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儿让小太监们把抬轿停在殿门一旁，好让凌芷乔下轿的时候，不至于让姜公公看见轿子里面还有人，他先上去给姜公公行礼道：“公公可是等着急了？”

        “不急，是陛下等凌姑娘着急了。”

        凌芷乔也走上前笑吟吟道：“姜公公，那还是别通禀了，我这就进去，陛下要骂也是骂我。”

        “那倒不至于，凌姑娘，您请。”

        进了大殿，皇帝老儿确实正等着凌芷乔，他对姜公公说道：“你不是有事去办么？就去办吧！朕和乔儿说会儿话。”

        等姜公公走了之后，皇帝问道：“乔儿，昨日暮云寒回来，可是去见你了？”

        “还没见到呢？臣女都不知道殿下回来，也是刚才进宫的时候才知道的。”凌芷乔淡定的回答道。

        “这小子，倒还是能沉的住气，不过昨日回京，他可是在朕这里呆了好久，你可知为什么？”

        凌芷乔心里琢磨着，暮云寒大概是为了她太子妃备选身份的事，但她还是假装糊涂的回答：“陛下，乔儿可不知？”

        皇帝浅笑着，起身从高座上走下来，手里还握着一个暖手炭炉，他走到凌芷乔身边，把炭炉放到了凌芷乔的手里道：“天冷了，暖暖手，暮云寒希望朕现在就取消了你太子妃备选的身份，还说希望马上娶你，你怎么看？”

        凌芷乔心里思忖着，这皇帝老儿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没同意暮云寒的请求，又塞给我一个暖炉，到底是何意？

        她试探的并没直接回答皇帝的话，而是双手抱着暖炉道：“陛下，天气冷的可是真够快的，您这暖炉真管用！”

        “回答朕的问题。”

        瞧着皇帝沉下去的脸，凌芷乔也是不敢再打马虎眼，她立即说道：“陛下，你要是准了二殿下的要求，乔儿自当顺从，可是如果陛下不准，那也是有陛下的用意，乔儿也不敢反驳，只不过是个名号而已，陛下又不会让臣女真的嫁给太子殿下，对吧！”

        哈哈！

        “还是你的脑袋瓜灵光，朕现在不准，定有朕的意图，不过朕倒是瞧着暮云寒很是不高兴，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陛下，这件事就交给臣女吧！我去劝二殿下，不过这密道可还是要挖的，也还得从诵经堂那里挖起，乔儿想了想，与其废时间找其它的入口，不如就死磕一个，明日起恢复开工，陛下觉得可行？”

        “当然可行，越快越好！”皇帝背着手赞许道。

        “可是，陛下，宋女官倒是已经身体无碍，如若她要是再回诵经堂，难免皇后娘娘还是会....而且臣女这密道也挖的不安心啊！”

        凌芷乔边说边瞧着皇帝陛下的脸色。

        皇帝来回的踱着步，转过头看向凌芷乔，布满额头的皱纹弯弯曲曲的让他看起来突显老态龙钟起来，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朕的一道旨意了？”

        凌芷乔摆摆手，有些尴尬道：“臣女不敢，宋女官就在外面候着，有事向陛下禀报，不如陛下一见？她说是她的师傅给她留了话要对陛下讲，臣女问她，她又不肯说，所以才...”

        凌芷乔可是一点没有把握皇帝能不能见，她倒是早就做好皇帝不见宋司言的准备了。

        “那就让她进来吧！”

        皇帝可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就同意了凌芷乔的请求。

        凌芷乔笃定。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凌芷乔带宋司言进来之后，自己本是想去殿外避嫌，心里想着万一是有什么话皇帝不想让自己听了去，不如还是走远点的好。

        岂料皇帝还是留下了她，宋司言行过礼之后，皇帝踱步到她身旁，瞧着她脸上还没褪去的青紫印子，他声音倒是显得温蔼起来：“这不是还没全好么？多养几日岂不是更好。”

        “回陛下，已经全好了，脸上的也只是印子而已，也不疼了。”宋司言表面看起来平常的很，其实心里倒是觉得，在乾和殿里的皇帝可是比在诵经堂的时候，看起来让人畏惧的多。

        “嗯，那就记得按时吃药，听乔儿说，你师傅晴玉给你留了话要对朕说？”

        宋司言微微颔首道：“师傅临死前给下官留过一样东西，说是如果皇后娘娘要是在诵经堂，像对待师傅一样对待下官的话，就把这件东西呈给陛下看。”

        宋司言说着就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就是一对珠翠的耳环，而且是翠绿翠绿的那种，一看就是稀罕的玉种。

        凌芷乔也好奇的在一旁瞧着，还真没看出来，这宋司言的肚子里挺能装事儿的。

        皇帝微眯着双眼，瞧向宋司言的手里，顿时就惊呆了，他一把抢过那副珠翠耳环，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这可是晴玉给你的？”

        宋司言不明就理道：“是师傅临死的时候给我的，她说把这个给陛下的时候，陛下定当会护着诵经堂的。”

        “你是在宫里长大的？”皇帝突然问道。

        “是，陛下。”

        “晴玉就从来没对你说过什么？”皇帝的表情略微的恢复了平静道。

        “没有说过，下官在诵经堂那个屋子里发现师傅的时候，她已经是快要死了，只留了这副耳环，她叮嘱司言，如果皇后娘娘只是来诵经堂念经，随着娘娘就是。”

        乾和殿内此时静悄悄的，皇帝回到了高座之上，他像是在想着心事。

        凌芷乔心里估摸着姜公公大概过一会儿也就快回来了，她又等了一小会儿，才对皇帝说道：“陛下，要不乔儿出去看看姜公公是不是快回来了，如何？”

        皇帝显然是明白了凌芷乔的意思，他眉头紧蹙的凝视着宋司言道：“这副耳环就先放在朕这吧！今日你先随乔儿回去，朕他日自会有安排。”

        “臣女遵旨。”

        “那你先出去吧！朕还有话要对乔儿说。”

        宋司言本也不想多呆，此时乐不得的赶紧出去，这乾和殿让她莫名的就压抑起来，更何况陛下见到那副耳环的表情，让她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凌芷乔等宋司言出了乾和殿才问道：“陛下，可是有事嘱咐乔儿？”

        皇帝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今日姜公公出去办事，可是你使的坏？”

        “陛下，这怎么说的？乔儿可不敢，只是乔儿觉得，他要是在场的话，也可能多有不便，毕竟这位公公是姓姜的，陛下不会不知道吧！”

        皇帝沉着脸道：“朕当然知道，他就只是姓姜而已罢了。”

        “那可未必，这位姜公公，可是姜丞相家的拐着不知多少道弯的一个亲戚，陛下可知？”

        皇帝听完瞬间满脑门子的皱纹顿显纵横交错起来，他显然是不知道的。

        凌芷乔心里默叹了口气，心想，这位皇帝陛下的脑袋到底是清楚的还是糊涂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姜公公和丞相的关系呢？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关系，那也是一家人。

        如果是一家人，就有可能是藏在陛下身边的一个眼线，要不然晴玉和陛下的事，皇后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凌芷乔现在好像也突然明白了，当初她在这殿里，发现加了朱砂的有毒熏香，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倒是挺附和姜公公的心性。

        想明白的人，就有能参悟明白的事情。

        凌芷乔准备给皇帝一个台阶下，她继续说道：“陛下不知道也无可厚非，毕竟姜公公恪守尽职，照顾陛下也是无微不至的，他和姜丞相的亲戚关系，陛下就当乔儿顺口胡说的，关于诵经堂，陛下一道旨意就是，自然大家也好照章办事，毕竟宋女官是为了给陛下挡麻烦，可她毕竟人微言轻，说了也就等于没说。”

        皇帝又低头瞧了瞧握在手掌心里的耳环，他问道：“你就不好奇，晴玉和朕的关系？”

        凌芷乔赶紧摆摆手道：“不好奇，陛下，乔儿一点都不好奇，乔儿这就告退了，陛下还是早些颁下旨意才是。”

        凌芷乔不等皇帝再开口，就急着退出了乾和殿，好在陛下也没有叫住她，凌芷乔上了抬轿，吩咐外面的小太监们道：“不等你们金公公了，直接送我们出宫。”

        “是。”

        宋司言问道：“凌姑娘，陛下对你说了什么？”

        凌芷乔皱着眉，手指绕着耳后垂下的一缕头发道：“陛下问我好不好奇他和你师傅的关系，我可没敢说实话，这不就跑出来了，不过，宋姐姐，我觉得那副耳环一定的有玄机的，你不会是你师傅的女儿吧！”

        宋司言锤了凌芷乔一拳道：“凌姑娘，你瞎说，我怎会是师傅的女儿，我要是师傅的女儿，她怎么还会和陛下...?”

        说到这的时候，宋司言突然沉默的闭上了嘴，凌芷乔瞧着她也没说话，心里也是是思量着，这宋女官该不会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吧！

        乾和殿内，皇帝陛下正神色忧然的睹物思人，这副珠翠的耳环是他特意找工匠为晴玉打造的，和她的名字极配。

        晴玉本是冷宫里的一个小侍女，自打他生母在冷宫里生下他，那个时候也只有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侍女陪着他。

        他虽然被皇贵妃抢走了，可是偶尔还能在晴玉的帮助下，偷偷的见到生母。

        再后来，他当上了皇帝，可是还没等给自己生母名分的时候，生母就撒手人寰了，他就把晴玉弄出了冷宫，当了女官，也唯有在晴玉身边，他才能彻底放松自己。

        晴玉曾经对他说过，这副耳环她在人在，绝不会给另一个人，但凡有一天这副耳环在另一个人的手里，那么那个人定是晴玉要拿命保的人。

        一个能让晴玉拿命保的人，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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