚属首次遇到,难道是自己未将此阵补全?又或是那里出了错?吴道子终其一生,也没能将之完善。所以他把此阵传与陈云之时,也只是叫陈云之做为研习之用,不可用之对敌。
陈子俊却不这么想,心道,此阵实乃与敌同归于尽的不二法门。当敌人修为高你甚多,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与其枉死,还不如来个玉石俱焚。因此,他研习“血煞阵”时很是用心,学会之后,他甚至还琢磨出施阵时加速自己精血消耗,而使大阵威力倍增的法门。
陈云之如知晓会有这种结果,宁可此阵烂在心底也是不敢教陈子俊的。
匆匆一载,再转年关,时值正月。祖孙俩为了修研功法阵道,连年都没过。
陈子俊不似陈云之已经习惯,他对陈庚仇震等人甚是想念,毕竟将近有一年半多没见过面了。
这日清晨,他便跟陈云之告假想回前堡待几天。
陈云之怎会不知孙子的心思,当下欣然同意。
陈子俊毫不费力的穿过护持大阵,回到前堡。
他先去给陈庚请安,不巧的是陈庚正好有事出堡。
陈子俊便去寻钟非仇震等人。
钟非等人正在弟子大堂做早课,见到陈子俊到来,无不欣喜。
仇震更是拉着陈子俊,佯装生气道:“俊哥,你可是把我们都忘了吗?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我们。”
陈子俊看出仇震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道:“这不是爷爷非逼着我跟他修炼,不让我回来嘛,我早就想死你们了。”
陈庚一系的师兄弟大多都与陈子俊交好,俱都围了过来,问东问西。
钟非笑道:“子俊,你可是在老堡主那里学到了什么高深的功法?现在也别藏私,正好师兄弟们都在,你就教教我们吧。”他倒是少有的开起了陈子俊的玩笑。
陈子俊也笑道:“钟大哥,小弟怎敢对您言教?您可算是我们这里许多师兄弟的半个师父呢!”
众弟子闻言都哈哈大笑。
刘昌生道:“子俊可是见到仙林至宝三冥玉碟了?那物是何等模样,也给兄弟们讲讲也让咱们长长见识。”
陈子俊本不喜炫耀,闻言淡淡道:“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绿色物件,也没什么特异之处。”
刘昌生见陈子俊不愿多说,也不便再问,当下转移了话题。
陈子俊又与众师兄弟说笑了一会,钟非知道仇震与陈子俊交好,便提前让仇震下了早课。
陈子俊与仇震两人出了弟子大堂,随意在堡内溜达。
陈子俊嘴角挂笑戏谑道:“小仇,你与妹妹可有进展?”
仇震脸腾一下红了,用拳一捶陈子俊肩膀道:“俊哥,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取笑我也就罢了,若叫二小姐得知那还了得!”
陈子俊哈哈大笑道:“妹妹知道了,岂不是更好?别怪我没提醒你,妹妹可快十九了,等二叔把她嫁出去,嘿嘿!你可没机会了。”
仇震身子一震,黝黑的脸庞竟变得有些苍白。
陈子俊知道说中了他的心事,便不再刺激他,转言其他。
“俊哥,跟你说个事儿。”仇震正色道。
陈子俊一愣,问道:“什么事?搞得这么正经?”
“你还记得早前我跟你讲过,我的法力会时不时的大涨。”见陈子俊点头,仇震继续道:“如今那种状况更频繁了,有时我自己根本都控制不住体内的法力,而且……而且我还时常做一些奇怪的梦。”
“什么梦?”
“记不清了,不过经常会被吓醒。”
陈子俊揶揄道:“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你说什么呢?”
陈子俊哈哈一笑,随即皱眉沉吟了半晌,问道:“这事你跟父亲讲过吗?”
仇震摇了摇头。
陈子俊正色道:“不行!得尽快问问父亲,该不会是走火入魔吧!”
仇震紧张道:“俊哥,这可怎么办?”
陈子俊哈哈大笑道:“瞧把你吓得,走火入魔哪会是你这种状况?”
两人边聊边走,不觉走到练功场的边上。
陈胤一系的弟子正在练功场内分组比剑。
陈子俊两人停了下来,驻足观看场内弟子比剑。
仇震低声道:“看,那是唐立凯。”
陈子俊微笑点头,他早已看到在场内比剑弟子中的唐立凯,只见他剑势凌厉非常,与他对战的正是陈胤二弟子吴天军。吴天军明显不是唐立凯的敌手,已被唐立凯的剑势牢牢压制住。
陈子俊心道,这个吴天军修为不是早已达到“紫峦心经”第四层了吗?怎会如此不济?心中一动,难道是他故意示弱?这是为何?
自从武会之后,陈子俊就对吴天军没什么好感,别人或许认为吴天军跟唐立凯打赌是一时意气之争,陈子俊却觉得吴天军激唐立凯挑战自己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这时唐立凯已经看到了站在在场外的陈子俊两人。
他闪身后退,停了下来,定定望向陈子俊这边。
他手腕上的伤早就好了,但心中一直对在众目睽睽下被陈子俊击败,大感耻辱。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更是拼命修功练剑,以求能拉近与陈子俊剑法上的差距。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剑法进境很快,内功心法也有很大突破,竟然隐隐又要突破,以他的年纪,已属天才之列,这使他信心大增,只盼能有机会再战陈子俊。他这样的心境就好比两人对弈,输者总结经验时总会认为自己只不过是棋差一招,若小心谨慎一点,定有赢的机会,这样的心境大多数人都会有,可又有几人能看透,其实一招之差,千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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