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你不必如此迁就我的身体,我答应过你的,五日之约。”无幽极力地反对,若是那个人真的是暮无锋,若是栖羽随着他去了朱雀国,那他们两个人,岂不是要就此错过了。
栖羽淡淡的笑着摇摇头,那个银面男子究竟是不是暮无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如今迫在眉睫的就是,要趁早回朱雀国去取药,进而治好凤无幽的病疾。
更何况,那个银面男子若真的是暮无锋,就绝不会挽着其他女子的手。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及的男子,断断不会背叛与她的。
“无幽,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病疾。其他的,一切都随缘吧。”
凤无幽的嘴角儿,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渍。他目光深邃,越过床榻之前的栖羽,望向后院孤寂的桃花树,声音喑哑,“我将七夜留下来,让他护你周全。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栖羽猛然抓住凤无幽的袖口,“不行,七夜不能留下来,而我也必须陪着你一起回朱雀国。若是不能够亲眼看着你好起来,我是不会心安的。”
“羽儿,你比我更清楚,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暮无锋。”凤无幽说话的时候,后背不自觉的绷直,他的身体已经这般了,不希望栖羽因着自己的缘故,连自己的幸福都错失了。
栖羽扶着凤无幽的身体,让他躺下来,说起话来柔声细语不急不缓,“你现在是病人,情绪不能够这么激动知不知道?”就如同是在安抚着一个,闹情绪的小孩子一般模样。
兴许是因为太累了的缘故,被栖羽这样安抚着的凤无幽,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进入了梦乡之中。
看着安静睡颜的凤无幽,栖羽的的情绪,再次波动了起来。
自从得知了暮无锋的死讯之后,很多个夜里,栖羽都是抚枕不能寐,振衣独长想。再后来,直至凤无幽告诉了她暮无锋可能未亡,她开始设想无数个与暮无锋重逢的场景。却哪曾想,等来的是他与其他女子挽手恩爱的景况。即便,栖羽一遍一遍地告知自己--那个银面男子不是暮无锋。
只是这一句话,随之光景的渐次拉长抻远,开始变得越来越没有说服力了。想要揭下天玄银色面具地欲望,也随之减弱。她希望那个人是他,又担忧结果太过于接受不了。
尤其是在她听到了七夜低吼的那一番话之后,栖羽的心就完全被凤无幽的病疾给占了去。她想,若是有缘,她和暮无锋自是会再见,而凤无幽地病疾,是万万拖不及的。栖羽比谁都清楚,活着,是一件多么奢侈地事情。
栖羽悄声地打开房门,七夜果然立于门前,“七夜,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请你相信,他变成这般并不是我所想。”
七夜并不打算开口,目光直视着房内。
栖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开口,“七夜,带他到马车上去吧,我们现在就回朱雀国。”
七夜愕然地看着栖羽,却见她依旧是一脸淡然地模样。
暮秋的天气,连喘息都是急促的。日光勾着人们的思绪的边缘打弯儿,慵懒得很。被冲撞开来的缺口,沿着林木生长的纹路,一步一攀爬,竟也是说不出来的妖娆。
突然,天玄的胸口一闷,那里面,像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流失。他垂眉低眼,看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皱。一想到那个灵动美好的女子,要嫁与朱雀国的太子凤无幽,他就难受不已。这让天玄不得不怀疑,他是与栖羽熟识的。然而,再深想,也是无济于事。
“天玄,怎么,不舒服吗?”戴雅一脸关切地问道,像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天玄并不会回答自己,戴雅竟是不觉尴尬。天玄这样的反应,她早就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是我所说的并没有错。你日后,必定会成为我的夫婿。要知道,父皇答应助你,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后面的一句话,明显的带有威胁的意蕴。
天玄略微地偏头,看着这个向来娴淑的女子脸上露出的狠厉,原来,她也是戴着面具的。只不过是,他的有形,她的无形罢了。
有形的面具,让人看不到的只是脸罢了。而无形的面具,让人看不穿的却是心。
“我自是记得。”天玄说这话的语气冰冷疏离,没有任何的感情在内。
看着天玄那着了墨色衣袍的背影,戴雅落寞得盯着他离去的方向,一脸的怅然所失。染了大红色的指甲落在一侧的青木上,显得格外的狰狞。戴雅心有不甘,她伴在他身边这么久的时日,竟是不及栖羽出现于他眼前地片刻时间,能够扰动他的情绪。
原来,有的人就算是忘记了,心也是会被之干扰的。
连续几日的颠簸,终于是到了朱雀国。
朱雀国凤无幽的寝宫之内。
“太医,他的病疾怎么样了,严不严重?”栖羽急切的问道,这几日的车马劳顿,她都是辛苦得不得了,更何况是凤无幽呢。
“皇儿的情况究竟如何,你直说无妨。”朱雀国的国主也是一脸的担忧。
“回圣上,容微臣殿外禀告。”太医卑恭地弯着身子,言语之中的怯懦,清晰无比。
栖羽的整个大脑都处于轰鸣的状态,刚刚太医所言之语,依旧是充盈在她的耳侧。若不是身后石柱的支撑,她早就已经是瘫软在地了。
太医说,凤无幽现在的身子,最多也不过是可以撑到年底。
这一个消息,对栖羽而言,无疑是五雷轰顶。
再入凤无幽的寝宫之时,栖羽的心情异常的沉重,看着昏睡的凤无幽,栖羽喃喃自语,“无幽,你为何没有告诉我,你病得竟是如此之重?假如我没有听到七夜说的那些话,你还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要是我早知道这样,绝对不会由着你陪我回玄武国的。你虽是精音律,善度心,却还是小瞧我不是。”
无锋对我而言,着实重要。但是,你又何尝不是呢。我不想失去无锋,也不想失去你啊。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一个人,可以不计任何回报地对我好。这种好与无锋的好是不同的,他于我好是以爱为前提。而你,只是一心一意的希望我好,希望我幸福。仅此,而已。我哪里值得,你为了我这般付出?
无幽,为什么你就不肯自私一点儿呢,什么事情都替别人着想考虑着。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让人看了心疼。我甚至是,有几分后悔遇见了你了。若是我没有遇见你,或许,你也不会被这病疾折磨得如此之重。
你看,我果真是一个扫把星吧,凡是和我沾上边儿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无锋是这样,为我失了性命。妙如风也是如此,凤昔堂都被暮飞给毁了。现在,就连你也是这般。无幽,你快点儿好起来吧,好不好?
栖羽勾起凤无幽的小拇指,弯成半环状,与自己拉钩。
“看,你答应了哦,可不准反悔。你不反悔,好不好?”继续说下去,栖羽竟然是表露出来乞求的语气来。
栖羽一边说着,一边替凤无幽掩好棉被。往日的种种,逐一出现在了栖羽的脑海里面。无一不是,凤无幽对自己的好。此刻的栖羽,宁愿躺在床榻之上昏睡的人,是自己。
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凤无幽的侧脸,这个男子道俊美,和暮无锋是不同的。手指往上,按上凤无幽的眉心,他有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那么多的女子见到他都会沦陷。可是偏偏,他一个都看不上,独独对自己一个人好。
秋风更紧了,吹得人生疼睁不开眼睛来。冬天要来了,万事万物都在用自己的姿态,向世人宣告着这一个消息。
“羽儿,怎么又哭了?”凤无幽温润地开口问道栖羽,这几日,栖羽越来越爱哭了。凤无幽也曾无意听小宫女说过,栖羽会躲起来暗自流泪,他每每觉得心疼不已。
栖羽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勾起唇角儿来笑出声,“风太大了,迷了眼睛而已。再说了,喔哪里是那种爱哭哭啼啼的女子。”怪声流溢出口。
凤无幽无可奈何的笑着,他并不打算揭穿栖羽的谎言。虽然有风,但是还不至于大到吹起风沙来迷了眼睛。自己这残破不堪的身体,这几日栖羽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己。第一次,凤无幽痛恨起来自己的病疾,他,拖累了她。
“无幽,你看这青松,多旺盛。”栖羽替凤无幽加了一件外衣,尔后缓缓的蹲下身子来,轻柔地说道。她的目光,并没有望向窗外的青松,而是一怔不怔地看着眼前的凤无幽。
凤无幽费力地抬眼,薄唇轻启,想要说的话才不过是刚刚经过咽喉,未来得及出口,就被翻涌上来的一口鲜血压下。
那一口鲜血喷出口,溅落在身前的白玉瓷器上面,说不出来的凄美。
“无幽。”栖羽惊呼出口,手还未触及凤无幽的袖口,就见他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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